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chapter2 相见恨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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讽刺的是，以人类鲜血为生的吸血鬼，他们血液的颜色与我们别无两样。或许可以这样解释？他们起初不过是一具具空洞腐败的躯体，因而感到饥渴难耐，因而渴求鲜血的浸润。他们体内流淌着的一切，都不过是从我们身上所剥削、刮搜去的。
血债血偿，也是时候该做个了断了。
我努力镇定了心神，想摆脱酒精所带来的反应迟钝。双手紧握枪座，侧边的银质蔷薇花浮雕，硌得我掌心生痛。
目前，血族和血猎协会陷入了僵持状态。虽然消灭了不少吸血鬼，但我们的损耗也已经过半。吸血鬼所拥有的特殊能力，诸如瞬移、催眠、迷惑等，着实不太好对付。
“嘿，莱茵！”贝柯特在不远处冲我喊道，一边手起刀落，将匕首刺进那个想要偷袭他的女吸血鬼的心脏，她挣扎了几下，便不再动弹。他将匕首从尸体上拔出来，在她华贵的礼服上蹭干了血渍，而后朝我走过来。
“伙计，你看起来有点太紧张了，”他指了指我交叉握住□□、因缺血而有些僵硬苍白的双手，“应该放轻松些，像这样。”他说着，将我一把拉到怀里，纠正起我拿枪的姿势。或许显得有点暧昧，但我早就习以为常了。
“你抓得这么紧，我都怕它会被你弄散架。”他打趣道。
“时刻保持警惕总归是没错的。”我淡淡地回了一句。他无言以对，半天才悻悻道：“好吧，好吧！真拿你没辙。”
“对了，你知道我的任务目标是谁吗？”我想起了这严肃的问题，正色道。
“嗯，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帕里斯·诺顿，那个难缠的吸血鬼伯爵。”他顿了顿，朝周围瞟了一眼，又道：“准确地说，是你三点钟方向的那名温文尔雅的、金发碧眼的绅士。”
我转过身去，正对上他的目光。冰冷的表象，却掩盖不住其中深藏的愤怒。
我有些仓皇失措，下意识地朝他举起手中的枪。这不合时宜的动作却如同火上浇油，显然增剧了他的怒意。
“现在，在我还能保持理智的时候，你最好能解释清楚。”他微眯着眼，眸光冷冽，水蓝的瞳渐渐被血色所掩盖。所有这些讯息，无一不昭示着极度的危险。
我强作镇定，实则已是冷汗涔涔。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道：“事实便如你所见，也正如你所想。我现在的任务，就是将你手刃，仅此而已。”
“好、很好，既然如此，我全都明白了。”他仅仅这样说着。从他的话语中，我无法听出任何感情，却又不敢去面对他那写满了质问的双眼。
“你说要杀了我，用你手中那把破铜烂铁吗？”他不无讽刺地瞥了我一眼，我木讷地站在原地，一时语塞。
还未待我反应过来，他便从我手中夺去了枪，拿在手上悠闲地把玩着。我大惊，深知自己在他那血统内自带的、怪物一般的能力面前，不过如同蝼蚁，他不费吹灰之力，便可轻而易举地至我于死地。
“快走，这里交给我。”我冲一旁的贝柯特喊道，他看见我的神色，知道情形严峻，即便因担心而不时朝这边张望，却依旧只得暂时向古堡外撤离。
“好了，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了，有什么恩怨是非，一并做个了结吧。”我直视着他的眼睛，冷声道，一边不着痕迹地自腰间抽出一把精铁短刀。
“我只想问你一句，”他散乱的金发随风飘散，显得格外憔悴，“你为什么…为什么不拒绝我呢？”
我的声带仿佛不受大脑的控制，兀自在那里捏造出锥心刺骨的谎言：“为了让你放松警惕，我不得不逢场作戏；或者，酒后乱性可能也是其中一个原因吧……这是人之常情，不是吗？”
“那么，枪还给你。”他苦笑着，将那冰冷的金属器械丢在我脚下的地面上。那里堆积着水晶、玻璃，瓷器的碎片，撕烂了的布匹，还有，血肉的残骸。“来啊，朝这里开一枪。”他用指尖圈画出的、胸腔左上方的那个位置，很明显是心脏。
“这是最快的解决方法，不是吗？很不凑巧，吸血鬼的心脆弱极了，和人类几乎没什么差别。”他笑着讲出的笑话，意料之中的再一次冷场。我没有笑，颤抖着双手，满是无措与慌张。
