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乔大叔》庄雨寒

31、第 31 章

　　刘佳芥是研究生毕业留校做的辅导员，我们是她带的第一个班。平时里，人家忙着读博士谈恋爱几乎从不到寝室里来。今天，居然在这个时候，破了例。
　　我停了手中的收拾，坐正在自己的床边，盯着她。对面坐着的两人已经站起来了，她们上面躺着的许璐也一骨碌坐了起来。
　　刘佳芥慢慢向我走过来。
　　“安然，在收拾东西呢？”
　　我不明所以地点头。
　　“到那边住了，还缺什么差什么尽管来找我。”
　　我盯着她的脸点头，一边迅速脑补对面三人脸上的万千变化。
　　“还有……”刘氏脸上的笑越发灿烂，如同我相熟已久的良师诤友，“还有什么需要系上帮着协调处理的问题，”她有意无意地瞥了对面三人一眼，“你尽管跟我说。你是一个好学生，不要因为无谓的事耽误宝贵的学习时间。”
　　最后，辅导员带走了那三人，说是想跟她们边吃饭边聊天。用脚指头也想得出来辅导员这样做是为什么。我只是不明白，她突然这么关心我，到底是因为什么。
　　我懒得去想，借着一个人的机会，迅速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正式搬去了研究生院。
　　那天以后，我似乎又恢复了开学以来的日子，和班上同学似乎并无隔膜，除了那三人和我再无交集，其他的，倒也还正常。刘佳芥不时到研究生院来看我，美其名曰，多关心多照顾。我不明就里地照单全收。
　　然后，某天傍晚，我送例行关心我的她出去，走到楼栋门口，碰上了拎着一大袋东西的于津。刘佳芥白皙的脸上突然涌上两团红晕，她微低了头，冲于津小声地招呼了声，“于老师”，连“再见”都没跟我说，便逃也性地离开了我和于津……
　　萦绕我心头一个多月的谜题似是终于找到了答案。
　　于津买了一大堆我爱吃的东西，我一边招呼他一起吃，一边问起了关于我的小辅导员。
　　“你老实说，你跟人家说什么了，害得我像被监管分子样，人家天天过来关心照顾我。”
　　“我说什么？”他听我说那些细节，止不住地笑，“我就说你是我最好的妹妹，让她务必替我照顾好你。”
　　“就这些？”
　　他点头。
　　“那你，是怎么俘获人家姑娘芳心的？别说没有，刚刚在门口那一下，我可看得清楚。”
　　于津向上翘了翘嘴角。
　　“她读研究生的时候，跟的是我以前的导师。那年正好我回国，到Q大做个项目。导师有时忙不过来，就让我指点下她的功课。”
　　“然后，一来二去，日久生情……”
　　我说着，饶有兴味地盯着他笑。
　　“哎，你说你年纪不大，这思想蛮复杂的，难怪你乔叔叔让我看好你。”
　　我的笑还漾在脸上，却在听到“乔叔叔”三个字时，瞬间凝结。
　　“他怎么样了，好不好？”
　　这下，轮到于津饶有兴味地盯着我笑了。
　　我有“被人逮了现形”的窘迫，只别开脸强撑着。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我说你也满过18了吧？”
　　“当然，我马上就19了。”
　　今天是12月8号，再有23天，我就19岁了。我突然想起了去年我的生日……
　　“难怪，成年女性了，有点那些想法也正常。”
　　于津根本不给我想东想西的机会，听听这话，我的脸刹那间绯红。
　　“你玩真的？”
　　于津今天一定吃错了药，我简直没法跟上他的节奏。我红着脸看他，他的笑早已敛去，难得的一脸正色。
　　我不知道自己应该点头还是摇头。
　　好在，他并没有纠缠着这个问题。他的一只手突然搭在我肩上，狠狠地拍了拍。
　　“安然……”
　　我望着他，只看见路灯下于津的脸莫测高深。他的唇张了又张，却最终只吐出了我的名字而已。
　　那个周周五的最后一堂，是力学实验课。为了等结论，我是最后一个离开实验室的。看看时间，已是六点过，食堂里我喜欢的东东估计早卖完了，我决定回寝室泡方便面吃。刚走了一段，就碰到了左理。他拎着一个保湿桶，笑眯眯地拦在我面前。
　　“今晚是不是又打算吃泡面啊？”
　　我承认，最近几天因为功课渐紧，实验又多，我已经连续几晚用方便面“充饥”了，可是他怎么知道？
　　“你都吃得面带菜色了。”
　　我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仍然光洁有弹性，不过好像是瘦了点。
　　“走，我陪你回去吃大餐！”
　　他晃了晃手中的保湿桶。
