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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古有英雄真血性,为国献身好儿郎。更有巾帼敢为先,金戈铁马战沙场。如今世风渐日下,男儿没有男儿样,娘娘样来娘娘腔。”

      脆生生的声音隐隐在耳边响起,曾经令他反感痛恶的话,如今听来是如此的亲切怀念。周避役迅速转身,努力的寻着声音找那个儿时总跟在他身后梳着两个羊角小辫晃着脑袋,追着他唱的小姑娘。

      人来人往的街上熙熙攘攘,声音从人群中传来,他却始终找不到那个小小的身影,正在周避役急不可待时,忽然画面一转,他站在了自家角门前的银杏树下,秋风扫过,黄灿灿的树叶随风簌簌铺落一地,有人走来,送给他一方玉石做成的砚台,那是名师大家苍仇的珍品,也是他一直想要的,可他却无半分欢喜之情,还是那脆生生的声音,却多了分少女的温婉:“我要走了,这个便送给你吧,反正我也是用不上的。”

      “多谢了。你,你何时能回来?”周避役听到自己的声音问出,带着份小心翼翼,带着份怕,还带着份期翼。

      “这个嘛,我怕是不会再回来了。若是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会回来看你的。”少女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周避役心里难过的似要裂开,他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因哽咽而堵住了嗓子,不想在少女眼前流泪,他努力的平复心绪,却始终无用,眼眶红的似要滴出血,水泽堵住了他的视线。

      许是见周避役好长时间低着头没说话,少女疑问道:“怎么了?”

      周避役想迅速转身,不让少女看见自己的泪。

      却倏地睁开了双眼,周避役木木的盯着床顶,又做梦了。三年了,自从晏桐走后,他便时常做这梦。

      翻身起床,周避役甩甩脑袋,喊道:“三七,点灯吧。”
      过了一会,才传来一个睡意朦胧的男声嘟囔道:“少爷啊,现在才寅时初刻,您今日起的又早了。”
      “睡不着了,将灯点的亮些。”
      三七无奈又心疼的将灯点上,他家少爷为了明年春天的科举考试,越发是勤勉苦读了,每日夙兴夜寐,饭也不去大厅用,只在自己的房里吃点东西草草了事,近日更是刻苦拼命,连房也不回了,吃在书房,睡在书房。每日门也不出,只知道读书读书读书。
      夫人心疼常来劝阻,让少爷注意些身体,多休息休息,可少爷哪听得进去,每日仍是笃学不倦,誓死要考个功名回来,家里本已是书香门第的官宦人家。三七实在不懂少爷为了何要这么拼死拼活的非要考个功名。
      头脑还有些倦意,周避役掬了一把凉水洗脸,深秋的夜寒气浸润在水中,激得周避役一阵寒战,却也因此清醒不小,随意搭了一个外衣,周避役坐在桌前又开始了一天的埋头苦读,明年春天便要科举了,他一定要一举取得功名,否则下一个科举又是三年后,他能等的,却怕晏桐是等不得了。所以他不能有丝毫懈怠。
      周避役的父亲是翰林院大学士,他的两个叔伯也皆在朝廷中担任文官,周避役的母亲也是书香门第出身,受家里的影响,周避役自小便养成了一副文质彬彬,谦让有礼的书生模样。说话慢条斯理,做事举止有度。在跟他差不多大的孩子们疯玩时,他却在一旁拿着本书旁若无人,孜孜不倦的读着,也就是他这幅不容于群的小大人的模样惹恼了晏桐。
