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钗素AU]浮生拾梦》夙缘起

11、11.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下)

　　“哈……哈哈……好友做的真是栩栩如生。”素还真干笑着看着眼前的“人”，慢慢的放下数据化成的茶杯。——其实……其实真没想着……好友会这么认真……这么多年不都糊弄过来了？！怎么这次剧本不一样了？？？
　　眼前异常逼真的人形肌肉紧实，身材完美，发丝浓密，与素还真一夕白头很相配，也是白发。素还真当初一夕白头，头发干枯打结，屈世途花了大力气调营养液，几十年才养回顺滑，只是发质柔软的很，不像这个“人”，发质硬朗。素还真羡慕的试图摸摸，手仍然从实物里穿了过去，楞了一下之后突然委屈满棚的看着屈世途，愣是将人看的毛骨悚然。
　　屈世途也不知道他突然作什么妖，连忙转移话题，指着那“人”光秃秃的脸，“你要的是白板，我就什么都没设，现在像一个白煮蛋一样，你不觉得看起来格外渗人？”
　　素还真也只是一时情绪涌上来，淡情寡欲的久了，这点情绪已经说不上是真的委屈还是只是习惯的作态，被屈世途这么一打岔，竟还会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便顺势丢开了，将自己前几日设计好的代码直接按着眉心传过去。面容开始幻化，慢慢现出了俊朗的模样，剑眉星眸，刚毅果决，只是右脸上多了一道疤。
　　屈世途装模作样的品着茶，看着素还真明明可以用蓝牙传输却装模作样学武侠小说传功的样子，冷哼了一声，回头看看完全换装却仍然呆萌的紫霹雳，对比威武霸气的新机器人，忍不住心中不平之气，却又被自家紫霹雳半哭不哭的小表情给戳的心疼，顾不上再研究素还真天马行空的想法，连忙把注意事项使用说明通通扔下，拉着紫霹雳去燃料室找合口的燃料哄一哄。
　　素还真跟机器人面面相觑，又不知能说什么，只能低头捡起来说明书仔细看。厚厚一叠看过，素还真习惯性的揉揉山根，对好友的话唠属性表示无语，也对好友的细致程度表示欣慰，他抬头将那“人”仔细的打量，不由自主心生微笑，“劣者曾以‘莲’为号，你既然与劣者相伴，那便姓叶吧。好友设置了双手持刃，古时刀剑都是侠客常用的兵器，而‘钗’却可以既制刀又置剑，便以‘钗’为名吧。”虚幻的指尖悬在那条疤上，“好友用了最好的硬件，劣者将最好的软件给你，太完美的东西容易遭天嫉妒，有了它就可以长久了。”素还真兴致勃勃，煞有介事的对着机器人碎碎念，来回把给他起的名字念叨了几遍，突然弯弯眉笑得狐狸样，“小钗。”叶小钗低沉的应了一声，眼中转过一丝流光，瞬间生动，倏而又恢复了呆板。素还真正开心——这是独属于我的AI，他与我之间，是与众不同的——一时不慎错过了刹那风华。
　　素还真就像得到了期待已久玩具的少年，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测试出叶小钗极限的机会，从最开始的出门买东西到后来的奔波战场，从独领一军到千里斩首，素还真一点一点完善着叶小钗的适用范围，渐渐让他尽可能的无懈可击。可他终究还是觉得遗憾——叶小钗自始至终是一个AI，是程序，他未曾产生感情。他所有的一切行动都源于素还真的指令，而没有任何的自主。曾经年少时的设想，终于有机会实施，可如今实施下来却是失败的。
　　素还真自嘲的指挥叶小钗将旧手稿扔进碎纸机里，又看着他将碎纸都浸透了水压成块，再也看不出原样——如果现今科技所能做到的最高运行速度和广博的知识两相结合，都无法产生真正自主、有情感的人工智能，那么在剩下的岁月里，他将如何面对孤寂？
　　素还真磕着瓜子心不在焉的想着，在没有人的数据空间，难得不用强行微笑，可以放纵自己的软弱和焦虑。
　　可他忘了还有叶小钗，叶小钗进来的瞬间，素还真手一抖不小心将一颗瓜子瓤掉进了壳堆里，一半懊恼一半无措，他低着头在壳堆里翻找着那颗瓜子仁，再次错过了叶小钗眼中的流光。
　　找不到了。
　　就如曾经的心情和热血，素还真疲惫不堪。他陷入了作为主脑完全不需要的睡眠，以此来提醒自己曾生为人。备用系统早已完善妥当，可以独自运行，完全不需要一直盯着，素还真没有设置清醒的时间，放任自己陷在旧梦里，直到感觉已经恢复了支撑下去的力气，才从沉沉的黑暗中回来。
