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猫死了》未未不知眠

11、第 11 章

　　而另一边的裴森榆，在接到保姆的电话以前，一直都安心地做着好哥哥。
　　裴炎炎喝过粥吃了药后又睡了一觉，裴森榆就在一旁安静地陪着他，帮他掖掖被子，摸摸体温，温柔十分。下午的时候赵之婷跟裴睿回来了，两人也是轻松的神态，因为这次医生的诊断顺利，说裴睿的情况基本稳定了。
　　裴炎炎是个精力旺盛的孩子，病来得吓人去得也迅速。傍晚体温降下来的时候就恢复了精神，跟在裴森榆后面走来走去的。
　　赵之婷看了心疼，就跟裴森榆说：“你倒是坐下来啊，没看到弟弟老是跟着你吗，等下跟急了他又要开始喘了。”
　　裴炎炎还小的时候裴森榆就喜欢这样逗他，这点一直到现在都没改变，不过赵之婷发话了，他就停下来了，对裴炎炎道：“好了好了，你现在是病人，你要好好坐着休息。”
　　裴森榆坐下来，裴炎炎也就乖乖地在他身边蹭着坐了下来。
　　赵之婷道：“这才对。”然后起身，“那我去做晚饭了。”
　　因为裴睿这场奇怪的病，赵之婷说退了家里的保姆。一是不想让外人知道他们家发生了什么，二是她觉得外人照顾的不如自己仔细认真，因此所有家务现在都是她一人在打理，最多忙不过来的事情找两个钟点工。
　　裴睿的精神跟前两月相比实在是好了太多太多，现在整个人都有了血色跟生气。
　　不过当他确认赵之婷真的进了厨房后，左摸右摸了口袋，然后轻声问裴森榆：“有烟吗？”原来是从他生病开始，赵之婷就断了他的烟，并强行要求他这次彻底戒烟。裴睿抽了二十多年烟，被赵之婷说断粮就断粮的，实在不好受，也就趁着赵之婷不在的时候偷偷问裴森榆要一支。
　　这样的情况其实是不常见的，就算偶尔发生了，裴森榆也不会给。
　　可这次裴森榆还没给回答，裴炎炎一下子就跳了下去，跑向厨房，边喊着：“妈！爸爸问哥哥讨香烟了！你快来啊！”
　　三秒之后赵之婷就拿着菜刀出来了：“你说什么？！”
　　裴睿看着那好像锋利到都在反光的刀刃，立刻摇头：“没有没有没有……”
　　裴森榆：“……”
　　气氛本该一直这样好下去，可就在准备开饭前，裴森榆接到了保姆的电话。
　　手机响起来，裴森榆看到显示着是家里的号码时，心里的第一念想就是白雨忍不住给他打电话了，可谁知从那头传过来的是保姆焦急的声音：“……裴先生，不好了，小雨少爷不见了！”
　　心咔哒一下。
　　“你说什么？”
　　“小雨少爷不是一天都没从房间里出来吗？我就想着下班前给小雨少爷拿些点心过去……可我怎么敲门里面都不开……我寻思着他这一天不吃东西也不是办法，就找备用钥匙把门开了……结果小雨少爷不在里面……”
　　“什么？！不在里面？！”
　　“……不仅不在房间里面，整个房子每个房间我都找遍了……也不知道小雨少爷是什么时候、从哪里出去的……”
　　“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回来！”
　　白雨消失的事情让裴森榆顿时乱了神，他现在只想立刻就回去把白雨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孩子给找出来。
　　“……怎么了？这么一副慌慌张张的样子？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赵之婷正把菜端出来，看到裴森榆一副要走的样子。
　　“是啊，刚才接到电话，有急事要我回去处理。”裴森榆算是撒了个小谎，“所以我不能留下来吃饭了。”
　　“唉，没事没事，你快去忙吧。”赵之婷表示理解。
　　坐在沙发上的裴炎炎不悦地抬起头来：“哥哥你又要走了？！”
　　“哥哥有要紧事要回去。”赵之婷回他。
　　“可是哥哥下午先答应了要陪我一晚的啊！”
　　“下次再陪你也一样啊，不要因为生病了就任性，哥哥工作要紧。”赵之婷对裴炎炎说道，“好了，跟哥哥说再见。”
　　裴炎炎很委屈地嘟嘟嘴：“……什么嘛，我就只是想跟哥哥待在一起嘛……”
　　裴炎炎这幅模样在裴森榆眼里意外地跟早上的白雨重叠了。心里有些愧疚，对裴炎炎也有，对白雨也有，虽然他觉得他的情况应当要被这两个孩子理解，可他的确都是没有信守承诺在先。
　　裴森榆披上外套，揉了揉裴炎炎的脑袋：“这次是哥哥的错，下次不会了，下次一定来陪你，乖，听话。”
　　裴炎炎不情愿，但还是点了点头：“……嗯，那好吧……”
　　看着裴炎炎这么一副明明不甘愿但还是答应的了样子，裴森榆叹了口气，心想着白雨有裴炎炎这么懂事就好了。

