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问的日常（網王- 主越跡）》香炉里一撮灰

14、扮演的人生真正的意義也許是提醒真正的人生該如何珍惜

　　越前南次郎和跡部秀中，站在三楼顶层的理事长办公室内，在一片暗色的窗帘后面静静地看着窗外楼下不远处为了学园祭特意搭出来的舞台上，一群青春活力的少年们上演着另一个时空中同样青春的少年少女们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

　　越前一邊演著不怎麼傷心的主角，一邊分心細細看著自己懷裡抱著的這個“美人儿”。此時他穿著流雲長袖，描眉畫唇之後，清秀的五官更是凸顯出一種嫵媚，閉著眼睛軟軟地躺在自己的懷中一動不動。
　　此時便是舞台劇的最後一幕。寶玉發現自己被騙與寶釵成親之後憤而找黛玉想與她一起私奔，卻發現伊人香消玉殞，只能抱著心愛之人無聲地悲鸣。
　　這段原該是整部劇目的高潮，一個痛失愛人慘被欺瞞的男主角，一個泣血絕望無處訴屈的女主角，和一個雖得償所願卻背上罵名此生再無緣得到真正感情的女配角，在不二的設想中，這一段應該充滿了悲苦、矛盾、自欺欺人，為整部悲劇劃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然而......當不二在後臺看到臺上越前狀似失神地看著懷中人的時候，他就開始意識到自己遺漏了一個重要的問題——這些個大爺，有幾個是會輕易接受別人擺佈的？！不過顯然此刻意識到這個問題已然太遲，臺上的走勢一點一點地就在脫離了不二的掌控。
　　這邊廂不二恨自己老馬失蹄，那邊躺在冰冰涼的地板上的跡部還在疑惑為什麼半天越前也沒反應，於是他偷偷地睜開一線。
　　入眼的便是越前那雙睫毛密佈的大眼，此刻正炯炯有神地盯著自己的臉，嘴巴微微咧著，卻沒有發出應有的假哭聲，更像是在微笑，不由得一股名為“此人怎麼如此不敬業”的怒火燒上頭，一時也忘了自己正在裝死，就想抬爪給眼前發呆的人撓上一爪子。
　　誰知道手剛抬起，越前也不知怎麼就回過神來了，以跡部從沒想到過的速度一把按住了他的爪子，還整個人趴在他身上將他牢牢地壓在地板上。
　　愣了一秒以後跡部怒了，本大爺不就是想拍你一下嗎，犯法了不成，還用得著這麼狠地報復回來？！忍著後背硌到的痛楚，跡部试图用力推开越前，然后越前的力气竟然出乎他意料的大，跡部因為被壓制，只能雙手從兩側繞上去掰著越前的肩膀。此刻他全然忘記了他們正在眾目睽睽的舞台上，也沒有想過自己的這個推搡的動作在台下觀眾眼裡卻是緊緊抱住越前，似乎是要將他牢牢按向自己。
　　台下的吃瓜群眾們因為跡部的這個下意識反抗動作瞬間沸騰了，有戲謔著讓讓“公眾場合注意影響”的，也有驚訝得大呼“喂，你現在是在扮演尸體啊老兄”的，更有一群暗搓搓的腐女樂得合不攏嘴用光速掏出手機啪啪啪閃個不停的......和台下觀眾熱鬧非凡的反應比起來，台上則安靜了不知幾許，幾乎所有人愣在當場。
　　手冢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
　　他從舞台的另一邊，繞過搭起來的禮堂和一群發著呆不明所以的演員們，大步地走到越前和跡部的身邊，抖著手腕將身上大紅禮服的水袖翻起來，細長且骨節分明的手伸著就準備去拉起地上的二人。
　　只是還沒等手冢的手指碰到越前的手臂，越前就突然跳站了起來背對著手冢，垂著眼不知在思索什麼。此刻他側對舞台，背對著大部分在台上的演員們，只有還躺在地上的跡部能清楚地看到此刻越前的神色無比嚴峻。那雙顏色似琥珀的漂亮瞳孔在眼眶了快速地打了個轉，莫名地讓跡部感到一陣寒意躥上後背。只是當越前轉到他這裡的時候，神色才稍顯柔和，彎腰握住跡部的手腕將他拉了起來，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撫，隨後才轉頭面向著手冢和一眾演員們，還有台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吃瓜群眾們。
　　跡部以為越前會解釋一下他剛才突然失常的舉動，雖然不是個盡職的演員，但畢竟也沒出大差錯。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越前只是抬起右手手臂，左手將右手的袖子拽了下來，輕描淡寫地說了句：“這戲服的質量也未免太差了，真是MADAMADA。”隨後竟然不顧在場所有人就這樣施施然地離開了舞台。
　　隨著越前的離開，台上台下瞬間炸開了鍋，不少人知道越前是理事長之子，紛紛議論著這越前公子怎麼就突然少爺脾氣發作，連台上他一眾學長都全然不給面子。還有不少冰帝的學生，作為跡部大爺的鐵桿粉絲大聲嚷著“太過分了，竟然這麼儀態地撲倒我們冰帝的王”，然而跡部卻罕見地沒有發飆，只是略有所思地望著越前離開的方向。
　　剛才，他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麼細節。