然而无论如何，这场闹剧终究要由我自己来收场。我没有去捡那把手枪，兀自向他走过去。那一片狼籍中的物什，在我的践踏下互相碾压碰撞着，迸发出细微的噪声。
我手中紧握着的那把短剑，剑刃寒芒熠熠，不知刺痛了谁的眼，剑柄却早被汗水浸透。
“我不习惯用枪，”我低声说着，胡乱地用剑朝他刺过去。只听见闷哼一声，剑身贯穿了血肉之躯，剑尖已被猩红晕染。温热的液体，流淌到我的手上，殷红，咸腥，同我脉搏中流淌的并无两样。
这样说来，吸血鬼也是会因失血过多死的。
我脑中逐渐被恐惧所充斥。
蓦然心慌。
我把剑丢在一旁，用那种近乎疯狂的速度冲出古堡。而后，复又迷失在那片繁茂的密林之中。
前面是一条清澈的溪流，阳光透过树叶，映照在水底卵石上。画眉在林间歌唱，婉转而悠扬。我走到溪边，让清流涤洗净满手血污，却越发感觉沉重与压抑。
他死了吗？
他大约确乎是死了。
不，他不会这样轻易便死去…他是血族的伯爵啊……
多么幸运而不幸的身份。
若他只是个普通人，事情或许、一定不会发展成现如今这糟糕的情形。
事实上，那不合时宜的笑话并不那么惹人讨厌。醉酒后的悱恻缠绵，也确乎是我心甘情愿。之所以不遗余力地编织出一个个足以弥天的谎言，不过是希望自己能远离他的世界。
头脑中的种种思绪纠葛成一团乱麻，令我再也无法保持平静。我将身子浸没在溪水深处，感受那寒意料峭，冰冷刺骨。暂且，消除了些许负面的情绪。
林内的杜鹃鸟大约是受到了什么惊吓，扇动着灰褐色的羽翼，成群结队飞起，铺天盖地，时而惶然长鸣。
有人在附近。
我警惕地环顾四周，而后深吸了一口气，潜在水底。
有个纤瘦而修长的人影渐渐靠近，一袭黑衣拖地。衣袖上的划痕，以及尚未干涸的血迹，叫我心惊。
他似乎感受了什么异样，径自朝我这边走来。我竭力屏住呼吸，尽管胸腔已经因缺氧而有些疼痛。
他探着身子往水底看了看，大约没有看到藏在岩石后面的我，转身正要离去。
正当我松了一口气，却赫然被人拽着衣襟提出水面。
“咳咳……”我呛了不少水，猛烈地起来，而后大口地呼吸着空气。随后，尽力低着头，不敢正视神情凝重的他。
“如果你要杀了我，趁早动手。”我紧闭双眼，几乎咬牙切齿地说道。
“不，我当然不会这样做。”他饶有趣味地打量起我，“比起这个，你浑身都湿透了，在我看来是在引狼入室呢。”
“我觉得，应该换种方式来惩罚你。”我刚刚反应过来他话语中的轻佻意味，他却已经擒住了我的双手。“我们很有必要继续之前没做完的事情。”
“你放手！我不…唔……”不由我反驳，他强制性地用他的唇封住了我的。他的身躯紧贴在我冰凉的肌肤上，格外炽热滚烫。
不同于上一次，这个吻深沉而轻柔，不带任何的掠夺意味。就好像，我们是一对真正的情侣那样……
我连忙止住思绪，暗怪自己妄想着不着边际的事。这种触犯了伦理道德底线的感情，注定不会被允许。
我眸色一暗，用力推开了他，“如果要做这种事，我可能不太适合，还请您去找伯爵夫人好了。”
“可是我喜欢。”他并不懊恼，扯开衣襟，露出手臂上的刀伤，深可透骨，还在向外涌出汩汩鲜血。“哪怕你古板又不近人情，哪怕你是个吸血鬼猎人，甚至，哪怕你站在人类的立场上来制裁我，我都不在乎。可是，你又为什么要撒谎来欺骗自己呢？”
我再也压抑不住内心那波澜起伏的情感，焦虑、担忧与不安统统被抛在脑后，我只知道，如果再去顾虑那么多，我恐怕便会失去他了。
“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我并不是对你没有感情…只是…”语无伦次地说了这么多，却仍旧没有表述清楚我想表达的含义。
我深吸一口气，摒弃了一切其他的念头。
“我想，我大概是已经爱上你了。”
他水蓝色的眼睛里，闪动着欣喜的光芒。“真巧，从我见你的第一面起，我就一直想要让你对我说出这句话。”
我有些哭笑不得，“这么说，到头来我还是被你给算计了。”
“那倒也不是，”他略微沉思了片刻，“我知道你可能会闹别扭，但没有想到你这么不坦率。”
“……”我默默地瞪了他一眼。
他满不在乎地笑笑，搂住我的腰将我横抱起来。
“放我下来！”我惊呼一声。
“不放。”他自顾自地朝城堡走去，“我们应该继续之前两次都在中途就停下来的事。你应该不会介意我直接从中间部分开始吧？伯爵夫人。”
——END——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chapter2 相见恨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