      晏桐父亲是军中副将,为人爽朗豪迈,晏桐受他影响虽是女儿家,却也是爽朗直率的很,周避役不同其他人一起玩闹,晏桐见他自己独来独往,便主动邀请周避役与他们一起玩,谁知却被周避役冷冷的回绝了,晏桐被他当着许多人拂了面子生他的气,瞧着周避役长得白嫩白嫩的,再加上说话柔声细气,还带着娃娃音,便骂他假姑娘,娘娘样来娘娘腔,感染着其他孩子也起哄叫周避役娘娘样来娘娘腔。
      正巧有一日,不知哪家孩子叫周避役娘娘腔时被周避役的母亲听到了,周夫人生气的很,便把那孩子叫来训了一顿,那孩子为逃避责骂便说不是自己先说的,把晏桐供了出来,周夫人生气之下就去找了晏桐的母亲告状,当晚晏桐就被痛骂一顿,并严令禁止她在出去疯玩。
      被拘在家的晏桐憋闷的很,她以为是周避役告的状,便找了一个时机,偷溜了出去,逮住了周避役,想要狠狠教训他一下,周避役斯斯文文的哪里打得过泼辣的晏桐,吓得他四处乱窜躲藏,这一窜就不知道窜到哪个街角了,周避役瞧着看不见晏桐了,刚松了一口气,却不妨被人一把拽了去,回头一瞧,那人身材魁梧,满面髯须,脸上一道长长的刀疤,长得甚是凶神恶煞,那人仔细瞧了瞧周避役的脸,嘿嘿两声道:“这是谁家的俊俏小儿郎,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周避役瞧他那骇人的模样,吓得要挣扎逃跑,奈何他一个八岁小儿如何挣得过这大汉的铜爪铁壁,只见那大汉把他如小鸡一般抓着脖领提了起来夹在腋下,嗤笑道:“还想跑?到了我疤二的手中你当自己还跑的了么?看你这模样是个富家小儿吧,正好我向你爹娘讨些酒钱喝。”
      说着从身上撕下一块衣服,绑了周避役的双手,堵了周避役的嘴,提溜着周避役往山上去了。周避役自吓得呜呜叫着要喊救命,却被那唤作疤二的大汉,狠狠地打了一巴掌威胁到:“你给我老实点,再敢乱动,我就把你卖到山里去给人家当养老儿。你一辈子都别想走出去。”
      周避役被吓得安静下来,只敢自己偷摸着掉泪。
      这一切都被追赶周避役前来的晏桐看在眼里,她虽要教训周避役时做出一副气势汹汹的凶巴巴的模样,但她到底只是一个只有七岁的小姑娘,哪里见过这种事,此时已被吓白了脸,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知道若是周避役出了事,她逃不了干系的,到时候爹娘肯定不会轻饶她。
      无奈的之下晏桐只好紧紧跟着疤二,她要看看那人要把周避役带到哪里去。能不能找着机会把周避役那个讨厌鬼救出来。晏桐人小身轻,一路转转折折,疤二竟没有发现她,山上有一间茅草屋,疤二把周避役随意扔在一棵树下,拿出麻绳牢牢的绑了他的手脚,周避役动弹不得,只一脸惊恐的偷觑着疤二,生怕疤二会对他做出什么惨绝人寰的事。
      疤二进了茅草屋翻腾一通,啐了一口道:“娘的,一口吃的都没有,这是要饿死老子。”随即不知从哪摸出来一把土箭扛在身上,看看被他五花大绑的周避役,冷笑一声恐吓道:“你就在这给我老实待着,老子去打些吃的,老子回来时你若敢挪动半分,看老子不打断你的腿。”说完狠狠地瞪了一眼满脸惊恐的周避役这才放心的往山里去了。
      待看不见疤二的身影后,晏桐轻手轻脚的从树丛后爬了出来,飞快的跑到了周避役的身前,周避役似乎没想到通晏桐怎么会在这里,愣了几秒后,才吱吱呜呜的向晏桐求救,晏桐把手放在嘴上轻轻虚了一声叮嘱道:“别说话,我给你把嘴里的布团拿出来,你可千万别叫,让他听到了,咱俩都得完蛋,明白吗?”
