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1□□雨之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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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龙记珠行”开张以后，珠宝的进销存全是龙腾云这个掌柜的在做，龙在野真的如他所愿地当起了甩手掌柜。
铜板爱上了炒叶子，什么都拿来炒一炒，龙在野干脆盘下了京城里一家不太出名的茶庄，让他拜了个老做茶师傅，因为炒烘方法独特，慢慢做出来的茶在京城一带倒是有价无市。
只有几个跟龙在野关系较好的人，比如元卿芳，比如奇珠，才有幸能得到几两茶，而且用龙在野的话说：“我家小铜板做这几两茶容易么？顶着大太阳一天，在水房里烤上几个时辰，你们怎么也得意思意思吧。”
意思意思的意思就是铜板现在也有存款啦，虽然他花不了几个钱，但是数钱的感觉还是不错的。
每天晚上只要没有什么特别的事，铜板就喜欢去找项宝儿，“呵呵呵呵……”
项宝儿就把脸一甩，掏出口袋里的钥匙，带着怎么看怎么傻的小子去卧室床边柜子边，打开柜子，拿出箱子，打开箱子，拿出盒子，递给铜板。
铜板接过盒子，“哎呜”一声，跳上床，趴在上面打开盒子开始数钱，“一、二、三、四、五、六、七、……”
龙大爷背着双手，踢踏着鞋子走进来，笑眯眯地，“铜板又在数铜板啊。”
铜板双眼晶晶亮，“恩，恩，今天元大哥又给了我十个的十个的十个的那么多。”不能怪他不识得十个的十个的十个是多少，关键是龙某人就是这么教的。龙某人把铜板少爷教成了加强版的乌鸦，只认得十个数，十以上的就糊涂了，于是每次数钱，都是十个十个一排，排成正方形，集满十个正方形，就交给项宝儿放到大盒子里。现在大盒子也快十个了。铜板真烦恼，这要十个大盒子都装满了可怎么办啊？
龙大爷也趴到床上，看着快装满的盒子。
项宝儿轻“哼”了一声，拿脚剔下龙某人挂在脚上晃荡的鞋。“现在‘珠行’里还开着门呢。大哥，小绿他们还没回来，你俩倒好，这时就到床上了。”
龙大爷从来没有羞愧心的，一把把在床边转来转去的少年卷到床上。
铜板赶紧在大床上转个圈，把满床的正方形往怀里堆。可是已经晚了，龙大爷这阵风卷过，原处只剩下几个铜板了，盒子铜钱“噼里啪啦”的往床上掉……
幸好，数钱对铜板来说是件快乐的事，要不然鉴于此类事件的频繁发生，龙大爷准得被这小子踹下床几次。
笑也笑过，闹也闹过，正经事还是要考虑的。
虽然龙在野现在是个退场的杀手，但是杀手该有的灵敏与观察力还是不打折扣的。当然看得出来项宝儿这小子有心事。
原本龙府里龙在野让他当了家，开始他还很努力地做一些事情，比如监督下人修剪花枝，一日三餐该吃什么喝什么，哪天给下人发月钱，家里几口人每天零花钱几何啦……等等等……他还特地拜托龙腾云帮他从书斋里带了几大本白纸回来，每天天一黑，就赶紧点上灯，开始记账。
但几天后，他发现，每天的账本上的内容几乎都差不多。而龙大爷从来没有精神来看这些。
日子一久，项宝儿发现他现在最大的责任就每天拿出一点钱，傍晚再拿一些进去……大部分的时候都是为了铜板这个小子，真是有些事可以忍，有些事不可以忍。
可是就算不可以忍又怎么样呢？那小子炒茶确实有天赋啊，还炒了香喷喷的桂花茶给他呢。现在挣到钱也是凭自己的真本事啊。自己……好像什么都干不了……