　　裴森榆回到家的时候大概是晚上七点半。
　　他一进门，保姆就迎上来：“……裴先生。”
　　看到保姆这个表情他大概就能确定白雨的踪迹依旧不明，可还是脱口问了：“白雨呢？依旧没回来吗？”
　　保姆苦恼地摇摇头：“……没有，我又在整个房子里寻了一圈，依旧不见小雨少爷……”
　　一股快要急死人的烦躁。
　　直到这样的时刻，裴森榆才意识到自己对白雨的了解实在微乎其微。他只知道白雨的姓名、年纪，除此之外的信息就丝毫不知了。他不是没有想过要调查清楚白雨的身份背景，可每次看到白雨那张明明天真却总透着一股说不出诱惑的脸时，内心就像是被什么东西蛊惑了一般，觉得只要这个人在自己身边就好，其他什么事情都不重要。
　　好吧，现在白雨凭空消失了，不见了，一直隐藏在内心深处的不安就涌现了出来。
　　“我知道了。”裴森榆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对保姆说道，“我等他回来，你可以先走了。”
　　“……”保姆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啊？您说什么？”
　　“我说你可以先走了！”裴森榆的声音不自觉地重了起来。
　　保姆明显被吓一跳：“……是是是，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
　　保姆离开以后，裴森榆又把房子里里外外任何一个能藏人的人地方都找了一遍。他不敢明言，可心里的确留有这样小小的幻想，幻想着这只是一场白雨对他进行的恶作剧，就如曾经发生过的那般普通，只要再过会儿，再过没一会儿，白雨就会从某个角落出现。
　　只可惜，这次没有。
　　他只在房间的窗户边缘发现了白雨换下来的睡衣，以及昨晚被白雨丢于床头电量已经显示在不足的手机。
　　这座城市这么大，裴森榆都不知道他该从哪里找起，又或是他该怎么找，才能找回白雨。

