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乔大叔》庄雨寒

12、第 12 章

　　一路那么说说笑笑，走走歇歇，原本3个小时不到的路居然走了6小时。到达团山已是下午差不多4点。王胖的车早就到了，几人商量着分好了房间，我们到的时候，他们正在酒店门前的坝子里闲逛。
　　下车和大家插科打诨了几句，我莫来由地有些意兴阑珊，便推说有点晕车，也不管剩下的人怎么想，就一个人拎了行李去了房间。
　　房是韦家齐来前，他家有人就定好的。最好的酒店，又都是单间，条件自不比一般的好。我放下行李就去洗澡。直到淋浴头的水冲在身上，温吞吞的，似乎纷乱的心才稍稍回过来一点。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可就是控制不住地想那些纷纷攘攘的事。我想我一定是疯魔了。我不断用手捧了水，狠狠地拍打在脸上，身上，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脑中心中彻底驱除去了。
　　这个澡起码洗了一个小时。走出浴室时，真的是头晕腿软晕车的迹象了。也不管头发还湿漉漉的，就倒在床上。
　　迷迷糊糊中，听见手机响。
　　肖玫让我下去吃饭了。我懒懒应了声，挂了电话，才发现手机上还有个未接来电。
　　居然，是乔书平。
　　我想了片刻，没有给他回拨过去。却下意识地翻了翻信息，虽然那上面并没有未读信息的提示。
　　当然，没有任何未读信息。
　　我慢慢从床上爬起来，靠着床头，又坐了一会儿。
　　手机响了。
　　却又是肖玫。
　　“你还在磨蹭什么？就差你了。”
　　她的声音比平时高了点，却又带着平日少闻的一点点娇柔。我闭上眼都想得出，这个电话，她一定是站在韦家齐身边打的。
　　我莫名叹了口气，下床走出门去。
　　晚饭也是韦家一早定好的，满桌团山的“当地货”——野味、高山蔬菜，还有新小米做的点心，品质和品相都是上乘。可是我却一点也没有食欲。
　　也不知是不是刚刚没把头发弄干就睡上了床，这会儿头隐隐地有些痛，又惦记着乔书平那个电话到底要给我说些什么，一会儿再会不会打来电话，如果他不打来我又打不打过去……抬在半空中的筷子竟是半天都没放下去。
　　“你到底想吃点啥？”
　　还没等我回过神来，面前的碗里多了一只山鸡腿。
　　“不用不好意思，我们都知道你喜欢这个。”
　　韦家齐第二次懒洋洋地说话的时候，我不得不微扭了头去看他。
　　下来吃晚饭的时候，原本就是最晚一个，只看到肖玫招呼，脑袋晕沉沉的就在唯一的空位上坐了下来，只看到左手边是肖玫，根本没留意右边坐的，居然是韦家齐。
　　这座位安得，我居然坐在了肖玫和韦家齐当中！
　　这会儿，那个懒洋洋说着话的人，又懒洋洋地夹了一筷子蕨菜放在我碗里。
　　“这个，我记得你也喜欢吃吧？”
　　我盯着他，忽然就懵了。
　　他夹过来的，的确都是这一桌子上我最喜欢的两样，可是，我根本不记得，我什么时候对他说过我的喜好。我们尽管同学九年，可实际上连当面说句话的时候都少得可怜。
　　更何况，当着肖玫的面，这算怎么回事？
　　我盯了韦家齐一眼，可人家压根早就扭过头去，跟另一边的王胖说话去了，只留给我一个后颈窝。而我，已经没有勇气再去看左边的肖玫，和桌子上其他人的眼光。我只能默默地夹起碗里的东西。
　　好在，一顿饭下来，韦家齐再没做过什么莫名其妙的事，人家和王胖几个说着英国的见闻，当我不存在似的。
　　吃完了饭，韦家齐提议大家去后山转一转，说是星光灿烂，风景独好。可大家都觉得开了一天的车，有些疲倦，说是反正要呆几天，今天先回去休息了来。
　　我因为饭桌上的事，正心中尴尬，这时巴不得早些一个人回房，连忙附和休息的提议。
　　韦家齐回过头来淡淡地瞥了我一眼，也没有再说什么。
　　我立刻转身，连看都没看肖玫一眼，就匆匆回了房间。
　　上了床，第一件事是拿出手机来，把那个未接电话翻出来看了半天，几次想按下回拨的键，又几次缩回了手。又想起刚刚饭桌上韦家齐那莫名其妙的动作，头仿佛更痛了些。
　　我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拉过被子，靠着床头，竟真的模模糊糊睡过去。
　　我是被头痛醒的。脑袋里像有人拿着鞭子，狠狠地，一鞭一鞭抽下去。太阳穴那里“突突”地跳得厉害。我难受得呻吟出了声。
　　勉强摸出手机一看，半夜1点过。
　　我撑着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下去，头痛却并没有缓解的架式。我闭着眼睛狠狠揉了揉太阳穴，就挪动着到卫生间拿了吹风。
　　管不了什么了，只拿着吹风冲痛得发麻的太阳穴狠狠地阵吹……
