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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月上中天,映的一片灯火人间。
      今日是聂小将军和尔尚书之女大喜的日子。
      张灯结彩,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此时,新娘子已经送进了新房,新郎官也喝了不少,被仆人搀着送进了房里。
      掀了红盖头,喝了合卺酒,吃了床头果。喜娘看着眼前的一对璧人,甚是满意,乐呵呵的带着一屋子的丫鬟下人出去领赏去了。
      现下屋里只剩了聂行和尔月。一时间,两人有些尴尬的静默。外面的熙攘声都渐渐听得不大真切了。尔月卸下了头饰,换下了喜服,想着教习嬷嬷教给自己的,今晚夫妻之间该做的那些事,脸渐渐的红了。
      再看聂行,进屋时醉醺醺的,走路也踉踉跄跄的。可现下看来,举止从容,一点也不像是个喝醉的人。
      在嫁过来之前,尔月只知道自己未来的夫君是个将军,年纪轻轻就深得圣上看重,在战场上有不死战神的称号,在朝中时,父亲尔尚书也对这个年轻战将赞不绝口。
      聂行父母双亡,全凭着自己在战场上摸爬滚打才有的今天的地位。
      在尔尚书的老父亲,前任丞相尔大人七十大寿的时候,圣上大驾光临,尔尚书为小女尔月求得了和聂将军的亲事。
      尔月听过很多聂行的战功,便莫名的对未来夫婿生了仰慕之心。可今日嫁过来,掀起红盖头的瞬间,尔月也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到聂行的容貌。
      战火洗礼过的容貌,坚毅,决绝,但聂行今年不过二十岁,那样的坚毅决绝出现在如此年轻的一张脸上,显示出特有的魅力。
      尔月轻声的说:“夜深了,夫君早些歇息吧。”说这话时,尔月还带着小女儿特有的娇羞。
      聂行看了看她,站起身,很有礼貌但也很疏离的说:“尔姑娘先睡吧。我还有些事。”
      尔月愣住了,他叫自己尔姑娘。自己可是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进来的聂氏正妻,按规矩他该叫自己一声娘子,或者唤自己闺时名,熙儿。可没想到,他叫自己尔姑娘。
      尔月有些不知所措,好好的洞房花烛,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在模模糊糊中睡去,尔月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被休离,赶出聂家大门。面对别人异样的眼光,尔月也无颜再回尔家,天大地大,竟连自己安身立命的地方也找不到。
      尔月绝望了。三千烦恼丝一剪,从此常伴青灯古佛。尔月就在自己梆梆敲木鱼的场景中惊醒。
      梦做得十分真实,尔月醒来后一时竟忘了自己身在何方。
      此时,天还没亮,尔月看着空空的喜房,觉得这红色刺得眼睛生疼。在屋里想看到一个不是红色的东西在此刻都变成了奢望。尔月在房里到处找着,一把掀开被子,却看到一片洁白映在眼中。是了,那是验身帕。
      看到这个尔月反而安静了。明日一早就有嬷嬷来取验身帕,可是都没有洞房,哪来的落红染这帕子呢?尔月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血抹在上面,做出落红的假象。
      然后不知不觉的拥着被子,再度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天已经亮了。聂行也在屋中,穿着薄薄的里衣,在绾发。
      尔月有些愣怔,有些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他。正巧此时小丫鬟们敲门,伺候两人更衣梳洗。
      聂行行军打仗多年,自己打理一切已经习惯了。从简入奢易,从奢入简难。所以即使在家,聂行也习惯亲力亲为。
      待一切收拾停当,两人一起用膳。在远处的两个小丫鬟悄悄的咬耳朵,一个说:“你看,夫人长的真漂亮。我还没看到过这么漂亮的人呢!”
      另一个应和着:“是啊,是啊。和将军很是般配呢。”
      “不过,你看夫人的脸色,好像很憔悴呢。”
      “是啊。肯定是昨夜没睡好。你没看到那落红帕子吗,昨夜可是洞房花烛啊!”
      “对哦,可是你看将军,好像没什么不同嘛。”
      “咱们将军多厉害啊...”
      两个丫鬟离得远,声音又小,尔月这边完全没听见,边吃着,边想着心事。聂行这边却把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他抬头看了看尔月,见她脸色确实不太好。觉得自己应该把话说清楚。
      用完膳后,聂行和尔月回到房里,一室的大红色还没撤下。聂行自然的在桌旁坐下,尔月坐在了桌子的另一边,倒了一杯茶给聂行。
      聂行看她,目光有些直白。尔月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聂行接过茶,道了句:“多谢夫人。”
      尔月却因为这一句夫人,心情有了波动。夫人!夫君!以后两个人就这么过一辈么?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不,这不是尔月想要的。尔月想和他做个恩爱的伴侣,耳鬓厮磨,如胶似漆。将来还会有他们的孩子,叫自己娘亲,叫他爹爹,那是他们生命的延续。
      尔月这边脑补年度虐心大剧的时候,聂行这边也在思考着。
      他不和尔月圆房的理由很简单,因为他是个将军。你要问,将军就不能洞房吗,答案当然是:能。可是聂行的想法和大多数的将军不太一样。
      他认为:将军早晚是要战死沙场的,每一次上战场,聂行都会想自己这次会不会就回不去了。在战场上被敌将杀死,被俘自尽而亡,聂行想过很多次自己的死法。所以在上战场的时候,聂行都会贴身带着一把小匕首,那是他留给自己的。他认为,身为一个战士,为国捐躯是最大的荣耀。所以他不怕死,每次杀敌他都冲在最前面,他是不死战神!