　　而白雨慢慢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之后了。
　　他没有直接就从正门进去，而是绕了房子一圈，趴在一个可以看到里面情况的窗户边上偷偷观察了一下屋内的情况。
　　他看到裴森榆一个人在客厅坐着的身影孤单，烟灰缸里满满的都是烟头。
　　裴森榆站了起来，抓着头发急躁地在原地来回踱着步。
　　裴森榆皱着眉，明显是苦恼着什么。
　　对于这样状态的裴森榆，白雨却是很满意的——自己不见了他果然很着急吧？一定很苦恼吧？一定意识到早上对待自己的态度是多么的过分了吧？
　　白雨没心没肺地笑了一下，准备进门。
　　不过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抱着十口送的那袋木天蓼粉，白雨犹豫踌躇了片刻，最后选择在后院的花坛里挖出一个小坑然后藏了起来——毕竟他也想装的可怜一些，要是还拿着别人送自己的礼物进门，岂不是没有可怜的效果了？
　　白雨以为自己简直是聪明极了。
　　可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想到了裴森榆会着急会苦恼，去没想到裴森榆同时也会……很生气！
　　因为裴森榆心想着白雨总是会回来的，并没有将大门反锁，所以当他听到那里传来开门的声响，然后白雨的小脑袋从门口露出来时，悬了两个多小时的心终于回到胸腔内了。
　　担忧没了，冒出来的却是前所未有的怒气。
　　白雨还想着这次可以趁机对裴森榆多撒娇多提点要求，可他还没开口，就被裴森榆一声喝住了：“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白雨愣住了。
　　“出门一声不吭！招呼不留手机不带！你是准备怎么样！”
　　这样的裴森榆跟白雨在脑内幻想的完全不一样……这哪里有半点后悔的样子，这分明是要对自己动手的前奏了啊！白雨转身就想跑，但这次是怎么样都跑不掉了，他被裴森榆一把握住手腕：“你还走？还想去哪里？”
　　“……你放开我！我这次再也不回来了！”
　　裴森榆更生气了，一下就扛起白雨，将他往沙发上一扔：“再也不回来了还？！你想去哪里？！”
　　白雨还在挣扎：“我去哪里都好！”
　　逞口舌之快的下场就是白雨被裴森榆按在沙发上狠狠地打了屁股：“你说什么？！”
　　裴森榆本身就是个力气大的人，何况这几下也没有留情，两巴掌拍下去，白雨就“哇哇”叫了出来，含泪控诉：“你还动手打人！！”
　　“你去哪里了！”
　　白雨撇过头去，倔强不说。
　　“还跟我犟是吧？”
　　白雨就是不说。
　　裴森榆不拍他屁股了，改掐了。不过介于刚才白雨那两声叫的太委屈，这次他下手的力量轻了不少：“说不说？”
　　白雨天生就忍不了疼，就算裴森榆下手轻了些，但对他来说也足够疼了：“……呜呜呜……你是坏蛋……说话不算话，还动手打人……”
　　“叫你一声不吭就跑出去！”
　　“就准你出去，不准我出去了吗！”早知道回来要被裴森榆虐待屁股，白雨肯定不回来了。
　　“我哪次出去是不跟你说的？哪次又是偷偷摸摸出去的？”裴森榆气急，“你看看你，今天一早就开始发脾气，拍手机砸豆浆又砸门，还学会偷偷摸摸出门了是吧？你要出去就出去，好歹跟保姆说声，让我知道，你这样不声不响就跑出去了，是存心想让我担心吗？！”
　　“哼！”
　　“还哼哼！”
　　“都是你的错！”论讲道理，白雨哪里会是裴森榆的对手，被裴森榆一连指责了好几句，白雨憋委屈都憋到生气，眼眶立刻就红了，边哭边凶，“是你把我丢在这里走掉的！你就是坏蛋！”白雨骂人的词汇不多，翻来覆去就坏蛋二字。
　　一见白雨落泪，裴森榆就心软下来了，就是嘴上还装硬：“……还哭，现在知道哭了……”
　　不想被裴森榆这么说，白雨就用力憋住眼泪、憋住声音，两边脸颊都憋到鼓起来了，也红了，才憋不住，一下子暴哭出来：“我就只是想跟你一起去水族馆嘛……你还凶、还要饿我……现在还不让我哭……呜呜呜……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白雨一哭，心疼的还是裴森榆，他后悔刚才语气重了些，本来是可以好好说的：“……那你也不能一声不说就不见了这么久，刚才我真得很担心。”
　　“……你还掐我屁股……”
　　“……好好好，那我给你揉揉好不好？还疼不疼？”
　　“疼死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都没有从脸颊滑过，直接从眼眶里掉落到了裴森榆的手背上。一滴两滴，温温的，却很快就凉透了。
　　明明前一刻还想着这次等白雨回来了一定要做他规矩。但白雨一哭，裴森榆就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乖，别哭了。”裴森榆低头，亲亲白雨的脸，再亲亲他的额头，“这次是我不对在先，你别难过了，明天带你去水族馆，一定带你去，好不好？嗯？”
　　事实证明白雨还是很哄的，裴森榆认个错，他就哼哼唧唧地算过去了。说了一两句有的没的抱怨的话后，就搂着裴森榆的脖子：“你刚才说担心我……是真得很担心我吗？”
　　“当然是真的。”
　　由嘴而出的言语判断不出真假，可白雨就是听得开心，眼泪还没收干净，又开始撒娇：“其实我也很想你……”

　　明后两天不更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