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写的诗》千山里

16、高威

　　河上万齐从未想过用美来形容一个同性，然而除了这个字，他再也找不出任何词形容此刻的神威。事实上河上万齐和神威的交集很少，大多都是神威潜入鬼兵队被他无意撞见，对他的印象也只有衣着之类，他把长发编成最简单的辫子垂在脑后，衣服上的盘口一丝不苟的扣到最上面的一颗，而且永远都是黑白两色，线条简洁利落，然而此刻他的长发散开，和披风一起在风中起落，像一朵绽放到了极致的花。
　　“老大你快来啊，再不过来你就再也见不到喜欢的人了。”河上万齐在心里默念，他对高杉晋助的安排他从来没有提出过疑问或者异议，即使是高杉晋助让他和神威两个人潜进这里的时候，因为高杉晋助的安排从未出过错，但是现在河上万齐开始心急，他听到神威的心里杀意正浓，他奏响的是一首战歌，正攀到了最高峰，前方是悬崖千丈，背后万箭待发，正是退无可退的境地，退无可退的时候就该背水一战，可是...一个人怎么敌得过千军万马？
　　“万齐，你那边怎么样？”
　　“来不及了，神威！”
　　大概是河上万齐扔了通讯器，在他突然拔高的声音消失之后，耳机里就只剩杂乱的电流，偶尔有人声，也是从极其遥远的地方传来，一片寂静中，高杉晋助突然记起了和神威的第一次相遇，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那时攘夷战争结束了许久，昔日的战友四散，他也已经集结了新的伙伴，却复活了一只以鬼为名的军队，就像是游荡在新世界里，旧时代一缕久久不肯散去的孤魂。
　　他们相遇时的第一句话，“传说中几个聚在一起就可以倾覆天下的人原来只是这样吗？”杀手堂而皇之的在月光下现形，对上他眼神的瞬间，那双映满月光的蓝色眼睛里杀机四溢。
　　“失望了？”倾覆天下这种事，怎么可能是区区几个人可以完成的，说话的瞬间高杉晋助拔剑，对方只用手中的伞来格挡，僵持不下的时候，听到声音的武市和又子终于姗姗来迟，在得到又子的火力支援后，高杉晋助毫不犹豫的退出战圈。
　　“谁派你来的我不感兴趣，我的人头有本事就来拿吧，杀手先生。”
　　已经退到窗边的杀手扭头，眼里的杀机却融成了笑意。
　　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的记忆让高杉晋助头晕目眩，他记得的不只是和神威初见，还有之后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是之后多到数不清的再次遇见，每次来呆的时间都很多，每次却都只有打架和蹭饭两件事，而通常的情况都是来不及和他打一架，最后变成他喝酒的时候看着神威狼吞虎咽。
　　他吃饭时嘴里塞满了食物还要说话的样子，他打架受伤捂着半边脸龇牙，他看朝阳升起时渴望却又要用伞遮挡阳光，他的野心勃勃，他的跃跃欲试，神威在高杉晋助的记忆远比给河上万齐的鲜活，在万齐那里他只是个冰冷的杀手，他给高杉晋助留下的印象，却像是野兽，美丽而强大，又因野性难驯永远不能留在身边圈养。
　　“喂，晋助，今天的米饭没有之前的好吃了。”
　　“大概是鬼兵队的厨子不满意你一直来蹭吃蹭喝吧。”
　　“鬼兵队人那么多，多我一个又不会怎么样。”
　　“可是你来一次就能把那么多人的食物全吃了，我们的厨子拜托我转告你下次来要提前说啊。”
　　“啊？原来晋助还会管这些事吗？”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已经亲密到开始叫对方的名字了，还是一直都是这样？
　　高杉晋助终于带着他的千军万马出现在悬崖上空，河上万齐双手被反绑在身后站在最显眼的地方，他却没有找到那个孤军奋战的男孩。
　　“他呢？”
　　“跳下去了，跳下去之前还故意把我从隐藏的地方扔了出来。”被换回来的河上万齐苦笑，神威恶劣的笑容还停在他的记忆里，他没有亲眼看到神威从悬崖上跳下去，但众人的惊呼足以说明一切…
　　人群散尽，高杉晋助盯着悬崖沉默，神威于他而言就是一个不确定因素，和忠心耿耿的部下不同，和以利益相连的合作伙伴也不同，不是敌人也不敢称作朋友，正邪不辨的人物，而高杉晋助，从来都是抓不住的东西就毁掉，抓不住的人就放弃，只是目的达到了，他却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从悬崖底部升起的冷风扑面而来，他听着呼啸的风声想象神威坠入山谷的样子，大概是在笑吧，看穿了自己的阴险狡诈，虽然自己也不曾确定是否要置他于死地。

　　直到再见神威，遇上那双湛蓝的眼睛，高杉晋助才确定，他一点都不想那个小鬼离开。
　　天知道在视线对上之后，自己怎么还能稳坐着喝茶，而神威那个家伙，竟然扭过头端坐着给凤仙斟酒，难道老头比自己更强吗？而他又何曾见过神威如此安静服帖的时刻？
　　“武士先生，谈完了和夜王的合作，要不要来考虑一下我们之间的？”如果不是神威的出现都如同鬼魅，高杉晋助几乎要忘了第一次相遇时神威是以杀手的身份出现，和那时一样的目光，仿佛含着坚冰。
　　“除了战胜你认为强大的人，还有别的事情是需要通过和我合作才能做到的事吗？”吉原的房间里，抬头就是月光，坐在栏杆上的神威身后印着一轮明月，吸引着高杉晋助向前。
　　“确实没有，不过你不一样。”神威扭头看向大街，对高杉晋助的接近毫不在意，栏杆上的他可以在瞬间纵身跃入人群中，然而高杉晋助所做的，却是把他从栏杆上扯下来。
　　“确实需要你配合。”
　　“武士先生是想吃了我吗？”不是没有见过吉原的男女在灯光幽暗的房间里交缠在一起，仿佛要把骨骼嵌进对方的身体，而用嘴唇从耳后吻到脖颈，通常都是开始。
　　“叫我的名字。”
　　“高杉晋助？”
　　“可以...简单一点...”
　　“晋助...”
　　“嗯...”喘息声中神威闷哼了一声，换来高杉晋助大力的相拥。
　　“神威，我的未来，将是一片战火纷飞，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彼此利用，直到身处地狱，或者世界的尽头。”
　　“没问题，希望地狱的风景比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