这一天清晨，龙腾云带着小绿早早地出了门，现在“龙记珠行”的生意蒸蒸日上，龙大管家非常有成就感，真恨不得一天当成两天过。而且连大老板的冷静也学了个几成，现在看见林家的人就好像看见了陌生人似的。
铜板昨天摘了很多茶叶，弄得两手黑黑的，害得项宝儿帮他洗了好久才洗干净。一大早就从床上蹦起来，“昨天摘的茶叶还没有炒，俺要赶紧去啊。”
家里只剩下龙大爷、项宝儿和开开心心领着一帮大婶在厨房里忙来忙去的小平。
小平很开心，看看家里几个人，个个被她养得水光当当的，尤其是小绿啊，几个月下来，这家伙跟当初见到的时候相比简直就是两个人嘛。两个腮帮子鼓鼓的，全是肉。
“宝儿，今天我俩到街上逛逛，你先到珠宝行里去。我等下去找你。”龙在野帮项宝儿理理衣服，随口道。
“到哪里逛啊？”项宝儿没有骨头似的由着他慢慢理，口中不由带了些怨气。逛着逛着不就到茶园去了。
“今天不去茶园了。那小子现在眼里只有茶叶了。”龙在野像是猜到他的心思，笑嘻嘻地刮了一下他的鼻子。“放心，绝对是个惊喜。”
项宝儿嘟着嘴，慢腾腾走到门边冲外面站着的小厮道：“去厨房看看，有没有热的东西，等下我要带珠宝行里去。”
转回身，看着正一脸兴致勃勃的龙大爷。“你又要去找那个刘二啊。”
龙在野在桌边坐下，笑着道，“恩，我要去看看，他这几天有没有乖乖地倒夜香。”
“呵呵……”项宝儿不知想起什么突然大笑起来，“你也真是的，他都倒了快一个月的夜香了。你还天天去找他麻烦。他气死你了……”
龙在野挑挑眉，“可是现在他老娘以及整条街的人可都在感谢我啊。谁让他那么愿意跟夜香杠上呢。”
当初龙在野收伏这些小混混的时候，这个刘二也算个小头目,死活不受教，就是铁板一块。打也打过，关也关过。可惜，只要一松劲没看住他，他马上搅得整条街的茅坑都直晃荡，拿着夜香从街头淋到街尾。气得龙在野差点变脸，在某个月黑风高的晚上狠狠地教训了他一顿，他才稍微安份了一点。（鉴于这教训的过程有碍龙大人的光辉形象，所以这里就细述了，作者也怕龙大人的筷子啊。）
只是那时龙府里所有的差事都已经被挤满了。
龙在野大发“善心”，替刘二创了一份工作，每天收集各家各户的夜香，送到后山的大坑里去。那里有龙在野派人开垦的一大片菜地。刘二气得跳脚，可这时他已是光杆司令一个，身边的兄弟全让龙在野收伏了。没办法，只得低了头。
不过最近这家伙好像乖了不少，好像真的安安心心的倒夜香了。
“他以前那样跟你做对，你还要帮他？”项宝儿在龙在野对面坐下，双手托着下巴，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转来转去。
“人不轻狂枉少年。现在他不是慢慢地好起来了吗？”
“上次我看见他和他娘亲一起上街，他还扶着他娘呢。还记得我们以前看见他的时候吗？抢着娘亲的钱包就跑。”
……
刘二，以及如今在龙府里做活的一些小混混们，以前只不过是安不下心来工作，总是觉得什么都没有意义。如今被人逼着干了几个月的活，工钱也领了几次，倒慢慢觉出生活有盼头了。
项宝儿在珠宝行里隔着门帘看龙腾云做生意，只见他一脸自信，侃侃而谈，对店里的珠宝如数家珍，对比这个对比那个，丝毫不乱。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成为这样的人。
突然有人轻轻戳了他一下，项宝儿一回头，是笑眯眯的小绿。“干嘛？”
小绿手里拿着个抹布，在桌子边来回摩蹭。轻轻道，“嘿，做什么愁眉苦脸的？……”边说边斜着眼睛去看前面忙碌的大管家，没看向这边，嘿嘿，还可以偷懒一会。这店里他就是老二啊，除了大管家，他谁也不怕。