　　另一頭，越前步履匆匆地沖到理事長室，連門都沒敲就一頭撞了進去，待看到室內除了越前南次郎還有另一個人時愣了一下。
　　下一秒，越前的腦子中飛快閃過一個念頭，令他的怒氣不可自抑。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地我成了拳，甚至都沒留意一道紅色的痕跡隨著他的手臂蜿蜒而下，最後在理事長室淺色的地板上滴出一個刺目的深紅色圓圈。
　　“你們竟然把他當餌！”越前緊緊地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地從嘴裡蹦出來，似乎是在用盡力氣控制自己不要忍不住衝上去把這兩個老混蛋揍得滿地找牙。
　　“呀嘞呀嘞，龍馬竟然這麼快就想通了，真是虎父無犬子啊，哈哈哈~~~”對面完全無視了越前不可名狀的怒氣，竟然還飄出了幾聲輕浮的□□，活像是當年被越前抓包看黃色期刊時邊和越前說“青少年也該學習學習”邊將雜誌遞給他時的模樣，一時之間令越前氣得無語，反倒是冷靜了三分。
　　“如果剛才我沒有及時發現，令公子現在可是已經躺在醫院里了。跡部......叔叔！”越前冷著臉轉向跡部秀中，儘管內心覺得他不至於拿景吾的生命開玩笑，然後只要一想到剛才如果不是他及時撲倒景吾，此刻估計他便是生命垂危地躺在擔架上，越前剛平息下去的怒火又開始燒了起來，勉強一聲“叔叔”，已經是他能保持得最大的禮節了，至於自己臉上不相稱的冷峻表情是不是會凍到長輩已經不是他能顧慮的了。

　　“嘛！你最後不還是順利地保護了他嘛！”令越前大跌眼鏡地是跡部秀中的表現，誰能料到自己兒子剛從鬼門關前走過一遭，他還能這麼輕描淡寫得好像剛剛只是在野外郊遊一般。
　　“我說青少年，”越前南次郎眼看兒子的臉色越來越黑，趕緊插話將話題帶開，“你可想過你為什麼會演這麼一出戲？”
　　“？”難道不是你閒得無聊和不二那只狐狸精折騰出來的嗎！
　　“NO,NO,NO！”仿佛知道龍馬的想法，南次郎一隻手吊兒郎當地插在胸口衣襟內，另一隻手伸出一根食指在龍馬面前來回晃著，“雖然戲是別人排的，然而為何你和他會演出你們的角色，這并不是我們定的。”
　　看到龍馬一愣，南次郎心裡偷笑，面上則一臉嚴肅地繼續胡掰：“你可知道為父為什麼和你跡部叔叔處心積慮地促成這次兩校合辦這個學園祭......”
　　深呼吸，停頓，偷眼看自己兒子，滿意地看到龍馬眉毛上揚，一臉疑問等著他繼續的模樣，“長輩們可都是為了你們呀！”
　　“扮演別人的人生，其真正的意義在於讓你們珍惜自己真正的人生啊！”
　　奧斯卡得獎者越前南次郎最後這句話說得幾乎聲淚俱下，盛滿了一個處處為兒子考慮的父親的深沉的父愛，最佳男配跡部秀中在一旁配以“深表同意，此言正合我心”的表情，幾乎就讓龍馬對他老子的話深信不疑了。

　　然而......
　　“砰！”理事長辦公室的門被毫不憐香惜玉的力度大力踢開，伴隨著的是一個同樣輕浮越前龍馬同樣熟悉的聲音，“我說小不點，這些年你的飯都吃到豬身上啦？！竟然會信這倆老頭子這種鬼話！我看你是還不如國中時期了。”
　　果然是......
　　“越前龍雅！為什麼你會出現在這裡！”
　　“哈哈，今晚的驚喜有點多，恐怕你得消化消化。”龍雅手裡依舊捏著個橘子一上一下地拋著，漫不經心地點點了地板上幾滴血跡，“老爹號稱有潔癖，不如先打掃乾淨再說？”

　　龍馬此刻似乎才意識到自己手臂上那道傷口，垂眼看去才發現白色的內襯已經都被染了個鮮紅，地板上也隨著他走動的腳步滴上了不少血跡。他動作粗魯地捲起內襯的袖子查看傷口，雖然只是被子彈擦過，傷口卻不淺，因為沒有第一時間處理傷口兼之與衣物的摩擦，傷口表層已經有一點皮肉翻卷起來，顯得這傷口倒是比實際更嚴重。

　　在理事長室簡單地包扎了傷口，越前看了看放下的戲服袖子，歎了口氣，這衣服也是不能要了，不然被人看到自然免不了一頓麻煩。
　　想到這裡，龍馬自然而然地抬頭看向龍雅，這辦公室里四個人，也就龍雅的身高和他相仿了，恩，他身上那件帽衫勉強穿穿，我不嫌棄的，龍馬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