      周避役赶紧连连点头,晏桐把周避役嘴里的布团抠出来,终于能放开嘴了,周避役大口呼吸了几下,用极低声音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晏桐边解绳子,边小声道:“还不是跟着你来的?哼,你以为你能甩掉我么。”
      绳子系得太紧,晏桐的小手根本解不开,懊恼的放开绳子,晏桐低低的说了一句:“你等着”,便迅速跑进了疤二的茅草屋里,茅草屋里乱糟糟的,如同一个狗窝,又脏又臭,晏桐嫌恶的扒拉着,想找个锋利的东西来割破周避役身上的绳子,门后屋角处有一把带着卷了些刀口的菜刀,想是疤二在这住时,处理野物饭食时用的,晏桐提着它,尽力割破了周避役身上的麻绳。
      手脚得以自由,周避役和晏桐趁着疤二还未回来,拼了命的往山下跑,幸亏两人运气好,疤二去山中打猎迟迟未归,两人跑到了有人烟处,晏桐将自己小辫上的两颗珍珠给了一个农夫,让他去家里报信,自己与周避役则躲在农夫家里。
      农夫赶着小牛,很快找到了晏桐家,晏将军那日刚好在家,得知消息后,当即率了一队铁骑赶来,找到两人后派了人将晏桐与周避役送了回去,他则率着几人去了山上找疤二,刚好疤二发现周避役逃走了正往山下追赶,与铁骑军撞了个正着,这真是送上门的猎物,晏将军一声令下,疤二便被打的体无完肤的丢进了大牢。
      周避役回到了家中,只说是自己看书看迷糊了,跑去了僻静处才被人抓了去,只字不提晏桐吓唬他要打他报仇的事,周夫人感激晏桐救了周避役,当晚便带着周避役和众多礼品,到晏桐家里道谢。
      此事也成了大街小巷的热议,晏将军家的七岁小女勇斗绑匪救出周学士家小儿的事人尽皆知,不少人在晏桐母亲面前夸赞晏桐巾帼不让须眉、虎父无犬子,晏夫人一高兴,免了晏桐的禁足令,终于可以出去自由的玩闹了,晏桐兴奋极了,找了当初一起玩耍的孩子们,大街小巷的四处玩闹起来,日子好似又回到了以前的模样,唯一不同的是,周避役开始一点一点的接近她了,只要晏桐去哪里玩,周避役总跟在她身后,像个小尾巴似的,把晏桐得意的拍着周避役的肩膀说:“以后我罩着你。”
      周避役自是欢喜不尽,高兴的抿抿嘴:“嗯。”
      时光匆匆,恍恍惚惚七年已过,晏桐不再是那个带着一群孩子满街跑的孩子王,她已经十四岁了,还有两年便及笄了,晏夫人早已不许她像儿时那般胡闹,晏桐被迫在家学些女工书画,可她实在是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一样没学成,倒是跟着晏将军学了一套好刀法。
      周避役也在家老老实实的读书,周避役自小便对读书感兴趣,加上他天生聪颖,早早便中了举人,如今便在家准备科举,周避役除了读书对一切都不甚感兴趣,平时除了读书进学之外,便就是去找晏桐了,晏桐开朗活泼,精灵古怪,有什么烦心事,在她跟前也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可是近些日子周避役却甚少去找晏桐了,因为他发现自己有些不正常,看见晏桐他会脸红,晏桐对他笑他会精神恍惚,晏桐同他说话他嘴里打结不知该回些什么,甚至晚上他还做让他觉得无地自容的羞人的梦,他知道自己对晏桐有了不正常的心思,是以他不敢再频繁的去见晏桐,她怕她会看穿他,他更怕晏桐知道自己的心思后同自己疏远。是以只当自己想晏桐想的实在是抓心挠肺时,才敢去见她一面。
      周避役的小心思没有持续多久,一个消息传来打的周避役不知所措,让他再无心思考这些。
