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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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几乎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我依然准时起来，依然和平时一样，偶尔和寝室的几人搭讪，仿佛昨夜什么事也不曾发生过。她们一个个也如同往日一般的巧笑嫣然，时不时瞟我一眼。我昨晚曾经很想追查她们中谁是主谋谁是从犯，甚至还想过用什么样的办法报复回来，可是真正面对她们，突然就失了兴致。
和这样一群善妒又无聊的人搞冤冤相报，想想都恶心。
我没有去上课。我收拾了自己简单的几件衣服，买了最近一班的航班回了U 市。
今天是周五，所以当我推开大门看到坐在露台上的乔书平时，我手中的包“砰”的一声就落在了地上。
他转头看向我，镜片后微微眯着的眼睛立即就瞪大了。
他本是半躺在躺椅上，这会儿撑了扶手，试了两次才病起来。他一步一步慢慢向我靠近。他目光复杂，一路逼视，我不得不低下头。
“为什么这时候回来了？”
他站在我面前，熟悉的气息紧紧地包裹着我。我的泪毫无预兆地落下来。
“抬起头来，看着我。”他的声音异常喑哑，却带着一贯的清冷，“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我紧咬了唇，死死地低着头。
突然一阵风掠过，我的下巴被被人一抬，我不由自主地抬起脸。
许是看到我的泪，他的目光微微一滞。
“出什么事了吗，欢欢？”
那声熟悉的称呼冲垮了我最后的坚强。最晚所有的委屈在一刻爆发。我扑进他怀里，紧紧搂着他，号淘。
乔书平任我这样抱着，任我的泪浸湿了他的衣衫。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究竟出了什么事了吧？”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觉得紧紧攥着的他藏青羊毛开衫的前襟已经湿成了一片，我才渐渐平静了下来。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头，悄悄地打量他。
他瘦了。两边脸颊深深陷了下去，连带着下鄂那一线的轮廓愈发清晰突出。我紧紧拉着他的衣襟，和他一起慢慢在沙发上坐下来。我平静了下情绪，很简单地叙述了昨夜寝室里发生的事。当然，我刻意去掉了我打工晚归的问题。
从始至终，他一直都没有说话。
我不住地偷偷瞄他。他的目光不知停留在何处，脸上的表情是高深莫测的。
我突然，心慌得厉害。
“乔叔叔……”我小声地唤他，他转过头来。
我们紧挨着坐在一起，距离那样近，近到我能清楚地看到他脸上每一点沧桑，可是我却看不到任何一点点表情的痕迹。
他白着一张脸，镜片后的眼光，是我永远也不懂的深沉。
他张了张嘴，可还没来得及发出一个字的音，一阵剧烈的连续不断的咳嗽就打断了他。
他转回头去，一边迅速地往边上挪了挪，一边死命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乔叔叔……”
我看见他由白转青的脸，和渐渐直不起的腰，惊惶失措。
他冲我的方向不停地摆手，咳嗽的声音渐渐变小，喘息的声音却渐渐加重。
我站起来匆忙给他倒了一杯水，拿在手上，才发现不热。可是也顾不上那许多了。我递过去，他的手抖得厉害，我想也没想，就抓住他的手。
他的手很凉，比那杯水还要冷。我下意识地抓紧，拼命地想捂热它。
不知过了多久。
“欢欢……”他低低地叫，那只手不着痕迹地从我掌中退去，我才发现自己的失态。
“好，好点没有，乔叔叔？”我端着杯子，慢慢从沙发边向后退了两步，不太敢看向他。
“明天是周末，你既然回来了，就在家休息两天吧。”
我抬眼看他，刚好他的目光也射过来——我看不透的深沉。
我有些牵强地扯了扯自己的嘴角。我明明是开心的，我想冲他笑，毕竟，一别几月，这个时候能在他身边呆呆整整两天半，想想也让人兴奋。可是对上他的目光，那点欣喜便夹上了惶恐。我不知道他下一步会怎么办，他会去打听我这次的事么？他会知道这次事件的起因么？他会不会因此更加恼怒于我……
我们谁也没有再说话，室内诡异地清静。
