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在江湖(外传)》梦舞缘兮

73、想气死本王吗

　　想气死本王吗？

　　我大模大样地走在皇宫御花园内。
　　这一次，我才算真正看清楚这座人间的富丽堂皇。
　　处处都雕梁画栋，连红漆柱子上都刻着各种各样的龙，吐珠子的、嬉水的、腾云驾雾的，千姿百态。
　　虽然已经是深秋，但园内仍盛开着好多奇花异草，一株株，一丛丛，争奇斗艳，美不胜收。
　　还有好多可爱的小动物，白鹤、小鹿，猴子，以及各种颜色的鸟儿，时不时跳腾出来，教人看了十分开心。
　　原本我顺着下人们住的巷子一路摸进后宫，正琢磨着如何藏身，避开那些该死的侍卫。不想，好巧不巧，偏偏遇见一个落了单的小宫女，于是我上前一记手刀将她放倒，把人给拖进灌林丛里，脱下衣服换在自己身上。
　　这样走在宫里就方便多了。
　　秋风凉凉的，夹着淡淡的花草香，吹透我薄薄的一身裙纱，感觉格外舒服。
　　西边的花圃里菊花开得正艳，花丛间停着一只极其美丽的小鸟，我正打算逗它玩儿，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莲花，莲花！”
　　连喊了三声，最后一声已经极为不悦，我才醒悟过来，原来对方是在喊我这身衣服的主人，我连忙应一声，却只回转过半张脸。
　　“聋了吗？喊你这么多声也不应！”
　　那女人一边愤愤骂着，一边递出一篮水果：“去把这篮果子洗净，一会我们要吃。”
　　我怔了怔：“要我洗？”
　　看她那身穿戴，应该也是个奴才，怎么像主子一样随便使唤别人？
　　“你是新来的，当然要伺候我们啦，你要是不服气，我就去管事嬷嬷那里告你的状，说你偷懒！”
　　话说得理直气壮。
　　说完，把满满一篮水果丢在我身边，转身就走了。
　　我从早起到现在，什么都还没吃，肚子里正饿着，眼见这篮鲜果，葡萄紫莹莹，苹果红艳艳，桃子又肥又大，馋得我几乎要流下口水。
　　哼，死婆娘，要我伺候你们，想得美！等着吃果核吧！
　　花圃后面便有一片小水塘，处地甚是偏僻。我提着篮子来到水边，一汪清水映出自己的倒影，我才看到我此时的模样。
　　青丝绾成双鬟，系着粉红色蝴蝶结丝带，身上穿的裙子也是粉红色，只是罩在最外面的甲衣颜色略深一些。腰间还系着一条同色腰带。想来这小宫女应该十分爱美，即便没有华丽的衣饰，也在裙角边绣了好几只彩色蝴蝶，状如徜徉在花间翩翩起舞。
　　平日里穿惯了男装，如今乍见自己一身粉橘裙钗，不想还蛮娇俏的。
　　最苦恼的是带在身上的佩剑总也藏不好，这宫女裙实在是太窄了，只要我的动作稍稍大一些，便会露出腰间的剑鞘，怎么办呢？
　　乍一躬身，只听得“当”地一声响，剑鞘又滑落下来，碰撞在水塘边的石头上。
　　“什么人，如此大胆，搅了本王的雅兴！”
　　忽然，水中荷叶丛里传出一声怒喝。
　　不好，此处有人！
　　我一惊，赶忙用裙角遮住剑鞘。虽然慌了一下，却也没有害怕。
　　因为这声音虽自称“本王”，但话声尚嫩，应该还只是个孩子。
　　不过碍于自己顶着宫女的身份，也只能放规矩些，于是低下头道：“回王爷，奴婢是……锦绣宫的宫女，奉娘娘之命，来此处取水，不想惊搅了您，还望恕罪。”
　　方才进园之前，我看到一处宫院名叫锦绣宫，便由此借名编了个谎。
　　不想，对方听完竟大笑起来，道：“你这小宫女，真不老实，连谎话都不会编。父皇仙去，妃嫔们都到北山祈福去了。当今皇上尚未娶亲，这后宫里还哪来的娘娘？”
　　糟了！
　　我心里登时又咯噔一下，正考虑如何开口，忽地听得荷叶丛里一阵衣衫窸窣，接着人影晃动，从里走出来一袭淡青色锦衫。
　　的确是个半大的孩子，约莫十三四岁模样，个头很高，赤着一双脚。
　　“回王爷，奴婢只是一时嘴馋，想到池边洗几个果子吃，不知王爷在此。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唉，谁让我穿着宫女的衣服呢？不想和他过多纠缠，就只好先耐着性子说些软话了。
　　“行啦！起来吧！”他轻挥一下袖子。
　　但是我却不敢站起来，怕露出马脚。
　　“怎么，你很害怕吗？”
　　见我跪地不起，他又朝我走近几步，声音轻缓。
　　“此处偏辟，水质清凉。我猜，应该是那些大一点的奴才都欺负你，让你给他们洗果子的吧？”
　　“唉，本王刚刚在这池子里浣过足，真是可惜了。”
　　说完，淡淡一声叹。
　　“哇——”我听完，差点呕出来。
　　心里道：幸亏还没来得及吃。
　　但他就像毫无发觉似的，只管笑着，直直地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不舒服，相当不舒服。
　　不过我急着要离开，没工夫和他东拉西扯。
　　于是道：“是那些姐姐们要吃果子的，奴婢回去什么也不说就是了。”
　　末了，又补充一句：“说不定，她们吃不出什么味道呢！”
　　可谁知，只因这一句话，那个小王爷又恼了，提高声音道：“会有什么味道？这好好的一池清水会有什么味道？你是不是想气死本王，好继承本王的王位啊？”
　　哈哈！我只差一点就要憋不住了，强撑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嘴巴绷得紧紧。
　　那小王爷仍余怒未消，喝道：“你过来！”
　　这时，旁边一个太监走了过来，对他低声道：“王爷，齐阳王又进宫了，就在断情阁。”
　　小王爷听罢，脸色一变，匆忙穿好鞋子，转身离去。
　　二人的身影消失在不远处的假山后面。我望着他们的背影，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萦绕在心头。
　　断情阁？堂堂皇家宫院，怎么会起如此刁钻的名字？
　　如果情能断，那还叫情吗？
　　然，就在我仰起头，望向远方的一瞬间，眼光还真的和那三个大字对上了。
　　此楼，金装玉砌，高耸接云，修建得好不气派，那三个字正龙飞凤舞地高悬在门前匾额上。
　　走，瞧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