      晏桐的父亲在朝堂上直言不讳的回击皇帝,皇帝大怒,下令革去晏桐父亲的副将职位,着他去北方的一个边关小城崎山城去驻边,即刻收拾东西启程,想迅速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晏将军也不解释求情,当下领了命令,便回家带着妻子儿女收拾东西。三日后便启程迁往崎山。晏桐自然也在家收拾着行李,丫鬟将苍仇那套玉石砚台翻了出来,问晏桐是否要带走,那是外祖母送她的生辰礼物,她还记得当初拿给周避役看时周避役脸上艳羡的表情。她不爱这些东西,如今留着也是浪费了,便将纸砚装了起来送给周避役,正好也跟他道个别。
      这是周避役时隔多少年才在见到她时没露出那暖人的浅笑,晏桐心里也伤心的很,皇帝下令要让她的父亲要去边关,她自是要跟去的,这是她改变不了的。她与周避役自小长大的情谊如此深厚,她心里也是很不好受的。
      她将纸砚递给周避役,周避役同她道谢,并问她何时能回来,晏桐心里酸酸的,酸的她快要张不了口,但是事实就是事实,自欺欺人更难受,所以晏桐便说了实话,她可能再也不回来了,周避役低垂着头站在那里,没有言语,晏桐知道他是太伤心了,才会那样。可是她仍想听周避役说些什么话。她问他怎么了。
      大概是这秋天的离愁太浓,让周避役不敢看晏桐的脸,只转身任泪水爬满脸努力清声道:“你不回来,我便去找你。”
      晏桐也忍不住哭出来,离别在即两个无奈的人,能做的也只有彼此安慰,她知要在见面何其难,她在如此偏僻荒芜的地方,周避役有什么理由去呢,但是为了两个人心里都好受些,也给自己一些希望,晏桐自后轻轻地抱了抱周避役,努力做出开心的语气:“那好,你有时间便来看看我,我等着你。我有机会也会回来看你的。”
      “嗯。”声音闷闷的从周避役喉咙里溢出来,晏桐苦苦一笑,松开抱着周避役的手,一步一步踩着落叶离去。两人都不敢回头看,因为他们不知道等着他们的未来是什么,一眼万年,他们怕余生都载不动这离愁。
      晏桐走了,周避役自此似变了一个人,整日只知道没日没夜的读书,周夫人和众人都不理解,只当他是读书读入魔了,便常来开导他,让他少用点功,可并没用,随着科举之日的到来,周避役一天似一天奋发。整个人便如疯魔了一般,除了读书便什么也不肯多看一眼,多听一句。
      一年严冬过,随着春风到来的不仅是花开草木醒,还有科举的热潮,周避役整装待发,整整三年的时间他没日没夜,不知疲倦的学习,只为等这一日。
      打理行装,周避役进了考场,三日之后,周避役满脸疲倦的走了出来,这场考试似乎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几日后榜单出来,周避役的名字赫赫然排在第一名,周家大喜,举府同庆。
      唯有周避役仍是一副严肃冷淡的模样,又过了几日,殿试完毕,周避役被皇帝钦点状元郎,此次周避役回家才露出些欢喜的模样。周家自是又是大喜,家里出了个状元郎,真是天大的喜事。
      可是周家人没高兴几天,便被皇帝的一旨皇令泼了盆大冷水,皇帝竟派周避役到崎山那荒芜偏僻之地去做县令。周家人惶恐担心不已,俱都猜测是周避役不小心的得罪了皇帝,所以皇帝才把他打发到一个犄角旮旯去当个小县令。
      唯一不担心,不难过的便是周避役,圣旨下来时,周避役以头叩地,高声大喊:“谢主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随即高兴大笑,似是有什么极是欢喜的事,只把周大学士和周夫人唬得以为周避役疯癫了,可是再一瞧,周避役说话还是那般甚有条理,清清楚楚,便又纳闷不解。
      圣旨下来几日后,周避役便迅速打理行装上路了,一辆马车,两名侍卫,一个书童,就这样周避役便衣简装的带着官印任令状上任去了。
      崎山离京城甚远,驾着马车还需赶一个多月的路才能到,路上行程颠簸,侍卫,书童三七均被折腾的七荤八素,倦容满面。唯有周避役随着离崎山越来越近,越来越精神,终日面带微笑不说,还常常哼起歌来。直弄得三七一脸郁闷费解,他实在不懂他家往日不苟言笑的少爷到底是怎么了,莫不是中邪了?