“没有。”项宝儿撇过头。这个思想单一的家伙也只比铜板那小子聪明一点点，当初见他的时候看他不知遭了多大的罪，现在又心宽体胖了。人，不能单纯到这个地步。
“是嘛。”小绿拉长着调子走开，边走边状似自言自语，“本来还准备告诉你……算了，既然你没什么不开心的……”说完也不管项宝儿双眼欲说还羞地盯着他，转着抹布到前面去了。
“嗟！”项宝儿一甩头，发出从龙大爷那里学到的某个声音。
一手托着脑袋顺便挡着别人的视线，脸上却咪咪地笑开了。
恩，会是什么呢？上次刚刚搬进府里，龙在野就送了一副嵌着大宝石的白玉镯子给他。他好好地收在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地方，时不时地拿出来欣赏一番。这次……恩，会是什么呢？
让我在珠宝行里等，难道是珠宝行的分红？不好。有什么好的珠宝？不好。……
所以等龙在野逃命似地进入后堂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项宝儿这副眉头紧皱苦苦思索的样子。
当龙在野因为“欺负弱小”而心情大好，大笑着走进珠宝行的时候。
店里的客人目光一下子被大步而入的男人吸引住了,只见他身着普通的儒白色长衫,腰间系着一根银白色腰带，脚上穿着时下流行的六合靴……普普通通的衣物穿在他的身上却无比的好看。
眉如飞剑，目如寒星，面如冠玉……几乎所有的人脑海里都飘着这几个字。只有龙大管家撇撇嘴，相处几个月下来，他已隐隐感觉到他的大老板没表面看起来那么阳光灿烂俊美无比了。
龙在野眼光轻轻一扫店里的客人，点点头，飞快地走进后堂，顺手拉上了门帘。好险，那些个大婶小姐的怎么还在啊。可别又让她们缠上。
店里几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夫人小姐慢悠悠但坚定地向后堂门边移动。
“刷！”闪出一个身穿统一的精致工作服的小伙计，满脸堆笑，“这位太太小姐，要不看看我们龙记新到的品种，绝对物超所值……”
项宝儿听见声音转过头来，眉头还是皱的，一脸深思的样子。
“想什么？”龙在野拉着他就往后门走，随口问道。
项宝儿被他拖起，笑着跟着往外走，摇摇头。
算了，到时自然知道了，龙在野的心思可真难猜。
龙在野带着项宝儿从后门出去，两人在小巷子里穿来穿去，不一会儿就穿到明德街。
项宝儿看着车水马龙的大街，近来略有些忧郁的心情一下子开朗起来。拉着龙在野的胳膊，在街上走着，小脑袋兴奋地东转西转。也不管别人异样的眼神了。反正不管有什么事情，身边的这个人都可以轻松解决。
龙在野见他一脸开心的样子，心里默默地感谢上帝。这些是不是上帝补欠我的幸福，铜板、宝儿……。
本来是准备拉着他去看礼物的，不过现在慢慢逛逛吧，反正有的是时间。
两人一路慢慢走，看见感兴趣的东西就停下来看看，挑挑捡捡一番。挑中了，就买了拿在手上，继续往前走。挑不中，也继续往前走。前面还有无数的好玩意呢。
太阳暖洋洋的，两个人在人流里慢慢走着，偶尔互相看一眼，满眼的笑意。
一切如此的美好，时间似乎也为两人而停滞。
只是，总是会有不和谐的事情发生。
“啊！”突然有人从后面冲过来，差点把项宝儿撞到，幸好龙在野顺势把他拉开。
来人却并没有停下，继续冲冲撞撞的到前面去了。两人看了看后面，并没有什么人在追他。
“奇怪！”项宝儿拍拍衣服。
龙在野皱了皱眉，“看看你袖子里有什么？”刚才似乎看见那小子扯了项宝儿的袖子一下。
项宝儿疑惑地掏掏袖子，马上一脸惊讶地拿出一个冰冰的硬东西。