      可是他怕有牵挂,有了牵挂就会有畏惧,就会怕死,而这,正是一个战士最大的软肋。
      当初皇上赐婚,聂行不是没拒绝过。可那是圣旨,一言九鼎,不是自己不愿意就能阻止得了的。
      成婚后,聂行想,如果真有一天,自己战死,尔月成了寡妇,凭借着尔家的能力,她也可以再嫁。而自己能做的就是保住她的清白,希望再嫁时,她的新夫君会因为她还是处子之身而善待她。这是他能给尔月的最大的保护了。
      可是,该怎么告诉她呢。看到她憔悴的脸色,聂行知道自己的不解释还是伤害了她,毕竟新婚之夜没有洞房,对一个女子来说是耻辱,身为妻子没有侍候好自己的夫君,被人知道会被嘲笑的。
      聂行思虑了片刻,清了清嗓子,可还是不知从何开口。倒是尔月,看出聂行是有话想和自己说,但看他的神色,尔月下意识觉得不会是好事,所以出言打断了他的思考。
      “夫君,时辰不早了。咱们应该去祖庙,拜谢先祖庇佑了。”聂行看了尔月一眼,觉得现在不是说这个的好时候,便顺水推舟,不再提此事了。
      管家打点好要带的祭品,聂行和尔月一行出发去了祖庙。
      祭祖是繁复而冗杂的,两人穿着厚重的衣服,尔月还带着沉甸甸的饰品。
      现在是三月(阴历),正值春暖花开,草长莺飞的季节。可因为祭祖是庄重的事。两人穿的甚多,堪比冬装。聂行行军打仗糙惯了,现下也不算不能忍受。
      可尔月从小到大,娇生惯养。现下里衣不知湿了几遍了,湿哒哒的粘在身上,特别不舒服。而且头饰沉沉的,简直要把脖子压折了。
      今日的太阳还出奇的毒,晃得人睁不开眼。尔月本来就没休息好。此时跪在祠堂前,听着聂家祖训,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
      不,不能倒下,绝对得撑到祭祖结束。尔月一遍一遍的在心里告诉自己,保养得当的指甲用力握起,泛出不健康的白。
      好像过了一辈子那么长,祭祖终于结束了。尔月在下人的搀扶下缓缓的站起来,刚一迈步,天旋地转,两眼一黑,尔月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醒来,在新房里。尔月缓缓睁开了眼睛,透过模糊的窗纸看到外面的天空灰蒙蒙的,应该是快要亮了。
      尔月撑着身子想起来,可完全使不上力气,又跌回了床上。听到声音,聂行拿着水杯走过来,递给了尔月。
      接过水大口大口的喝着,嗓子好像被暴晒了几天海菜,皱皱巴巴的。试着发出声音:“我睡了多久了?”有些哑。
      “一天一夜。现在是初八的清晨。”他们初六大婚,初七祭祖。
      尔月大脑还有些迟缓,根本没想到,这么一大早,聂行为何会出现在这。守了一夜的聂行也没有说什么,看到尔月醒来,便吩咐下人好生照看,自己去补觉了。
      小丫鬟们走进来,有帮着端药的,递水的,拿蜜饯的,忙着布膳的。待一切布置停当,尔月才得了安静。随身伺候的丫鬟看着尔月,一脸自己结了婚的甜蜜表情。
      尔月被看的有些发毛,也不知是何原因。她靠在枕头上,轻声问:“何故这样看着我?”
      小丫鬟裂开嘴,露出一口小白牙:“奴婢是替夫人和将军高兴。夫人你不知道,昨日你中暑晕倒后,将军急坏了。一路上抱着你,晚上还亲自守了一夜呢。”
      这个小丫鬟话音刚落,别的小丫鬟叽叽喳喳也说了起来
      “是啊是啊。将军可温柔可体贴了呢。”
      “我们从未见过将军这么对过别的女子。”
      “不过话说回来,将军常年打仗,我们也见不到将军几面。”说完,被旁边女子拽了拽袖子。这时候要说好话的,你这么说,好像将军在外面就这么对过别的女人似的。
      意识到说错了话,这个小丫鬟赶紧闭了嘴。
      尔月听完了这些话,一边暗搓搓的开着心,一边问:“将军人呢?”
      “将军看夫人醒来后,吩咐奴婢们好生照看,便去小憩了。”
      尔月吩咐下人们都散了,自己坐在床上,一时间思绪纷乱。一会儿想起他叫自己尔姑娘的样子,一会儿又是脑补出他抱着自己,一脸着急的样子。
      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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