      一个多月的行程,在周避役满面春风的微笑中飘过,眼看再行一日左右便能到崎山时,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中午时便停下马车去树林中歇息,殊不知,却被一行贼人盯上了。
      那行贼人是山上拦路寨里的人,终日就靠在路上打劫行人商贩过活,这日他们的二当家带着五六人又蹲在树上蹲哨,恰巧瞧见周避役的马车经过,马车上的人虽着装简朴,却能看出来他们穿的都是好料子,拦路寨的二当家当即便道:“这是个有钱的,只是装着一副普通人家的模样,走,下去把这伙人劫了。”
      一声令下,众劫匪纷纷从树上跳下拿着大刀恐吓住正在休息的周避役众人,周避役此行带了两名侍卫,见状忙抽刀护主,奈何这一路折腾下来,两人实力大减,在加上手无缚鸡之力的周避役很快便被人擒住了衣领,两人不得不放下了武器,周避役瞧那两人竟要束手就擒,赶紧大喊道:“快去崎山求救。”
      两人得命,奋力的与劫匪相斗才逃出了一人,前往崎山报信,周避役则被掳上了山去。
      拦路寨的人将周避役众人与马车细细的搜索了一番寻到二十几两银子,并一封书信和一个官印,打开一看才知周避役竟是新上任的县令老爷,众人并不想与官府扯上什么关系,遂一时有些犹豫不定,若是放周避役回去难保他不会带着官兵将拦路寨平了,若是把这县令老爷杀了,逃出去那人定会告知朝廷,到时拦路寨还是免不了灭门之灾,正在众人对周避役这个烫手山芋不知所措时,第二日却有人来通报,有官兵打上山了。
      这打上山的官兵正是逃出去的那名侍卫请来的,他一路狂奔跑到崎山处,找了守城的士兵,告知新来上任的县令大人被劫,士兵便快速上报了守城的将领,很快前来营救周避役的两队人马便到了,领首的竟是一名女子,瞧着也不过十七八的模样,却拿着一把钢制大刀,一身劲装的坐在马背上甚是有气势。
      那名侍卫带着众人到了周避役被劫之处,那名女子下马查看,一会便带着众人打马上山,直逼拦路寨的地盘。
      两大队的人马,足有上百人的阵仗,皆是金戈铁马,拦路寨的人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他们虽经常打打杀杀,对付的却都是些弱小无力的普通百姓,却从没跟这种武将官兵动过手,拦路寨的二当家深知自己闯了祸,不等来人动手,便把周避役等人,连人带物一股脑丢了出去。
      晏桐坐在马上,看着远处被送出来的人影,眯眯眼哼道:“还不算太蠢。”
      人影越来越近,晏桐越看越觉得眼熟,一袭青衫,修长的瘦削的身形,柔和好看的眉眼,有些紧抿的薄唇,还是那副白嫩嫩的书生模样,虽是三年多未见,有了不少的变化,但是晏桐还是一眼认了出来,这是周避役。
      驱马向前,晏桐有些恍惚,这是梦吗,还是她看走了眼,远处的周避役也认清了马背上的身影,许久不见,她是越发的英姿飒爽了,竟让他生出了看见天神的感觉。
      “周避役?”晏桐疑惑的叫道。
      许久未听到的声音真实的在耳边响起,不似梦中虚无缥缈,这是真真切切的声音,让他心生摇曳,心驰动荡的声音,周避役忍不住大大的咧开嘴角:“晏桐,好久不见。”
      真的是周避役!晏桐从马上跳下来,仍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走到周避役跟前,有些愕然的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是真是假?新来的县令大人呢?”
      晏桐仍是一副迷糊的样子,周避役看的心里一阵欢喜好笑:“当然是真的,我就是新来的县令。”
      一把抱住周避役,晏桐欢喜的有些哽咽的埋在周避役的肩头道:“你就是新来的县令,怎么回事?怎么会是你?我太开心了,没想到我们竟能再见面,我太开心了。”
      晏桐连说两句太开心了,周避役自是欣喜难抑,果然,晏桐还是念着他的,心中暖流涌动,周避役当下也忘了避讳,只顾倾诉自己的心意回到:“我也很开心,晏桐,我在京城苦读三年,只为等金榜题名能求得一纸皇令,将我调到这崎山城,皇天不负有心人,我做到了。以后我就是这崎山的县令,我能永远在你身边,你不知道我等这一日等的有多苦,我实在太想你了,想的我都要疯了,梦里心里全是你。”
      两人在拦路寨门前旁若无人的互拥流涕诉心意,直看得一众官兵和劫匪目瞪口呆。
      若不是书童三七嗫喏着前来劝阻,两人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完事。
      拦路寨的大当家,看到两人柔情蜜意,正是心情大好之时,便赶紧上来求情,想让晏桐放拦路寨众人一马,激动归激动,晏桐的理智还是有的,听了拦路寨大当家求情的话后,杏眼一瞪清脆的道:“拦劫朝廷命官,你还想求情?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拦路寨中人都给我收编从军。”
      能得个这种结果,拦路寨大当家也是满意的,总比坐大牢强,带着众人同晏桐谢了恩,拦路寨众人自此成了崎山守城的军将。
      路上晏桐周避役共乘一骑,两人一路缱绻闲谈,晏桐打趣道:“你小时候被贼人抓去我救了你一命,今日又从山贼手里将你救了出来,人都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你准备怎么报答我?”