　　迷迷糊糊中，我突然想起，这样的动作，我其实是从乔书平那里看来的。
　　好几次，我都看到他如同我现在做的一样，还开着高风。从他边上走过，那热气都觉得烫脸。
　　可就那样，他的脸，还是惨白惨白。
　　少时不更事，还好奇着他在干嘛，还玩乐着想抢过他手中的电吹风。
　　他一边躲着，一边有些踉跄。
　　“别闹，欢欢，叔叔吹发型呢。”
　　亏他想得出来，这样汉头痛的“土方”居然和吹发型联系得上！
　　后来我大了，就见得少了。可是他卫生间的吹风总也用不了多久。
　　在这个远离了城市的夜晚，在这个头痛得差不多就要了人命的夜晚，我想得起来的治病方法，居然就是那个不知何时，早已刻在心中的画面。
　　天知道，他一个人，经历过多少次这样的画面……
　　我关了吹风，晃晃悠悠地走出房间，也许是头痛得有些不清醒了，也许是刚吹了热风，头脑发热，也许什么也不是，就是抽了疯，我突然摇到床边，捡起丢到一边的手机，给他发了条短信。
　　[我的头好痛哦，乔叔叔]
　　信息发出去那一刻，才发现，自己又做了件蠢事。我的脑袋依旧一抽一抽地痛，可是意识却比刚刚清醒。
　　我都做了什么啊？
　　我发疯般地想撤回那条信息。
　　当然是徒劳。
　　然后，我捧着手机呆呆发了会神，就如同一个做错了事害怕被批评的娃娃一样，胡乱地关掉了手机。
　　我重新靠回到床上。我的头依然痛得厉害，可我还是把手机牢牢地攥在手中，眼睛也紧盯着那个屏幕一动不动。
　　我心中明白，这么晚了，乔叔叔一定早已经睡了。他有些神经衰弱，没事的夜晚，总是早早就上了床。上床以前，手机也会关机。
　　我明明什么都知道，可还是给他发了信息，现在也还是像傻子一般坐在这里。
　　我想，也许是真的因为头痛，我的神志已经不大清醒了。
　　那一夜，我究竟是怎么睡过去的，我已经不记得了，可是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居然在医院里。乔叔叔坐在我的床边。
　　我在混沌了几分钟之后，想起了昨晚上所有的事。
　　我的心忽然跳得很快，我忽然很怕和乔叔叔面对面，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是立刻又闭上眼。
　　可是，晚了。
　　“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乔叔叔的声音淡淡的，带着些微微的沙哑。
　　我不敢说话，微闭了眼，轻轻地摇头。
　　“能使劲摇头了，看来头是不痛了。”
　　他依旧云淡风轻地说着，似是从我的床边站了起来。
　　我悄悄地从眼睫毛下面打量他。
　　他果真站起来，慢慢地背过身去，抬了抬手，甩了甩肩。他的背挺得很直，我能清晰地看到他衬衣下映出的两块凸起。我的鼻子莫来由一阵发酸。
　　“对不起。”我低低地说，他却倏地转过身来。
　　我垂眸凝息。
　　“我不应该给你发信息的，对不起。”我不想在他面前哭，可是泪水毫无预兆地淌下来，止都止不住，“我给你添麻烦了，我吵到你休息了，我真是抽了疯了，才……”
　　他并没有走到我的床边来，他就站在原地，淡淡地看着我。
　　“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你不舒服，当然应该告诉我。”他略停了停，目光转移开来，“这是我的责任。”
　　我抬起满是泪水的脸怔怔地看着他。他也看着我。很平静的脸上是我熟悉的坚毅。
　　“只不过，你渐渐大了，要学会好好地照顾自己。”他微微地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旁边的窗棂，“叔叔，毕竟，照顾不了你一辈子。”
　　我的心一抽一抽地，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医生说，你这次还是劳累加上洗了头发不吹受了寒。只要退了烧，将养一下就没事。”
　　“我已经没事了。”
　　“今天别逞强，再在这边休息下。我跟韦家那小子说过了，也跟肖玫说过了，他们一会儿就过来。耍也不急在这一时，等你好了，你们还不是可以在这边继续耍。”
　　“您有事被我耽误了？”
　　也许是从小就跟乔书平一起长大，我对他的言辞后面隐藏的含义总能第一时间觉察。现在，他交待了这么多事项，估计就是要走的节奏了。
　　他瞥我一眼，淡淡地说：“没有什么耽误不耽误的。只是今天是工作日，我总是要回去上班的。”
　　说着，他便丢开我，去了洗手间。

作者有话说

　　有妹子说互动太少。这是长文，要的是细水长流，你们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