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番外 逃婚（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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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路南下，饶是且走且停，也难免生出疲乏来。覃唯倒还好，金初阳就要差得多了，再不停下来歇一段时间，他们这场逃婚估计就要因为金初阳的大腿被马背磨破而中止。
出于一些考虑，他们一路上没有在几个大的城池停留，而是在它们边上的小镇或者村落休憩，这次当然也是一样。
两人下了马，往道旁的一所篱笆围绕的村舍走去。
院子里有个裹着头巾穿着粗布衣裳的年轻姑娘，一手端着个装满谷粒的小簸箕，嘴里不住唤着“咯咯咯”，一手往地上洒谷粒。地上一群鸡鸭磕头似的在地上啄食，旁边趴着个土黄的小狗，在暖洋洋的清晨阳光下懒懒摇着尾巴。
金初阳上前轻扣柴扉，温声道：“姑娘，我们兄弟二人行至此处，想讨口水喝，不知能否借贵所稍作歇息？”
那姑娘闻声看了来，搁下簸箕，用腰间围裙擦擦手，有些为难道：“二位大哥，这我可做不了主，容我问问我家阿娘罢。”然后她转身进了屋。
隔了一会儿，一个眇目的中年妇人被那姑娘搀着出来了，那妇人道：“二位若不嫌弃，就进屋歇歇吧。”
二人谢过后，把马儿系在了院门边上，然后进了屋。
接过姑娘端来的茶水，再一番寒暄过后，金覃二人才得知：原来这家人明天就要嫁女，而那裹头巾的娟姑娘正是这个新娘子，莫怪刚才娟姑娘要特意进屋问过阿娘。
一时间，金初阳只觉得困窘非常：刚刚还以为人家对自己过于防备，原来并非如此，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歇罢二人便要离开，这时院门被推开了，一个中年短衫汉子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金覃两个，相当莫名地问那妇人：“娟子妈，这二位是？”
又是一番叙说，双方才知晓各自的身份。见已近正午，不好打扰人家备嫁，金初阳便拉拉覃唯，准备告辞。
那汉子听他们一说，反而恼了：“哎呀，两位莫不是嫌我家太简陋招待不了不成？”
金初阳和覃唯当然连忙否认，解释说他们不过是过路人，不便打扰他们。
那汉子一拍脑袋，明白了：“嗨！是这样啊！你们不用担心，我们家虽然小，好歹也有三间屋子，够住了！刚好你们留下还能吃杯喜酒，沾沾喜气嘛！成亲就是要人多才热闹！我正愁娟子娘家人不够多呢，二位要是不嫌弃，可以留下来，帮我们衬衬场！”
金初阳和覃唯相视一笑，点点头，几乎同时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自正午起，不少同村人陆陆续续都来了，帮着准备出嫁的相应事宜。
金初阳家有几个姐姐，备嫁的情况是见得多了，可这村里哪里比得上他们尚书府。不过条件虽然简陋，可众人齐心协力，帮厨的帮厨，摆桌椅的摆桌椅，布置厅堂的布置厅堂，很快，一个普通的村屋就被布置得红火闹热，显出一派新婚的气象。村民都很热情淳朴，见有两个外乡人也不多问，反而自来熟地拉着覃唯和金初阳这两个免费劳动力忙上忙下。
等到晚上，屋里屋外点起红灯笼，十分亮堂热闹，有划拳喝酒的，有张罗唱歌堂的，这些乡下的婚礼习俗足成了覃唯和金初阳的新奇经历。
这么一直闹到了子夜，众人才安分了下来。村民都回了各自家中，而覃唯和金初阳被这家人请到了本是收拾给新娘子未婚夫家的来客住的屋子里休息。
