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风衣》白沙鹤影

20、第二十章 迷雾

　　眼下正值初夏时节，天气不知不觉炎热了起来，枝繁叶茂的梧桐遮天蔽日，像一把把巨大的阳伞把整条街都捂得严严实实。我和子阳肩并肩在街上慢慢地走着，手不经意间触到了他那冰凉的指尖，此刻多想给他一些温暖，心里却又有些莫名的惶恐。随着时间慢慢地流逝，两只手最终还是不约而同地紧紧握在了一起。

　　天色渐渐黯淡了下来，夕阳的余晖涂在高楼的顶端，那一抹温暖的桔色，宛若被暮色笼罩的群山之巅。我回过头来偷偷看了一眼子阳，恰好与他的目光撞在了一起，温柔如斯，如清泉般涓涓流入心田，我的视野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

　　“子阳，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千万别放在心上。”我故作轻松地冲他微微一笑。他原本强撑了好久，此刻却将我紧紧地拥在了怀里，豆大的泪珠忍不住夺眶而出，竟是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我的心内一阵酸楚，原想再说点什么，可早已是哽咽在喉。

　　茫然间，忽听得一阵笑骂声从身后传了过来，我惊得回头一看，只见巷子口得有一个十七八岁男孩被一群人堵在了那里。伴着“啪啪”几声脆响，男孩的脸上瞬间肿涨了起来。一个身形彪悍的人走上前来冷笑道：“小子，以后少TM在哥面前装逼，如若不然，见一次削你一次。这里可是我的地盘，识趣的趁早夹着尾巴滚得远远的，别让我再看见你。”借着周边渐渐亮起的灯光，那人的面容也看得越来越清晰，如没猜错，应该就是以前一直跟在周志龙身边的那个胖子。只是这货如今看上去俨然一副老大的模样，周围那七八个人都唯他马首是瞻。

　　那男孩看似没有领会其中的奥义，便又有人跳出来笑道：“哥们儿，从你老子被抓的那天起，你就连屁都不是了。要是我，就向彪哥服个软，日后兄弟还是可以做的嘛，别这么死要面子活受罪，我都替你累得慌。”这阴阳怪气的声音听起来很是耳熟，多半是以前狮子手下的那个大眼镜。

　　不想那男孩听后却冷笑了一声，朝着那胖子狠狠地吐了一口。那胖子猝不及防，眉眼间便华丽丽地粘了一枚粘稠夺目的勋章，他顿时恼羞成怒，牙齿咬得格格作响，上前猛地揪住那男孩的头发，让他不得不抬头仰视着自己那张扭曲得有些可怕的面孔。但男孩倔强的小嘴依旧紧闭着，目光中除了冰冷，似乎还带着着一丝丝的蔑视。

　　“舔了！”胖子恶狠狠地对他命令道。

　　周罩如死一般的寂静……

　　胖子终于等不得耐烦了，抬腿朝他的小肚子就是一脚，后面的几个吆喝着一涌而上，拳脚如狂风暴雨般轮番落下，男孩瘦小的身体在地上翻滚着，但却始终没有叫出声来。

　　等那群人骂骂咧咧的离去，男孩才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头发已乱如蓬草，鼻子下面淌着血，原本俊美的小脸显得狰狞可怖。

　　“周志龙？”我被吓了一跳，难以想像，眼前如些落魄之人竟会和这个名字扯在一起。而此时那周志龙也不经意间朝我这边看了一眼，两道秀眉竟微微舒展开来，浓浓的恨意也渐渐地随风飘散，只剩下了满目的苍凉与茫然。犹记得那个冬日的早晨，他也似这般望着我，只是那种骄傲的眼神却早已不复存在了。

　　这些年，他都经历了些什么，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

　　朦胧中，我似乎又看到了他的笑容，那瘦弱的身影一瘸一拐地渐行渐远，直到慢慢消失在了我的视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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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宿舍的时候，门是敞开着的，里面却空无一人。子阳爬到了床上，并没有像往日一样坐在那里静静地读书，而是枕着手臂，仰面横躺着，一副万念俱灰的模样。

　　我坐在他的身边，拿扇子轻轻地为他扇着风，不管他听与不听，只顾自己有一搭无一搭地与他说着悄悄话，只到我自己都感到有了困意的时候，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悄无声息地进入了梦乡。

