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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琥珀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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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两具人体,干枯的四肢互相纠缠环绕着,脑袋相互搁在对方的肩膀上,做出了一个类似拥抱的姿势,就这样被银灰色的材料紧密包裹,好像是一大袋密封食物一样。
“——”弗兰奇后退了一大步,骂了一句粗话。
一向看上去很冷静的亚裔青年也露出了受到冲击的表情:“这……这是什么?!”
“唔……”
即使在意识到这个物体的真实是什么之后飞快了移开了视线,但是之前所看到的一幕仍然深深地被露西印在了脑中,让她恶心地捂住了自己的嘴,防止自己吐出来。
凯文同样后退了一步,手臂被露西抓的有点痛,不过大概是因为女朋友在身边的关系,他并没有失态,而是尽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开始安抚明显受到了极大惊吓的露西。
“露西,你还好吗?”
在场唯一的女人崩溃的大叫出声:“……不,我一点都不好!一直困在这里的话我们一定也会变成这样子的!我要离开这里……我一定要离开——”她一边喊着,一边就像之前的弗兰奇一般想要向着公路的方向跑出去,却被凯文拉住。因为她的挣扎不休,她的恋人只能抱住她,用手拍抚她的背部,想要给她最大限度的宽慰:“露西,露西……别怕……”
原本稍稍安静下来的露西突然再次爆发,挣脱了凯文的怀抱,尖叫道:“——别这样抱着我!”
凯文有些不知所措,不明白露西为什么反应如此激烈。
亚裔青年原本就十分白皙的脸色更加苍白,他制止了凯文向露西靠近的动作:“我想你大概吓到露西了,”梅尔示意他看了看那一团密封物体:“拥抱的动作实在是太像……这个。”
将自己与露西带入到那团物体上后,凯文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轻声说道:“抱歉……露西……”
依旧试图想要朝着公路离开的露西还是被弗兰奇拦住了,但是她的精神显然十分不稳定,时不时地发出几声尖叫,一直想要挣扎着脱离弗兰奇的阻拦。
梅尔抿着嘴唇,和一直想要向着公路方向离开的露西不同,他看着与公路相反方向的树林,高大的乔木树冠浓密,互相遮蔽,使得树冠下的区域变得无比幽暗,隔着白色的浓雾,看起来就像是另一个世界,他迟疑地说:“我们……要不要试试能不能往树林里走?”
这个建议倒是为另外三个人开拓了一条新的思路,他们一心只想离开仓库回到公路,并没有想过背离公路方向的树林。
“对啊!”弗兰奇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开始手舞足蹈的比划指方向:“如果从仓库旁边的树林走的话,应该很快就能到达琥珀镇。”
“——但是我们现在不是被困在仓库附近……吗……”凯文反驳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之前弗兰奇的确说他们无法离开,但是那是向着公路的方向,他们并没有尝试过进入树林,他点了点头,“我们的确能够尝试着向树林走,看看能不能离开这里。”
听到说不定能够离开仓库这个鬼地方,被弗兰奇抓着的露西也停下了挣扎,她喘着气,推开弗兰奇的手,再次重申:“……既然这样,那么我们快点走,我不想再呆在这里了。”说完,她就想往树林的方向走——然后被梅尔阻止了。
“等一下露西,我刚刚看到仓库里面有绳子,我想把绳子系在这里,我们再牵着绳子进树林吧,”亚裔青年这样建议道,“说实话,我的方向感很差,而且总觉得有绳子牵引着更加安心一点——至少迷路了我们还能顺着绳子回到这里。”
凯文觉得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的确需要谨慎一点,露西更没有异议,甚至弗兰奇已经跟着梅尔再次走进了仓库,弗兰奇再次打开手机背后的LED灯,找到了挂在墙上的绳子。
绳子盘在一起形成很庞大的一堆,无法估算出长度,凯文只希望这根绳子足够长,能够支撑到他们探索到城镇。四个人经过短暂的讨论,决定把绳子的一端系在仓库的门上,然后由对这里最为熟悉的弗兰奇辨认方向,引领另外三人前进,跟在弗兰奇后面的是梅尔,再接着是露西,凯文断后。
进了树林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周围环境不再空旷的原因,凯文总觉得雾气变得稀薄了,树木枝叶的轮廓并不怎么朦胧。雾气凝结成了树叶上的露水,在他们拨开树枝的时候,无法避开甩到他们身上的冰凉露水。
浓密的树冠下少有阳光,没有灌木杂草,所以并不难走。脚下的触感很软,落叶层层相叠,让他们踏出的每一步都发出了唦唦的声响。
露西在凹凸不平的林地里越走越慢,直到她和凯文并排,凯文需要时不时地拉她一把,以防自己的女友不被地上的枯枝或者土坑绊倒。
走了大约半个小时多一点,走在前面的梅尔从他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块怀表,看了一眼时间,问走在最前面的弗兰奇:“我们还没到吗?”
