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痴情死》盛夏嘎嘎

2、诡计02.

　　苏三省打算丢了李小男的帕子，再佯装成遗失的样子。
　　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撒谎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苏三省竭力破坏一切能和李小男产生联系的可能，只为了拯救这一世的自己。

　　脱下皮手套，苏三省最后一次仔细抚摸手帕上的花纹，然后闭上眼下定决心……
　　“哎呀，这是哪家姑娘的帕子，一看质地就很好。三省，你不是打算……扔掉它吧？”
　　姐姐略带责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苏三省惊慌失措地把手帕揣回上衣口袋，嘴里含糊地应：“怎么会，估计是单位里的人落下的。我再去试试能不能找到主人。”

　　“这才对嘛，好好找。要是人家姑娘还没有主儿，就试着和人家处处。你今年都32了！”
　　对姐姐过于殷切的期盼，苏三省只留给她一个落荒而逃的背影。

　　*

　　上任特工处三分队长的第二天，苏三省就在紧闭的一分队办公室门口遇见了李小男。
　　当聘婷的身影映入眼帘，大步流星的苏三省迟疑起来。而这迟疑足以击毁他唯一逃脱的机会。
　　“苏先生，哦不对，应该叫苏队长。我们又见面了。”
　　李小男站在苏三省面前，嘴角是她标志性的甜美笑容。苏三省看她如多年好友熟稔地和他打招呼，心里窃窃发笑---他苏三省的这一世，只要他自己就够了。

　　“没想到李小姐还能记得苏某这样的无名小卒，实在荣幸。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苏三省发现自己爱上这种争锋相对的说话方式，尤其是面对这个曾令他倾心的女人的时候。
　　尽管李小男掩藏得很好，苏三省还是窥见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怔忪和尴尬。于是，苏三省心里蛰伏着的那条毒虫又嚣张地抬起头来，他终于看见李小男因为他的话露出受伤的表情。

　　苏三省的嘴角掩饰不住地上扬，他佯装绅士，鞠了个躬，脚也不停地朝前走。
　　他的办公室在一分队办公室后面，他和李小男之间这几米的距离总归还是要由他走过去。只是这一次，再也不是为了靠近李小男，哪怕一点点。

　　两人即将擦身而过的瞬间，苏三省眼角的余光看见李小男。他想起那个关于手帕的谎言。苏三省张了张嘴……
　　“我本来打算找陈深一起吃午饭，现在苏队长方便稍微收留一下吗，只要让我在你的办公室呆到陈深回来就可以了。”

　　苏三省不得不止步，走廊尽头的窗户玻璃映照出他惊讶的神情。但那只是稍纵即逝的松懈，等他回头用锐利的眼光锁定李小男的时候，只剩下令人胆寒的威慑力。令他吃惊的是，李小男始终微笑着，仿佛一点儿没看出苏三省的抵触。

　　而苏三省的心里有个声音在说---他爱上李小男的这双眼睛，这双只有他倒影的眼睛。
　　或许是窗户里照进来的阳光太暖，很容易让人生出太平盛世的懒散，苏三省竟然选择妥协，尽管依旧满脸坚冰般冷漠。

　　“李小姐不嫌弃的话，跟上来吧。”
　　他没有回头，只听见李小男的高跟鞋在身后在木质地板上踢踢踏踏地响，而窗户里的他原来是抿嘴笑着的。

　　*
　　“李小姐喝点什么？”
　　“白开水，不要太烫的，谢谢。”
　　杯子里清澈的水倒映出苏三省的脸，他恍惚间想起李小男第一次拜访他家的事情来。一切那么相似，但其实他知道，和陈深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喝咖啡。

　　苏三省把水端给李小男，两人隔着茶几坐下来。
　　“苏队长如果需要吃午饭就请便，完全不用顾忌我。”为了表现自己的善解人意，李小男甚至偏了偏身子，一副非礼勿视的样子。但苏三省拿出饭盒不过片刻，又看她按捺不住探头探脑：“苏队长午饭吃什么？”

　　“姐姐做的饺子。”提到仅剩的家人，苏三省难得的温柔。他惊讶于自己的戒备心低，时至今日，仍会轻而易举把软肋暴露在李小男面前。他转头，意外地发现李小男一副恍惚的模样，仿佛陷入某些记忆里，神情虽然是幸福的，眼神却隐隐透出难过。

　　苏三省的心莫名地一跳。

　　诡异的安静在两人间弥漫一会儿，直到……
　　“苏队长姐姐的饺子闻起来好香哦。”
　　苏三省嗤笑自己傻，怎么又被李小男牵动了心绪。他冷脸以对：“对吃惯了高档菜的李小姐来说，恐怕看不上姐姐的手艺。”说着，把饭盒往自己的方向收了收。