      周避役低头想了一瞬,才缓缓道:“一个男孩,两个女孩怎么样?再多了我怕对你身体不好。”
      “嗯?”晏桐疑惑看向周避役,不懂他说的什么意思。
      瞧着晏桐这懵懂可爱的模样,周避役低头亲了亲晏桐的额角,低声笑道:“我的意思是说,日后我送你一个男孩,两个女孩给你,让你做他们的母亲如何?”
      这次晏桐听懂了,捂着迅速涨红的脸,晏桐轻轻的低声道:“这个不算,我还让你做他们的父亲了呢。”
      一语毕,周避役朗声大笑,惹得众人纷纷向他们递来好奇的眼神。
      晏桐与周避役回到崎山城,周避役先去见了晏桐的父母亲请安,才去上任,周避役离开晏府时晏母甚是和蔼的满脸微笑的亲自送周避役出门,晏桐还纳闷近几年对她越来越凶神恶煞的母亲为何对周避役如此和颜悦色。没几天她就知道真相了,原是周避役帮她母亲解决了一件心头大患,将她这个整日舞刀弄枪,没有一点女儿样的女儿嫁了出去。
      两人俱到了成婚的年龄,谁都不愿再托,第二年春天便成了亲。成亲后,周避役一封家书送到京城告知父母这个喜事,周夫人与周大学士这才恍然大悟,周避役当初为何那样子,却是因为晏桐的缘故。情之一字,最是参不透,悟不透,能守得终身所爱,就是极大地幸事,周夫人深知其中道理,便也不追究周避役的先斩后奏之罪。
      十年后,边关之地,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带着一个五岁左右的小男孩蹲在街上吃着糖葫芦看着行人来来往往。
      小男孩长得甚是俊俏,白嫩嫩似面团一般,舔着糖葫芦软糯糯的道:“姐姐,咱们不找他了,回家好么?”
      将两个糖葫芦一股脑塞到嘴里,那小姑娘才嚼着一嘴糖葫芦口齿不清道:“不回去,我一定要逮着那个小子,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欺负我周萁的弟弟,看我不打得他满地找牙。”
      又过了一会,一个身穿锦袍的七八岁左右的小男孩,从一间兵器房中走了出来,白面团般的五岁小男孩赶紧指着那锦袍小男孩道:“就是他,就是他昨天抢了娘亲给我做的小刀。”
      将没吃完糖葫芦塞到弟弟手中,小姑娘恶狠狠地道:“你在这等着,看我给你报仇。”
      穿过人群,小姑娘身手矫捷的窜到那锦袍小男孩跟前,趁其不备一脚将其踹倒,揪住锦袍小男孩的衣领凶巴巴道:“将昨日抢的那把匕首给我交出来,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那锦袍小男孩开始有一瞬愕然,似是还没懂发生了什么,待听懂了小姑娘的话才冷笑了一声:“原是找了帮手来了,没用的东西。”
      听他不仅不赶紧交出东西,反而还敢骂人,小姑娘怒从心头起,晃起小小的拳头就要向锦袍小男孩挥去。
      此时却忽听身后一个似男似女充满惊恐的声音尖细的传来:“少爷!”随即对着小姑娘紧张道:“你这是在干什么?还不快住手!”
      奈何话刚出口,小姑娘的拳头就揍上了锦袍小男孩的脸,不理会身后尖细的声音,伸手将锦袍小男孩身侧的玉佩抢来,哼了一句:“就拿这个来抵债吧。”然后就迅速拉起还呆坐在地上的弟弟跑了去。
      一个家仆打扮的人迅速跑上前来将锦袍小男孩扶起,满脸诚惶诚恐的低声道:“四皇子,您没事吧?哪里来的不知礼数的野蛮人,竟敢对您下此毒手。”
      不理会耳边鼓噪的话,锦袍小男孩摸摸被那小姑娘抢走玉佩的地方,冷静的缓缓道:“将那两人的身家姓名打听清楚。”说完便转身走了。
      家仆打扮的人赶紧应了,心里却暗暗道这四皇子最是个记仇的,这小姑娘怎么敢招惹这位呢。这小姑娘日后必定逃脱不了四皇子的魔掌了,啧啧,也是个可怜人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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