“书平，你今天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
孙漫温柔的声音打破了一室的宁静。我和乔书平几乎是同时楞了一下，又同时把头转向声音的来源。
孙漫也在第一时间看到了我。她略有些惊诧，却立马就换上了她惯常的微笑，略略甩了甩右手食指头上串着的那串钥匙，向我走过来。
“哟，欢欢也回来了，担心你乔叔吧。没事的，他比前段好多了。你功课那么忙，不用跑来跑去的，怪累人的……”
“孙漫！”
孙漫明显还想说什么，可是乔书平轻轻叫了一声，她的声音便戛然而止了。她冲我又笑了一笑，转身到乔书平身边坐下。伸出她那只还捏着钥匙的手，在乔书平额头上摸了一摸。
“嗯，好像没有发烧了。今天是不是感觉好多了？”
乔书平淡淡应了声。
我又一次产生了那种陌生感。尽管我呆在这里，这里是我生活了十年的家，可是，现在，我更像一个外人。沙发上坐着的，才是这间屋子的主人。
我突然无法抑止心中的酸涩，匆匆把手中的杯子放到茶几上，连招呼都没打就转身上了楼。
我没有下去吃晚饭。陈婶来叫了我几次，我借口头痛想休息没有下去。只要一想到我又会在饭桌上看到他们卿卿我我，肚皮那点“歌”就算不了什么了。
我装模作样地拉被子捂住脸，把十个手指头的皮抠了个遍。
门口有轻轻的敲门声，
“没锁，进来吧。”
我的声音憋在被子里，懒懒的，哑哑的，竟似少了平日的尖嚣，多了些孙氏的柔美。
我居然什么事都可以联想……
我暗暗摇头，嗤笑自己的可怜可叹。乔书平的声音却突然在室内响起。
“欢欢，怎么了？”
我听着不紧不慢的脚步声靠近，却失了掀开被子的勇气。我攥紧了手中那一团，悄悄把身子往床里边缩了缩，连大气也不敢出。
乔书平的脚步声停留在我床前。
“欢欢……”
“我没事。”我翁声翁气。
“陈婶说你头痛，吃过药没有？”
我的床微微往下一陷，似是乔书平在我床边坐了下来。
“我真的没事，乔叔叔，你去休息吧。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我下意识地把被子攥得更紧。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隔着被子，我只能听见他略略有些粗重的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
“看来，我不走的话，你今天可能会把自己活活憋死被子里的。”
他说着，床明显往上一弹，随即，脚步声渐而远离。
我悄悄掀开被子一角，他已到门口。微佝偻着背，两块肩胛骨，隔着羊毛衫也清晰可见。
我紧紧地攥着被子的一角，低声道：“你病得这么重，我都不知道……”
他慢慢转过身来，微眯了眼看我。
我索性掀开被子，跳下床来。
“我的身体并没有哪里不舒服。真正不舒服的，是我这儿……”我指着自己的胸口，“我不舒服，因为我离得你那么远，我不舒服，因为你病了，我都不知道，我不舒服，你都可以时时处处来关心我，为什么我却没有同等的资格？”
他一直眯着眼定定地望着我，没有说话。然后，慢慢转过身去，开门。
“你今天很累了，如果不饿，就早点睡吧。”
他背对着我说，然后，决绝地出去，门轻轻地关上。
我的脚一软，就顺势倒在了地上。
后面的两天，我基本上再没见过乔书平的面。听说，他病了两周，事务所有很多的事需要他回去处理。也因此，他忙得昏天黑地，早出晚归。可是我的乔叔叔，在这么忙的情况下，还帮我订好了周日下午回B市的机票，还是头等舱。坐在陈辉的车上，拿着那张票，看身后离得越来越远的“香庭苑”，我真是百感交集。
下车的时候，陈辉另外给了我个小包。
“这是什么？”
陈辉语焉不详。
“拿着吧，反正你用得上。”
直到进了候机厅，我才有机会打开那个小包。是两个卡通图案的暖手炉。
我手心爱出汗。在家的时候，每年冬天，乔书平总是早早准备好几个手炉，轮流灌上热水或是充上电，放在我的书桌边。作业间隙，捧一捧，连心都暖了。
就像现在，我即使捧着没有热度的暖手炉，心也一下子暖了过来。
上飞机前，我给乔书平打了个电话，电话响了很久，也没有人接。我没有再拨，而是发了条信息过去。
【我走了，你要，好好的。】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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