　　什什什什什么鬼！！！！
　　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双眼睛，离得太近，已经成了斗鸡眼。素还真在心中怒吼言情小说都是骗人的，一把把人推开老远，这才看出是叶小钗。
　　原来是小钗啊……等等小钗你干了什么！
　　玫瑰的香气将素还真笼罩，躯壳的沉重感虽然如枷锁一般，却也安抚了无处着落的灵魂。素还真将手举到眼前，素手如玉十指纤纤，与自己3D模拟出的形象一模一样，新奇的张握着，是已经两百多年没体会到的踏实感觉，不由得眉开眼笑。
　　“叶……咳咳……”干涩的嗓子让人说不出话，就着递到嘴边的温水慢慢饮下，刺痛被淡淡的甜味抚平，温柔的手在背上顺气，整个场景恍然如梦。
　　等等等一下！这么一盆瓜子瓤是什么状况！
　　素还真觉得自己受到了惊吓，任谁被浴盆大的一盘瓜子瓤捧到眼前大概都会炸毛，密密麻麻的瓜子瓤在盆里塞得冒尖,看着就寒毛直竖。叶小钗捧着盆，眼神亮晶晶的，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频道里，素还真听到叶小钗说，【别伤心，瓜子我帮你剥好了，都给你。】
　　一时间太大的惊喜，素还真的眼泪几乎夺眶而出——叶小钗有了自主行为，也有了逻辑，虽然思路有所偏差，却是自己理论最好的佐证。在未来那么漫长又看不到尽头的日子里，自己终究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素还真伸手握住叶小钗的手，声音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劣者的身躯……”素还真作为人的思维在那场变故中化作半数据与主脑融合，而躯体成为了植物人，一直被安置在营养舱内，也有两百年没有动弹了。因为是唯一的特殊案例，不知道会不会因为他躯壳的死亡而导致主脑瘫痪，没有人敢动他的身躯，一直用最好的营养液供给。他的外在呈像一直都是由数据3D投影出来的，所以什么都摸不到，吃不到，闻不到。而如今这样年轻有力的躯壳，定然不是自己那具百年死尸一样身躯，那么……
　　【我做的。】叶小钗递给他一本古老的本子，黑色的硬壳封皮已经黯淡无光，内页发黄磨破了边角，被翻阅了无数次的模样。
　　素还真翻开，看着熟悉的笔记恍然大悟，这是自己记下的笔记，从第一个用废旧收音机和易拉罐组成的简易机器人开始，到和主脑融合时破釜沉舟的实验报告，再到编译传输叶小钗的数据时的心得体会，每一步的脚印都记载在这本本子里。素还真放下本子，又看了看自己的指尖，连指纹都复制的一模一样，很难想象自己在沉睡的时候，叶小钗究竟雕琢了多久。
　　【屈世途说，如果传输完数据你仍然不醒，就让我吻你，如果吻了你还是不醒，那我就陪你睡觉。】
　　用这样的脸一本严肃的说情话好犯规呢……——素还真伸手抱紧他，力气大得手臂都觉得酸软。
　　叶小钗轻轻地环住他，安抚的拍着背，像哄孩子一样哄着。

　　第二台光脑被研发出来的时候，离那场变故已经过了将近五百年，大多数人只知道主脑，已经没什么人知道素还真的存在。每一任秘书长上台之前都会被交付一份机密文件，里面完整的记叙着那位杰出天才素还真的生平和主脑素还真的功绩。这是全民网络时代唯一一份不曾录入网络的政府机密文件，全部都是人工手抄，纸质堆放在比金库还严密的保险箱里。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份文件越来越厚，慢慢的变成了一箱，慢慢又变成了一屋。如今第二胎光脑被研发出来了，素还真也不需要再被禁锢在这个囹圄中。
　　当现任秘书长悟剑声敲开那扇门的时候，素还真将早已填好的文件递到他的面前，悟剑声匆匆扫视一眼，便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不再仔细看一遍了么？”悟剑声平时的性情沉稳细致，如今这样做，素还真将文件又推了过去。
　　“不用了，前辈守护联邦这么多年，我没有理由怀疑您。”悟剑声恭敬的回答，“何况……”他看着叶小钗，目光在叶小钗右脸的疤上停留一瞬，“前辈身边的这位先生，曾在战场上救过我。我相信你们。也能明白，如今能打动二位的，只有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