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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全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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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若无期>
对于这个故事,苍天同样给它安排了一个恶俗的结局,那么它也就理所当然的应该有个恶俗的开端。
于是,故事是这样发生的——
孙策与太史慈酣斗之时,周瑜并不在场,至而后相见时无意间提及此事,谁知孙策竟端的红了眼圈。
于是周瑜便很为配合地上前将那个难得清静一下的家伙环进了双臂,自以为很善良地一下下拍打着他的后背,嘴中还不忘套话「伯符乖,呐,究竟是怎么了呢?」
孙策几尽是满腹委屈地耸了耸鼻子,顺着往周瑜怀里钻了钻,好生凄凉地道「阿策被欺负了嘛>_<!」
周瑜先是被这语气骇得险些虚脱,随即连忙恢复了仪态,好声气地继续循循善诱「暴力?」
「呜呜呜……那叫太史慈的家伙好坏啊……」孙策将头埋得更深,不住摇头。
周瑜以为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已足以将孙策的嘴巴给堵个彻底了,于是哭笑不得地继续顽强询问着「那……非礼?」
孙策的头摇得越发厉害,周瑜险些都快要思索这年头□□都还没发明出来他怎么会如此这般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呜呜呜……他!他抢了阿策头上的兜鍪!」
周瑜华丽丽地OTZ了,且附加无语状态。
见周瑜正处于石化中,孙策心下嘿嘿几声,突的变了颜色,趁周瑜一个不注意便一脸鬼笑地扑了上来「那么……公瑾再为吾特制一顶,可好?」
果然有阴谋呢……周瑜连忙推开那个死沉的家伙,若有所思般用手抵着下颚。
哼哼……虽然是学聪明了点,但……想要学腹黑,你还嫩了点儿~
于是佯做灵光突现般问道「特制何物?」
「无论是甚,只需头上戴得即可。」
于是,阿策头上那疑似为束发用的又或是为吸引某蝴蝶生物的蝴蝶结就此产生了。
其实,这脑袋里少根筋的家伙,还常常如这般脑残呢。
大家都知道,在外作战,时间一长,庖官偷懒,于是就不见得可以吃上多能勉强下咽的东西了。想若效仿曹公望梅止渴之法,兴许还能堵住众卒之口,但却是绝对蒙混不过某位说委婉点是「狮儿难与争锋」,说直白点就一胃口比狮子还好的家伙的肚子。
周瑜左思右想,狡黠的眸子滴溜溜地那么一转,于是,便有了以下这幕。
「吃不吃?」按下。
「不吃。」跳起。
「吃不吃?!」狠狠按下。
「不吃!」愤愤跳起。
…………
「不吃不吃就不吃!公瑾你手艺虽好,可我孙伯符曾对天发誓,绝不吃鱼!」孙策这话是说得如此的大义凛然,刹时间,天地为之而动容!
见周瑜置若罔闻,反倒是莫名其妙地取下了额前赤巾,无比温柔无比柔情地牵过孙策的双手,异常小心异常温柔地用那头巾将手栓住打上了一个小小的纯情的蝴蝶结。
孙策一脸茫然地直盯着周瑜看「咦?这是做甚?」
大功告成,周瑜拍了拍手「束手无策嘛。」
「?」
「就是……把手绑起来就没有孙策咯。」周瑜笑得分外叫人毛骨悚然,夹过一条烤鱼送到孙策嘴旁「没有孙策那誓言就此作废,给我吃!」孙策很不幸地听见了磨牙的声音。
「\(ToT)>公瑾你好生狠心……诶?」
见孙策突然笑得诡异,周瑜恶寒,不祥的预感接踵而至。
「○(>ω<)○算了算了,既然公瑾都如此说了的话,那么我就不客气咯?看我怎么吃掉……你这条『瑜』!>_<」听得孙策如此热情澎湃的宣誓,周瑜长叹一声,真真是太没创意了。
于是也不顾动弹不得的双手,孙策便忽的从桌前跳了起来,瞄准周瑜便视死如归地(咦?)扑了上去。
由于N年后牛顿发现的万有引力,于是周瑜一个重心不稳便顺理成章毫无意外地与大地做了个叫一堆花痴们因嫉妒而尖叫的亲密接触,且身上还黏着块甩也甩不掉的牛皮糖。
后话无须多说,也知晓必定是某人风卷残云般将食物吃了个饱,不过究竟是谁吃了谁,却也终成了个谜。
就此可见,不是说谁做饭做得好吃那就是贤惠!瞧见了没有,公瑾他绝对不可能是个贤惠的典范!