龙在野一看见那个东西脸色立马一变，不过随即又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那是一副普通的请柬，红底金字：午夜十点护城河堤龙•太清
“柬请！这个字怎么是反的，是请柬吧。里面的字也横着写，真奇怪。”项宝儿翻来覆去地看着请柬，询问地看了看龙在野。“是请我们吗？连个称呼都没有，落款也没有。而且十点是什么时候啊？”
龙在野接过请柬，看了看，耸耸肩，“谁知道呢，大概搞错了吧。”
走到一旁的小摊边，“这位大哥，刚才那位小兄弟掉了东西，等一会大概会回来找，放你这摊子上。”
说完，拉着项宝儿头也不回地转到另一条街。“快走吧，带你去看看你的惊喜。”
“啊，真的是给我的。”项宝儿站在一个成衣铺前面大嚷，开心得不知所措。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东西。
“喜欢吗？进去看看吧。”龙在野纵容地看着他。只要他愿意，他能让任何人感觉受重视，让任何人高兴起来。
那是一间很大的成衣铺，装修都已完工。现在只有一个老裁缝在看店，见龙项二人来，慢慢地迎着两人进去。
里面开阔明亮，衣架装饰也全部摆放到位，柜台座椅是同珠宝行的同一种样式。那时就开始准备了吗？
项宝儿回头看了龙在野一眼，嘟了嘟嘴，跳着进后堂去了。
龙在野笑笑，在椅子上坐下，大声道，“王师傅，这就是店铺的老板，叫项宝儿。他喜欢漂亮衣服，做起来也蛮有天赋的。你这个京城第一制衣师傅可得好好教他。”
王师傅抬抬眼皮，慢悠悠地道，“哪里，龙爷不嫌弃老夫老眼晕花，老夫都感激不尽了。定然不敢藏私。”
龙在野指指旁边的一把椅子，老师傅慢腾腾地坐下。龙在野眼睛里微不可可见地闪了闪，从一开始这位老师傅的表现就让他有点奇怪，今天才明白，他与其他人相比太傲慢，那种骨子里的傲慢，会让人认为理所当然的那种傲慢。龙在野有点好奇，一个小小的裁缝有这样的气质？
“他年纪小，没怎么在社会上打磨。以后店里有什么事，您给把把关。”
老师傅听着，也不答话，一双浑浊的眼睛颇有些无聊地看着光洁的台面。
龙在野心里苦笑，这位老师傅的处世能力也许还没有宝儿强，不过场面话还是得先说了，毕竟别人多吃了这几十年的老米饭，以后经常相处也好照应一点。再说他的手艺倒是没的说的，宝儿那么机灵的人，有一个名师指导，还不进步迅速。
门帘一动，项宝儿这次倒是庄庄重重地走了出来，小脸兴奋得闪闪发亮。一走过来，看也不看龙在野，冲着老师傅就是一个鞠躬，“王师傅，以后请多多指点。”
老师傅还是慢腾腾地抬抬眼皮，也不说话。
“师傅，后面那些衣服是你做的吗？我在街上都没有看见过这种样式的，是师傅自己做的吗？真漂亮啊。”
一说到衣服，王师傅脸上竟难得地现了几丝笑容，看了看项宝儿，“那是老头子没事做着玩的，你要觉得好，有空教教你。”
“唉！师傅，你现在就教我吧。我什么都不会啊。”项宝儿马上上前拉着老师傅的胳膊就走，同时扭过脸看着龙在野。
龙在野点点头，两人一溜烟地就进了后堂。
龙在野摇摇头，项宝儿第一次见到这种大师级的裁缝师傅兴奋点没错。怎么这个老师傅都这么大年纪了，做衣服也做了六七十年，怎么还这么兴致勃勃，怪不得□□说他是个衣痴。
晃到柜台里面去坐下，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一向成竹在胸的脸上却不由得蒙上一层虑色。
……
作者有话说第24章 1□□雨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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