　　其实这几天，若不是我怕他吃亏，在中间拼命拦着，他和汪少峰之间估计早已是大打出手了。如今看他睡着了，我才安心了许多。

　　汪少峰此刻却心情大好，去水房里冲了个澡，将内裤也顺便洗了，像拧麻花似的拿在手里。口中哼着不知名的小曲，甩着前面的那根自己引以为傲的大活儿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史正良一看他回来了，便心心念念地走上前来问道：“少峰，你不是说月梅原谅我了吗？可为什么还是对我爱理不理的呀？”那汪少峰听后便冷哼了一声说道：“没想到你这么个人，竟也是个蠢货。不管什么样的女人，骨子里都是爱慕虚荣的，只要你在人前人后给足了她面子，这天底下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我今天就给你指条明路，剩下的自己琢磨去吧。”说完便俯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史正良恍然大悟，拍着脑袋笑道：“原来如此，那就多谢汪大哥了。若依你的法子，能使月梅回心转意，兄弟我就请您下馆子，吃烩面，啊不，溜鱼焙面，顶顶的河南风味，怎么样？”

　　不想那汪少峰却对着他冷笑道：“罢了，你留着自己吃吧，就凭你这张嘴，到时候别随便出卖了我就成。”不知为何，那史正良闻听此言，竟如同听得紧箍咒一般，面色瞬间变得难看了许多。

　　郭鲁强躺在床上忍不住笑道：“汪老大，你既然那么牛B，怎么连一个郑琳娜都摆不平？我看你倾囊相授的多半是些江湖骗术吧。”汪少峰被触到了痛处，抬腿朝着那郭鲁强的屁股就是一脚，怒道：“再TM胡说，小心我戳死你！”

　　郭鲁强笑着用手揉了揉屁股，翻过身去又继续看他的小说去了。

　　伴着 “吧嗒吧嗒”的一阵极富节奏感的脆响，宁晨阳穿着拖鞋从外面走了进来，浑身上下仅穿着一件干净如新的白色内裤，小腰一扭一扭地，瞧那架势，在这楼道里不知曾引来了多少艳羡的目光。

　　“晨阳，我上次托你打听的那事，可有消息了吗？” 汪少峰转过身来，换了副脸孔笑着问道。

　　宁晨阳自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便摇头笑道：“没有啊，有的话我自然会告诉你的。你呀，就是太不相信自己了，其实依你的实力，不要说在咱们班，就是全计算机专业，现在还有谁敢和你抢这个的呀。”他说的时候，故意朝子阳这边看了一下，汪少峰会意，脸上掩饰不住露出了洋洋得意的笑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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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刚在校门口集体拍完了毕业照，回去的时候听得实验楼那边有人在唤我的名字。我朝那边仔细一看，却见一个四十多岁，矮胖身材的中年男人站在那边，不过仅凭那那聪明“绝顶”的模样，我便猜到是他是何人了。

　　我一走进办公室，朱老师便拉着我笑道：“以前没少听任涛那小子提起你，还把你夸成了一朵花，就连去南方之前还特地跑到我这里来，千叮万嘱地要我好好照顾你的。我瞧他那不放心的样子，这哪里是学生，分明是割舍不下的小情人嘛。”

　　闻听此言，我的脸刷的一下红了半边。他却走到桌角边，拿起暖瓶，倒了杯水放在我面前，嘴里仍乐呵呵地胡说八道着：“你说你一个男孩子，还怕这个呀？你们之间要是清清白白的，还只管脸红做什么，打死我都不信。”

　　眼前的这位如果不是老师，我当时真想甩脸子走人的，不过碍于面子，还是强忍了下来。

　　没想到开了一会子玩笑后，他却一本正经地对我说道：“我今天找你来，其实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的。那天你们在找我，说做的软件被人盗了，我便知道这其中必有蹊跷。昨天学校里开会，专门讨论了宋子阳同学在答辩会上闹场的事，处理结果也基本定了下来。如果不是我当场提出了一些建议的话，你们组的成绩极有可能会被取消，等来年再留级补考。”

　　“这件事情本属计算机教研组内部的事情，但冯主任的参与却让整件事情显得更加的扑朔迷离。其实大家心知肚明，在学校里，为了达到个人目的，老师和学生之间常常进行各种各样的交易。冯主任这次无底限的偏袒汪少峰一方，不得不让人怀疑其中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至于是帮汪少峰本人还是同组的其他同学，就不得而知了。”

　　“学校为了权衡利弊，表面上是各打五十大板，其实是将整件事情的责任全部都压在了宋子阳的身上，唯一庆幸的是，你们的成绩并没有被取消，只是失去了评选优秀毕业生的最后机会。这件事情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只是在他们眼里看似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却足以毁掉子阳这个孩子的一生。”

　　听到此处，我的心像被人狠狠地捅了一下，手中的杯子也差点一个不稳摔到了地上。

　　“牧野，对不起，我还是没能帮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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