“啊,”回应他的是弗兰奇轻快的声音:“不远了。你们看,那个——那是琥珀镇的钟楼!”
其余三人顺着他伸出的手指看过去,从树叶的缝隙中透露出了一点砖红色,似乎是一个尖顶的形状。
“我们马上就要到了。”弗兰奇说。
又走了五分钟左右,他们从仓库拿的绳子已经用到了尽头,弗兰奇就把绳子的末端系在了一棵树的树干上。
四个人自从看到了钟楼之后,似乎都恢复了精力,脚步也加快了几分,再把绳子系好后又走了大约十五分钟,树林开始变得稀疏,前方已经没有了那种被重重叠叠的树冠遮蔽的阴暗,眼前一片豁然开朗。
空气十分清新湿润,然而却不再有雾气,金橙色的夕阳为面前的每一栋建筑物都披上了一层色彩柔和的金纱。
他们穿越树林抵达的这个叫做琥珀镇的地方,看起来很像是阿米什人的社区。石板或者鹅卵石铺就的路面连接着红顶白墙,样式复古的房子,路边以及屋子的窗台上都点缀着色彩缤纷的各色花朵,风格十分天然朴素——只是停在房屋旁边的汽车昭示了这里并非是阿米什人的聚集地。
镇子并不大,只有零落的几栋房子,应该是以钟楼边的小广场为中心建造的。
尽管如此,四个人在看到其中一栋房子的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中年妇人之后,产生了犹如重回人间般的错觉。
那个中年妇人关上门,拿起放在门边的雨伞,这才抬起头,发现了因为穿过树林而有些狼狈的四人,她惊呼道:“啊!你们怎么——这不是斯科菲尔德家的弗兰奇吗?”
弗兰奇笑着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有些迟疑地说:“……罗兰兹太太?”
由于这个镇子的人口是在太过稀少,所以他们对自己邻居们的动向一贯了解得十分彻底,尤其斯科菲尔德家,他们唯有一辆能够运送木材的大卡车,发动起来简直就像是引发了地震,还成为了这一代镇子里年轻人童年睡前故事里的大怪兽。镇长老里安华特甚至针对这辆车颁布了禁止这辆车在夜晚九点之后发动的禁令。
这位邻居太太早就听到了那辆大怪兽发动的声音,不由得疑惑地问:“我刚刚听到你叔叔开车去镇子口的声音了,应该是去迎接你了才对……你怎么从西边的林子里穿过来了?”
弗兰奇支吾了一下,没有提到仓库那里诡异的情况,只说他的车抛锚了,然后又遇上了迷路的三个人,就带着他们一起过来了。
罗兰兹太太点点头,又想到了什么,提道:“那么你应该给乔治打电话,让他过去接你嘛!”
“公路那边信号有点差,电话打不出去。”弗兰奇解释道,他随即拿出了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发现在琥珀镇里的信号虽然不强,但是至少应该能通话了:“那我先给乔治叔叔打个电话,让他回来吧。”
听到了满意的回答,罗兰兹太太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约,“我还要为今天晚上的祭典做准备,现在要去里安华特家,弗兰奇你先带着这三位客人去你叔叔家吧?”
她看到弗兰奇点头答应后,就和四个人道了别,提着自己的提包朝着镇中央的小广场走去,应该是要穿过广场,走到小镇的另一边。
弗兰奇送走罗兰兹太太后,示意了自己叔叔的房屋所在方位,让另外三人跟着他走,自己一边走一边开始打电话。
在进入了这个小镇之后,满满的生活气息让露西松了一口气,一放松下来,她反而有点走不动了,凯文只能托着她一起走。他们两个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但是原本走在他们前面的亚裔青年又拿出了自己的怀表看了一眼,然后停了下来,转头看向钟楼。
“那座喷泉真漂亮,”梅尔指着小广场中心的带着雕像的喷泉:“我想去那边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