啊?看官您说您没看出来?呃,那好吧,再比如说——
其实周瑜连给自己绾发如此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偶尔束发几次却也尽是孙策干的好事,且那家伙的水平似乎也很……乃至于每每自己发髻的高度总是和那戴蝴蝶结的家伙不相上下。
此时,周瑜独坐窗前,指尖轻轻流连在古锭刀身,思绪却不知怎的,失了首尾,飘散不定,便再也捉不回了。
还记得自孙坚逝后,那据说是孙家传家的古锭长刀便莫名其妙地握在了自己掌中。
「你已是孙家的一员啦!」鬼才晓得这话曾是谁说过的。
不过自仲谋无意间听到此言后,似乎便在他幼小的心灵上留下了抹也抹不去的阴影。
「周家人便是孙家的人周家人便是孙家的人周家人便是孙家的人……」
碎碎念若干后,此扭曲概念就算是根深蒂固牢不可破地彻底扎进了他的脑子中去了。乃至于某次,阿权向兄长指着那群人里某个因不苟言笑而举旗自报姓名的周泰道「好,就是他了。」
总的来说,仲谋的童年阴影都是因为伯符!自己曾这般笑言。
不过话说回来,伯符那家伙也不是没有正经的时候,例如说在二人扬榷古今之时吧,他便会正色到连自己都觉得有些不自在的地步了。
许久不再见过,竟是有丝怀念?无论是他的老大不正经,还是难得的严肃……
长江天险流至天际,烟波浩淼,雾蔼迷离,眼前便好似也被蒙上了一层水雾模糊。收窄了寒潭样深的眸,奈何自己却再也寻不到,寻不到那个人的半点踪影。
忆起从前伯符疮甚,待自己赶至却为时已晚时,有人前来告诉自己,伯符逝前曾说过「外事不决问周瑜。」
果然是外事而不是内事呐,那家伙就连要死都还跟自己计较那些小毛病……
或许,他是该笑得疯癫,笑得张狂的,你瞧啊,那家伙就是连死都还改不了这老爱跟自己计较的性子呢。
而后他想起那人曾在千军万马中,呼唤自己的姓名,那声音响遏行云,战后自己还骂他真是少根筋就像生怕敌人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一般,结果那人摸摸鼻子红了脸,却没再说话。
他想起那人曾于深夜中突然钻进了自己的被窝中,吵吵嚷嚷说什么有鬼有鬼,于是自己便问他他不是从不信鬼神的么,结果那人也不争辩就佯做睡着了将自己死死抱住,心下无奈,便如此被他黏着直到天亮。
可是每到翌日,千军帐前,那人便又变回了那个名震江东的小霸王,英姿勃发,夺目非凡。但自己却更为偏爱在远处默默望着落日下的他,拖着道长长的暗影,便更觉天地间那轮廓是如此耀眼,傲然却似乎又夹杂着些寂寞。
他知,亦只有他们二人共同并肩战场时,孙策才会笑得爽朗,眉眼飞扬跋扈,就好似在诉说着他们年轻的梦想。
自己,亦是一般。
黛色的眉微微一颤,可是如今,一一回忆过那些洋溢着年少轻狂的片段,那人灿烂的笑颜,却好似是利刃,刺得胸口疼痛非常。
流光破碎,飞鸿踏雪,一言一语不觉都已烙在脑海,消磨不去,深深勒进了记忆。
他已不清究竟是在何时,耳畔少了一只蚊子的骚扰,自己却嫌清静得好不习惯;也不清究竟是在何时,战场上少了那人的火红的身影,便以为纵使如今再怎番挥刀洒血,已成徒然;亦不清究竟是在何时,自己慢慢学会了将青丝绾成,高高束起,却不晓得心里又在可笑地执念着什么。
于是他开始尝试着忘记,尝试着忘记那人曾哭着闹着不要吃这样不要吃那样,而自己便一次次地劝说,一次次地喂他;他尝试着忘记每每抚琴时那家伙总会心情颇好地凑上来,随声附和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尝试着忘记那人在刀剑之前,一次又一次地为自己挡去伤害,而后面对自己的质问,却只会挠着头狡辩说那不过是巧合。
然而梦境中,自己却又一次次,将丢下的拾起,拾起生生割破心里最柔嫩的天地,直至血流满地,直至癫狂。
花飞花散,一瓣桃花谢进了自己的窗,花逝前的极至艳丽。
颇为意外的,周瑜轻轻将其拈起,放在手心。
花落若无期……他轻不可闻地喃喃。
花落无期,依是那年舒城,桃花漫天,随风舞动,于是二人便着了红衣,挑起剑花,融进了这番景色之中。
他们倾酒微醉,便凭着那一丝酒劲,作为最佳的理由,肆意地狂舞。
那年碧云缱绻,青锋恣肆,便好似已即了他们的天涯。
可到底还是不能的,于是花也凋去,人也离。
开到荼蘼,那年的天涯,却成了今生再也到不了的海角。
原本自信地以为,这些许年过去后,自己也早该麻木了。可他又错了,自从那个糊涂的家伙走后,自己似乎反倒变得糊涂了。
花落若无期……却又能怎样?又能怎样?!
失了他,纵使芳华常盛,乾坤却依旧是无色。
从此,红尘万千,无心再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