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情人》杜水水

6、第六章

　　“六儿，电话。”

　　回到宿舍，肖宸自然是又被众兄弟一翻狂轰乱炸，就差把胡媛穿什么颜色内裤都交待了。
　　关老大最后总结性发言：“一朵花开了，春天还远吗？兄弟们呐，光明就在眼前啦。”
　　“噢……噢……”那四个人敲盆子敲碗，疯了一样……电话响了半天，都没人去管。

　　还是卢洛桐笑着接了，然后抛给肖宸。
　　四个没正经的，齐齐伸长脖子问卢洛桐：“美人吧？”
　　卢洛桐笑，“不是美人，是男人。”
　　肖宸无奈的翻翻眼睛。

　　“喂，哪位？”
　　“我是寥正昕。”
　　听着电话里优雅的声音，肖宸一愣，心想，和这人不是太熟吧，找我干什么呢……看看一起伸直脖子望过来的众兄弟，心里一乐，用口形对他们说：“是男人，也是美人。”
　　一听是美人，那群苍蝇乎拉一下，全围了上来。

　　“学长好！”肖宸拨拉开肉肉的一个大脑壳，又把东北那疙瘩的踹出去老远，很努力的调正了语调。
　　“什么不是美人？”里面奇怪的问。
　　“啊？啊，我们在讨论古代四大美人呢，学长。”
　　“晚上有时间吗？”
　　“啊？哦……有……有……”肖宸瞪着那群苍蝇，告诫他们，再捣乱，三宾的给！
　　“八点钟，清源茶舍我等你。”

　　那边电话放了，肖宸也泄了气，“求求各位哥哥了，消停一会儿成吗？”
　　万众一心的点头，然后作树倒糊孙散状，该干嘛干嘛去了……

　　“才开学这么几天，你朋友到是交了不少。”卢洛桐黑漆漆的眼睛瞟了过来。
　　“啊，是呀。”肖宸心不在焉的点头，心想，廖正昕和自己只一面之缘，他会有什么事儿？以前他说自己住在九号楼的时候，到不觉得怎么样，如今知道了，心里就有些别扭……太子爷呢，高高在上的，能和咱平民交朋友吗？难！
　　肖宸挠了挠下巴，顺势倒向床里——先睡一觉再说。
　　朦胧中，一张粉润粉润的嘴唇在眼前晃来晃去……

　　清源茶舍，一间平静而惬意的茶舍。
　　早上和胡媛来过，事融几个小时再进来，却如没有来过一样新鲜。
　　它有一个很动人的设计，即蕴藏着东方人古老而储蓄的气质，又显现着西方人坦荡而真诚的风格，对面如果再坐上一位赏心悦目的人物，坐于期间，便有了很好的享受。
　　而此刻，肖宸就享受着这令人欣然的气氛。对面坐的，廖正昕。

　　廖正昕低头轻轻吹动着茶叶，额前的一缕黑发，不期然的落下来，给那张沉静俊逸的脸凭填了几分灵动的色彩。

　　“参加校编辑部吧。”他抬起头的同时，缓缓开口说。
　　肖宸一愣。

　　说到写作，肖宸不由在心里苦笑：自己什么时候把这当过回事？从小最怕写老师布置的作文，想那种命题的作文真是谋杀少年与生俱来的天赋和文采。自己只喜欢写一些长词短诗和天马行空的所谓散文，为这没少挨老师的批评和老爸的训斥。
　　连老妈也说：“儿子，不要写这些歪诗淫词，你没看后主李煜就是写这些破东西亡的国吗?”
　　到现在肖宸也搞不清楚，他们为什么非要反对自己写那些东西，既不损已，又不害人，更没有什么国可以亡。
　　如今上了大学，还没几天呢，竟有人公然来找自己加入文学社团，怦然心动间，亦有些哭笑不得。

　　“怎么了？”对面的人挑眉轻问。
　　肖宸摇了摇头，“我……行吗？”
　　他笑了笑，修长的指头捻住点心碟子的一角，往肖宸面前推了推，“我查过了，这批新生里，你的高考作文分竟是满分。”
　　肖宸苦笑，“那是古文。”
　　“文学没有界限，你能行，参加吧。”他笑得温温如茶。

　　肖宸挠挠头，看着他，“如果搞砸了，别骂我丢你的脸。”
　　廖正昕笑得更好看了，低下头拿起纸巾仔细的擦着手指说：“我是部长，我说行，就行。”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竟带着无形的威慑力和自信，震得肖宸一阵咳嗽……
　　“咳咳……”

　　廖正昕递过杯子，笑问：“有那么恐怖吗？”
　　肖宸老实回答：“不是恐怖，是没想到。”
　　廖正昕低头看看自己，“我不象部长？”
　　“你是美人！”肖宸强调。

　　廖正昕一愣，侧头望着肖宸，眼睛里忽然升起深深笑意，“你才是美人，只这双眼睛便……。”他斟酌了一下词汇，然后确定地说：“……媚得很。”
　　听了此话，肖宸一愣，嘴角抽动了一下，转脸望向窗外的灯火长龙……记得，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人，也曾经抚摸着自己的脸，这么说过。“肖晓，你怎么不是女孩子，你看，你笑起来媚的很。”
　　只是，到如今，媚的依然是自己，那人，却早已消失于灯火澜珊处，再蓦然回首，也是找不到了……

　　“肖宸！肖宸！”
　　肖宸回头愣望着眼前美丽的脸，半天才回过神来，急忙歉意地说：“对不起，对不起，走神了。”
　　清澈的眼睛，透过薄薄的镜片睇过来，“开学那天，遇到的你象个不经世事的小帅哥，今天茶舍里的你，却象个历经世事的老人，肖宸。”
　　肖宸笑，“我是小帅哥里的老人。”然后站起来，弯着腰说：“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得回家睡觉了。咳咳……”
　　对面美丽的脸被肖宸逗乐了，低低的笑声，带着木本茉莉的优雅清香，溢满了茶舍。

　　自从遇到胡媛那个妖精后，肖宸总是不由自主的陷入回忆之中，像农闲下来的老牛，在午后的阳光里把吃过的草再嚼咀一遍。
　　肖宸知道，这是一个人的生命力退潮的标志，虽然自己只有十八岁，但早已经历过生与死的洗礼……
　　从某种意义上讲，自己也算是已经处于人生打烊后的盘点时刻了吧？
　　想及此，肖宸不由笑了，却没发现自己的笑，苦涩如眼前已经冷却的残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