　　苏三省认为，没人比自己更熟悉李小男的强颜欢笑。因为上一辈子，没人比自己更关注她。他强忍着不去看李小男的表情，专心吃着饺子，尽管味同嚼蜡。

　　又过了一会儿，“苏队长喜欢喝浓绿茶？”
　　顺着李小男的视线，苏三省发现茶几上那杯被他喝了一半的绿茶。苏三省放下饭盒，狠狠地咬了咬后槽牙：“是啊。”
　　“那么巧，我也很喜欢绿茶的，苏队长这是什么茶叶，不介意让我尝尝吧？”
　　没等苏三省同意，只见李小男的手已经自说自话伸向茶杯。从她“征询意见”到付诸行动，之间相隔几秒，甚至不够苏三省思考。

　　“不要喝，你胃不好。”

　　在看到李小男的手指触碰到杯子的瞬间，苏三省反射性地伸出手，阻止了她。
　　两人的手指短暂地交缠，映在玻璃杯上，仿佛有微弱的电流从李小男的指尖传过来。可他来不及动作，李小男已经像触电似的快速收回了手。如果仔细看，甚至还能发现她单薄的身体正在控制不住地颤抖。

　　所以，苏三省的心从天堂坠入万丈深渊。
　　他皮笑肉不笑：“李小姐好像很怕我？”
　　苏三省看见李小男低头沉默，颤抖的身体缓缓平静下来，她长久地没说话，久到苏三省以为她不会再回答。李小男又抬起头，一副乌云藏不住阳光的明媚笑颜，大大方方地看着苏三省承认：“对啊，凭我女演员的自信和经验，我觉得苏队长是整个特工总部最危险的人。”

　　苏三省愣了愣，他像是之前没见过李小男似的，仔细端详她。看得久了他发现，这一世的李小男脱去了一些甜美的伪装。然后，缓缓地，露出骄傲的笑，仿佛被心爱的人当做英雄崇拜着。“既然这样，我就再告诉李小姐，我都做过些什么危险的事吧。就拿那个让我喝起绿茶的朋友来说，她死了，是我亲手折磨死的。”

　　苏三省一边说一边观察李小男的反应。他不否认这样做，是为了惩罚刚才她太快地收回手。也不否认这样做，让他感受到操控所有人命运的快感。李小男的眼睛果然盛满怯意，一副抗拒的模样。“苏队长，这种事我不是很想……很想知道。”
　　苏三省强硬地握住李小男放在茶几上的右手腕，眼睛里透着嗜血的光，不肯放过她脸上一丝表情，一字一句地说：“我真心待她，却发现她是共-党。我最讨厌别人骗我，所以在审讯室里，我把干毛巾从她的嘴里塞进去，让胃液和毛巾融合在一起，然后再一把扯出来。这样她吞进肚子里的情报还是落到我手里。”

　　面前的李小男脸上冷汗津津，脸色白得像纸，此情此景让苏三省想起了她在审讯室的样子，耳边似乎又响起她的干呕和惨叫声。忽然，苏三省放开手，觉得心剧烈地疼，空虚感如上涨的潮水袭来。

　　苏三省看到李小男忙不迭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强撑着走了几步，很快双腿虚软地倒在地上。苏三省连忙把李小男抱回椅子上，从口袋里那块蓝色的手帕替她擦去额头的汗，用一种别扭的轻声轻气问：“你吓到了？我刚刚是和你开玩笑的。”

　　在目睹了李小男的样子之后，苏三省真切地感到后悔。像上辈子一样，他只会为了李小男感到后悔。
　　“你要不要吃我姐姐做的饺子？我特地给你留了一个的。”眼看李小男不说话，苏三省又急急忙忙地说，他脸上的表情竟带着些稚气，像是向大人邀功的调皮孩子。

　　他亲手把饺子喂给李小男，看她心有余悸地细嚼慢咽，心满意足地笑。然后，他听见陈深和扁头吵吵闹闹的声音。苏三省翻了个白眼，“看来陈队长终于回来了。”

　　苏三省打开自己办公室的门，和陈深撞了个正着。
　　“陈队长真让李小姐好等啊。”话里有他自己没察觉的醋意。

　　*

　　李小男是被陈深拉进办公室的。她看着办公室里熟悉的摆设，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身后的陈深用力地关上了门，她不用回头，就能想象出陈深气急败坏的表情---他向来把她当成一个没脑子的傻女人。

　　“你发什么毛病，为什么去招惹苏三省？”
　　李小男闭了闭眼睛，偷偷拉了拉自己右手腕的袖子，把那圈红痕藏好。再露出“李小男式”不谙世事的表情，故作生气地说：“谁让你这么晚才回来，我没处去，只好待在苏队长的办公室里等你啊。”

　　果不其然地，陈深又用一副无可救药的表情回看她。她于是顺势坐在陈深床上生闷气。
　　嘴里还残留着苏三省姐姐做的饺子味，而那个味道果然是和她妈妈做的菜味道很像的。

作者有话说

　　对于这章，我会转告苏队长：出来混总要还的，请组织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