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在江湖(外传)》梦舞缘兮

55、你不是我妹妹

　　55 你不是我妹妹

　　有老爷子为我运功，我的伤恢复得很快。才几日，便不怎么痛了。又过了些时日，摸爬滚打一切照常。
　　外公要回栖云岭。老人家刀光剑影几十年，早已厌倦了江湖，不喜闹市，只想隐居在山谷。
　　告别外公后，我和哥哥打点行囊，准备回返燕山。
　　一夜风雨，为江北新添了一抹淡淡的秋意，清晨打开窗时，一股凉意扑面而来，提醒我：该换秋衣了。
　　哥哥没在房里，大概去哪里练功了吧。记得镇子上有一家成衣坊，里面的衣服还不错。我决定去瞧瞧。
　　店老板娘十分客气，见我的荷包鼓鼓的，堆满鱼尾纹的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我看中了一件青白色鹤氅，料子轻柔又厚实，搭配哥哥的白色长衫一定很好看。刚想买下，忽地被门外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惊到了耳膜。
　　那不是普通人家的马队，而是一纵高头大马。马背上的人，个个长得虎背熊腰，模样彪壮无比，腰间系着长刀。
　　是祁山派的人。
　　祁山距此处极远，他们跑到这里做什么？
　　一时好奇心起，我放下衣服，走出铺子，远远尾随他们而去。
　　一队人离开街市，转至一僻静处。那里有一处庭院，修得很是清雅别致，小屋的门敞开着，一个冷着脸的男子正在里面，看样子早已等候多时。
　　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卓雄。
　　“事情办得怎么样？”几个人下了马，一见面，卓雄便脸色严峻地问。
　　为首男子怯生生的：“大师哥，事情……有些不太顺利，那木公子的病……居然好了。”
　　“什么？”卓雄脸色一变：“你们当真没有看错？”
　　“千真万确，今儿一早，我们亲眼看见他在堡里使鞭！精气神都好着哪。”旁边又一个人道。
　　“都是些饭桶！”卓雄气得重重地拍一下桌子，吓得他们不敢抬头：“连这样一件小小的事情都办不好！还留你们何用？”
　　“大师哥息怒，我听碧月堡里的人说，那木公子服了师父的药后，本来都病得快要死了，可谁知……”
　　惊讶和疑惑同时写满卓雄的脸，他警惕地环顾一下四周后，对他们做了一个手势，手下人会意，马上把房门关上。
　　已经听不清他们说些什么，我只能屏息运气。才听他们说到“冲喜”、“女孩”这几个字时，蓦地，几丝异常声响引起我的觉察。
　　顺声望去，顿时吃惊不小。但见不知何时，脚下已聚来几条赤色小蛇，个个吐着蛇信，直着上身，目光凶狠地望向我。
　　奇怪了，哪来这么多蛇呢？
　　指尖悄移，刚准备弹出银针收拾它们，突然我脑子里灵光一闪。
　　这种蛇，在苗疆比较常见，但是在北方却极少。何以会一时聚来这么多？
　　哈哈，明白了，一定是我身上的蛊饵给它们吸引来的。
　　正准备收拾人呢，不想遇到了它们，真是天助我也！
　　我勾唇。平生第一次，笑得如此邪。
　　蛊袋旋开，几星细小蛊饵被我用指尖弹出去，准确无误，正好落到院子中央。
　　几条小蛇立即掉转方向，朝它们奔去。
　　“嘻！再送你们些小点。”
　　我加重力道，又轻轻弹出几指，更多的蛊饵落在院内窗棂上。
　　“去，咬死他们，咬死！”

　　一道阴凉掠至，在我面前立成一个人影。
　　我心头一慌，抬眸时，已迎上哥哥满是愤怒的脸。
　　“啊……”我不由得后退一步，手中蛊袋落地。
　　“你……”哥哥用手指着我，指尖发颤。
　　我刚想解释，他却忽然抬手。“啪”地一声，一记巴掌脆脆地落在我脸上。
　　“呜……”热辣辣的痛，顿时袭满我的半张脸。我捂住痛胀的脸颊，泪水禁不住夺盈而出。
　　“你怎么会是我云潇潇的亲妹妹？你才十七岁呀，你怎么如此狠毒！”哥哥望着我，那眼神就像从来都不认识我一样，却又充满痛苦。
　　房内，传出几声怪叫：“蛇，好多蛇！”
　　“哇，好痛！”
　　哥哥一惊，赶忙伸手朝向我：“快，解药！”
　　我分毫不动，愤愤地望着他，目光里全是怨毒。
　　“你，你不是我妹妹，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冰冷绝情的话，闷雷一样，一声声，在我心头炸开。我的心，也仿佛被这些话炸成了一片一片。
　　好，不想再见到我，我走便是！
　　蓦地，我转身，长发飞扬间，身影飘然离去。
　　哥哥没有喊我。
　　转回头，想再看他一眼。但，映入我眼帘的，已是一翩背影。
　　他走了，朝着与我相反的方向走了。他要去救治那些人，那些与他毫无关系的人。

　　哥哥喜欢善良和光明磊落，可心弱你……
　　直到远远驰出了镇子，我的心还像水草一样不停地纠结着。哥哥的话，一句句，回荡在耳边。
　　“你剑法刁钻、内劲带毒，这也都还罢了，一颗心居然也变得这么狠！”
　　“你怎么会是我云潇潇的妹妹，小时候你不是这个样子的。”
　　哥哥，我又何尝不想回到过去？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十二年前悬崖顶上那纵身一跃，早已将我的生命从此一分为二。你曾经万分疼宠的那个小妹妹已经死了。
　　马踏如飞，两边树影疾退。渐渐地，天空又飘起了细雨。我的泪，再次和这蒙蒙秋雨一起打湿双颊。
　　也不知在雨中跑了多久，我一直跑到人马全都力竭，找了一家乡村野店住下。一直到第二天雨过天晴，我打马折回镇子。到了那个别院，发现早已人去楼空。卓雄他们走了，哥哥也不知去向。
　　再回到原来的客栈里，一打听，才知道，哥哥也在昨日离开了。
　　他没有来找我，哥哥，他真的不要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