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一章 红帽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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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林恢复寂静。
红帽子在没有调侃对象后彬彬有礼地退场，他绕开一丛像罐头里的黄桃一样挤在一起的灌木，再避开一棵什锦罐头里的樱桃一样散落在一边的高树，终于找到一片可以用荒无人烟形容的场所。直到这时他才停下脚步，转身对着浓密的林宇鞠躬，“尤古卡先生，您可还满意？”
丛林里根本没有回应，红帽子不急不火地说下去，“这只是一个小赠品，如果您愿意——”
“和帝奇谈恋爱？”尤古卡似笑非笑地问，他的语气里透着一种颇为柔软的东西，就像藏着飞镖尖的软布。
“啊——如果您喜欢，在下没什么意见。”红帽子笑容不变，心理素质极为过硬，“作为驻守蜜雪乡的红帽子，我主要的交易目标不是情感，您知道的。情感只是一种附加品，一种小小的装饰。”
这次尤古卡又没有回答他。红帽子用食指慢慢抚过下唇，似乎很细致地开始思考什么，“您大可以不必如此紧张啊。一个商人能做什么？还不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只不过这是个喜欢赌博的商人而已。您为什么不赌一场呢？只要赌赢了，比时之轮更广博的信息就任您选择了。有一些东西用眼睛是看不到的啊，但我们知道。”他压低了声音，仿佛暗处潜伏的幽灵，送上蛊//惑//人心的话语，“人内心深处最深最深的想法，最微不足道的愿望和隐藏最深的情感，我们都知道。您想要知道什么？谁的想法？谁的态度？谁的……”
他对唇角慢慢勾起，却没有把最后的话说出口。他的眼睛弯着，仿佛已经志在必得。然后尤古卡用一句话怼了他：“我现在在想什么？”
……我要是知道这种事我早就拿下你了好吗？
红帽子在内心体会着黄泉刚刚经历的万/草///泥//马奔腾，脸上维持似笑非笑：“瞧您这话——我们怎么会试图窥探客户的隐私呢？”
尤古卡又没理他。这种看上去敌暗我明的情况对红帽子而言有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他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只是考虑一下他谈话的对象，大概尤古卡现在是……面无表情。
“既然您不愿意，在下当然不能强买强卖。您若是有了兴趣——随时恭候。”红帽子暂时退让，他眯起的笑眼看不见眼珠，也就挡住了眼中可能的任何神色，“在下告退。”
两个人互相无法确定对方的心理活动，也没有人能打破这微妙的平衡。红帽子像个专业的音乐剧演员般谢幕离场，他红色的身影在密林中多少有些扎眼，但这不是什么太过不协调的场景。红色和绿色总是有一点微妙的相配，像一朵盛开的不知名的花。
也许没有人知道到底什么是红帽子。没人知道他们到底在试图收集什么，得到什么。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比时之轮还令人恐惧，那彬彬有礼的动作中永远有一种深层的轻蔑。他们看着别人的时候到底看到了什么？鲜活的器//官，或是秘密的宝藏？
他们得到秘密，再贩卖秘密，就像他们的存在本身只需要吞噬秘密。
——黑暗中的一张巨口，它周围什么都没有，黑暗即是永恒，永恒如同虚无，只有那道裂缝在不住地吞噬什么，吞噬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吞噬别人并不知道如何重要的东西。尤古卡对红帽子的厌恶正是来自于此，每次和他面对面都觉得他在从他身上抽走什么填到那张嘴里，而那张嘴并没有知足，还在狂吼着要更多，要把他拆开，彻底吞噬。那张没有形态、也不知是否连着胃肠的嘴蠕动着，大笑着，吞噬着，然后把被吞噬的东西作成诱饵，等待新的食物。
只是那种想象就令人恶心，更可怕的是这种想象可能只是它的冰山一角，它本身是人类未曾见过、也无法形容的东西，它的存在本身不是五感能够感受，它的存在形态不是人类见过的任何一种东西能够比拟，没有形状、颜色、硬度或是体积，不发出声音、不偏折光线、不干扰磁场，但它就是存在着，比虚无更虚无，比真实更真实。
人类所能唯一了解的就是红帽子。
人类大概永远也弄不清什么是红帽子。
人类能看到那些红色。
但人类怎么能了解一样不同于任何已见过的事物的“无法感知、无法测量”呢。
和红帽子对话就是有这种感觉，那些笑容背后都是虚无，那双眼睛睁开后也许透着来自宇宙另一边的冷漠，又或者这些都无所谓，那个东西未必有情感。也许它有高一级的某种东西，也许它什么都没有，就连红帽子存在的意义都没有，它做事也许根本就没有动机，只有结果；或是动机出现在结果之后，时间对它而言只是某种可以看到、可以操控、可以随意干预的东西。
那种神秘只能给人刻骨的恐惧。
不要找红帽子交易。你会感觉自己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并且你自己搞不清楚自己失去了什么。那种恐惧会完全吞噬你，钳制你，让你一次次想起那弯起的眼角，礼貌的用词，以及面具般的笑容。
作者有话说第32章 第三十一章 红帽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