当晚，两人都没有睡意。隔了好一会儿，金初阳翻身看向覃唯，他此时就正对着照进月光的窗户，映得眼里晶亮，笑笑说：“今天我很开心，覃唯你呢。”
覃唯点点头：“还不错。我很早离家去了边关，家里几个堂姐表姐的婚礼都没有赶上过，今天这倒是新奇。”
金初阳翻腾着往上挪了挪，好正视对方：“我们回去吧。”
“嗯？怎么说？”覃唯不解。
金初阳抿唇，看向覃唯：“我见这家父母为女儿成亲十分欣喜，便想，我俩这次逃婚该是伤了爹娘的心了。”
覃唯没有回话，只是从被子里伸出手，轻轻揉了揉金初阳的头，似是安抚。
金初阳又道：“我们明早就启程吧，回越城。”
覃唯这次应了：“好，都听你的。”
金初阳笑笑，闭上了眼睛，大概是心事已定，这晚上睡得格外安稳。
可是苦了覃唯，温软在怀，却不能碰，只偷偷亲了几口缓缓火，等到三更才好容易眯瞪一会儿，又被早起来做迎亲准备的人给吵醒了。
金初阳记得覃唯先前几次“克妻”，所以看向对方的目光不免带着点揶揄。覃唯一开始还不明白，等金初阳往盖着盖头的新娘子那儿一指，便悟了。他当然想起来了那几次“克妻”经历，脸色便有些差——这是尴尬的。
吹鼓手奏着喜乐，新娘子被送上了装饰一新的牛车，新郎一身红袍，笑得有些呆傻，驾着牛车，不住朝着周边的人道谢，眼见这群人越走越远，金覃二人立在原地，不再跟着往前走。隔了一会儿，村舍的主人，那个中年汉子搀着自家妻子回来了。
让金初阳惊讶的是，那眇目的妇人倒是脸上含笑，而那壮实的汉子却泪湿了眼眶。妇人听他不吭声，问他：“莫非你还在生气么？虽然那阿牛家条件不好，可也是个勤快的，既然女儿喜欢，你不舍得有什么用？更何况女儿出嫁这样大好的日子，该乐乐呵呵的才是。”
汉子点点头，又想起自家娘子看不见，便缓了缓，才道：“好，我知道。”
金初阳见此情形，突然想起娘亲那晚听说自己要跟覃唯结婚，哭了一宿的事来，忍不住鼻头有些酸涩。覃唯忙伸过手，揽紧了他，以示安慰。
那汉子此时看了过来，似乎终于发现他二人不同寻常的关系，一时有些讶异。
覃唯微笑着看向他，目光沉静。
那汉子最后也朝他笑了笑：也是，别人家的事，别人清楚，自己瞎操什么心。
五日后，他们回到了越城。
敲开自家门前，金初阳本有些忐忑，可覃唯却说：“放心，若是爹要打你，我担着便是。”
金初阳心里是感动的，嘴上却说：“咱们可没有真成亲呢，你现在就叫上‘爹’了？”
覃唯笑而不语。
门房开门见他二人，乐不可支地冲去向自家老爷夫人报告，金初阳这时终于定下心来。
当然，这晚覃唯没有成功挨上揍，可他却被金无用两口子泄密给了自家爹娘，然后被怒气冲冲的亲娘揪着耳朵提回了自己家：“臭小子，回来了不先告诉爹妈，跑这儿来了！”
金初阳看着覃唯弯着腰配合矮了他一个头还多的娘亲拧耳朵的动作，当下绝倒。
五日后，越城人都得知了一件喜事：覃家金家要结亲了！
成亲那天，流水席从金覃两府摆满了，溢到了巷子里。这场特别的婚礼上，因两人都是新郎，形式上倒也没有拘泥旧制，省去了送新娘入洞房一步，长乐巷灯火通明，众人都喝了个尽兴。
当晚宸帝也微服而来，赐下许多珍宝，说是补上之前平定边关战事的奖励。
宸帝跟覃唯两人笑呵呵地好像二人真是君臣同心一般，旁人都称道不已。
覃唯却十足肉痛，咬紧了牙：他娘的，婚假竟然给我减短了一个月。我不管，就算我回去也要带着阳阳回去！
一月后，覃将军重新回了边关。
而金府里又一阵鸡飞狗跳。
墙外行走的货郎走得好好的，突然听到金无用怒道：“臭小子！又把我家阳阳拐跑了！”
——完——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番外 逃婚（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