　　我承认我连一丝丝犹豫都没有。我和他并排着往研究生楼走。路上，我还顺便问了问今天那个实验的有关问题。
　　“结论和标准值有一点误差……”
　　“那不叫误差，我估计你上器材的时候方向不对。”
　　“方向有影响？”
　　“当然，你看。”左理说到学术问题，就兴奋得不得了，这时研究生楼已在眼前，他索性放下手中的保温桶，顺势拉了拉我的手，示意我站到他旁边的休息椅子旁边。
　　他是无意的，我的脸却“腾”地一下红了。他也猛然意识到自己的“登徒”，匆忙放开我的手。
　　“对，对不起啊……”
　　他的脸居然也红了。
　　我们木然相对了大约几分钟，我才打破那份尴尬。
　　“我的方向哪里不对了。”
　　他摸摸自己的头，冲我憨憨一笑。
　　“你来看……”他用嘴对着那排木椅正中哈了一口气，蹲下身子，迅速用指头在上面画了一个简单示意图，“你一定是往上挂的重物，像这样……”
　　我也像他那样蹲下去，蹲在他旁边，歪着脑袋，看他一边画一边讲。
　　B市的12月已进入严冬，在那个呵气成冰的傍晚，我和左理头靠着头，研究完力学实验中一个重要的方向问题。
　　“左师兄，你果然厉害。”
　　直到走到研究生楼门口，我还对他的解法和结论敬佩不已。他的脸上依然是那份憨厚的笑，一边把保湿桶往自己羽绒服里塞了塞，一边说“我那只是熟练工种而……”
　　他突然就停了下来。我原本是看着他的脸的，见他的神色一楞，顺着他的目光往前一看，研究生楼门口站着两个人，都着黑色大衣，都长身玉立，只是一个不断往手上哈着气在边上蹦蹦跳跳：另一个，却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如同雕像一般！
　　“乔叔叔。”我直接扑向那个站得笔直的人，“您怎么来了？怎么事前也不先跟我说一声，等多久了？怎么不打我电话？”
　　我“连珠炮”般说完，才发现，路灯映照下乔书平的脸连一丝丝血色也没有。我下意识地去握他的手，他有意无意间往旁边一避，我竟握了个空。
　　他勉力冲我笑了笑。
　　“我们刚来。你吃晚饭没有？”
　　“安然，这两位是？”
　　左理这个时候已站在乔书平面前，捏着他的保湿桶，一副随时要冲过来保护我的样子。
　　“乔叔叔，这是左理，研究生院的师兄，他现在就住在我隔壁，平时很照顾我。”
　　乔书平很仔细地上上下下打量了左理一番，冲他微微地笑笑。
　　“谢谢……你平时照顾我家欢欢。”
　　“左理，这是我乔叔叔，这是于津。”
　　“于津……您就是于师兄？”
　　左理只冲乔书平点了点头，却对他旁边的于津一副顶礼膜拜的样子。
　　“张教授常常说起您，我经常痛恨自己晚生了几年，没有和师兄一起学习的机会……”
　　于津扫了我们三人一眼，露出他惯常的“痞痞”的笑。
　　“小师弟过谦了。上次回来还听张教授提起你，很是赞赏。我想，要不了几年，你的成就一定会超过我们的……”
　　左理的脸红得跟苹果一样，已经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了。
　　“我们进去吧，欢欢穿得不多，这边风大。”
　　乔书平突然冷声说，才打断了那两人的“互相吹捧”。
　　“对对对，到房间里聊。”左理领头走在前面，“你们也还没吃饭吧。要不一块儿？我刚在食堂给安然打了几个她喜欢吃的菜。安然，要不去你那边，你先招呼你叔叔和于师兄，我再去看买点什么菜。对了，你叔叔喝酒不？”
　　左理一边说，一边把保温桶递给我，我还没接过去，旁边已经又伸了一双手出来。
　　“我不喝酒。谢谢左理同学了。”
　　黑暗的走道里，我看不清乔书平的表情，可不知为什么，听着这话，我下意识地把自己的脖子缩了缩。
　　“要不这样吧。左理，你马上去小食堂二楼订个房间，我们先陪安然回去收拾下，一会儿在那边一起吃饭，怎么样？”
　　于津的建议立刻得到了左理的响应。他转身就跑开了。
　　乔书平和于津跟我一起回到我寝室。乔书平站在门口，把室内仔细看了个遍，才把那个保温桶放在桌上，就又退到了门外面。
　　“你再加点衣服，我们就去吃饭。”
　　我转身看了他一眼，他的脸隐在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可我怎么着都觉得他有点不对劲呢。

作者有话说

　　咱们乔叔哪里不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