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名剑》逝羽佑赫

4、泰阿剑冢（上）

　　江湖是相对与庙堂的，有庙堂之高，就有江湖之远——不论哪个时代。

　　它们是两个世界，但是这样东西是这两个世界都关心的——泰阿剑，传说它是一把王者之剑。但是没有人见过它，它只是在传说里。
　　事实上，很多人都在找它。无论是想称霸江湖的人，还是想要问鼎天下的人，有人说它在郑国的新郑，因为那里曾经是黄帝建都的有熊；也有人说它离郑国不远的卫国的沫县，因为有人曾经考证说那里才是黄帝建都的地方。
　　甚至郑国和卫国的多位国君都在努力寻找，当然作为它们这样的小国，是受不住这样的宝贝的。但是他们可以把它献给强国，这样起码可以换的多年的平静。

　　周襄王十九年夏，卫国楚丘，
　　当服侍卫公的寺人慌慌张张的闯进卫公的寝宫大叫着“公上！泰阿！泰阿出世了！”时，卫公并没有那么开心。这位被后世谥为“卫成公”的卫国国君，像他的父亲卫文公一样，也是个勤勉的国君。可是他更明白，无论他多么努力治国，依附强国依然是个基本国策。
　　可是，就当卫公要求把泰阿剑承上来的时候，寺人却哭着脸说：“发现了泰阿，可是取不出来……”
　　卫公恨声道：“我真想再阉你一次！”

　　话说与楚丘一江之隔的沫县有一座无名山，当地人却叫它封剑山，至于为什么百姓们都不知道，甚至还有一个传说——传说不要靠近这山，这山二十年发一次怒，有的时候真的有人在这山中失踪。
　　而就在这年夏天，百姓都在劳作时，这山居然塌了半边，而且在山的断崖处，有一个山洞，山洞顶上是八个大字——泰阿剑冢，擅入者死！
　　百姓把这消息报给了地方，地方欢天喜地的报给了宫里。可是接着的问题是——没有人取得出来那把剑，进去取剑的人都没回来过，前前后后已经有二十多个人失踪了，其中有百姓也有军人。卫公只好先把那封剑山用军队围了起来，然后贴榜悬赏，有能取得剑者赏金百两。
　　果然几天后，有人来了，那人说自己会阴阳家秘术，要地方官员准备些玉器，铜器。谁知道那人得了东西后，使了个障眼法跑了。卫公大怒，说以后有谁揭榜先带到宫里让自己看看。

　　这一天，又有个年轻人揭了榜，那年轻人本是一身白衣，可如今被他染成黑的了，脚下的鞋似乎也漏了底，走起来一只高一只低。
　　管榜的军官想给他换身衣服，免得惊了国主的驾。那年轻人却很是着急，坚持要立刻进宫，还说这取剑的时辰是有定的，要是误了就取不出来了。军官一听，立马送年轻人进了宫。
　　卫公见年轻人衣衫褴褛，甚是不悦，懒懒问道：“你叫什么？”
　　“介攸止！”
　　“你准备如何取剑？”
　　介攸止一笑，“剑，我不一定能取来。不过我知道公上，不止为了取剑头疼。还为了另一件事更头疼。”
　　卫公不悦，一手撑着脑袋，“哦？你说说是什么事？”
　　“这剑取是不取，献是不献，又要献给谁？”
　　卫公听了，立马来了神，退了左右，起身问道：“孤愿闻教说。”
　　介攸止回礼一拜，“公上，这剑是自然要取的，如今卫国夹在齐晋之中，卫国的一切瞒不了它们。得了剑后，卫国怕是保不住这剑。至于献给谁……”介攸止稍稍停顿一下，“……齐国内乱，秦国难以东顾。如今，晋国赢得勤王美名，而楚国吐并了周围小国。晋楚之战，只在朝夕……所以，公上只在晋楚之间犹豫。”
　　“那你说说，这剑献给谁好？”
　　“公上，你还记得十年前，公上的父亲卫文公赶走了一个晋国公子？”
　　“这又如何？”
　　“那个人就是当今的晋公重耳！”
　　卫公听了，起初心中一惊，随后倒也释然了，起码不用犹豫了。卫公下阶问道：“足下可能取剑？”
　　介攸止跪下，“在下不但愿意取剑，而且愿意奉剑出使楚国！”
　　“好！”

　　当介攸止来到封剑山时，仰望断崖上的洞口，长长的叹了口气。“父亲，保佑孩儿取得宝剑，挑起晋楚之争。”说着顺着绳索上去，那洞口虽是高远，不过介攸止身法快捷，片刻之间就到了洞口，山下的人都拍手叫好。
　　介攸止进了洞，点起火把走了片刻，只见一道石门。介攸止上步刚要推门，突然觉得脚下有异，用火把一照，居然有五具尸体。从尸体的衣着来看，应该都是平民百姓，尸体还未腐烂，也没有臭味。
　　“估计是那些最先进洞寻宝的农民”，介攸止观察五人尸体，那五人口鼻都留有血迹，牙龈发乌——应该是中了毒。介攸止心道：“听说进了二十多位，如何只有五具尸体，是了，其他人一定进了这门。”
　　介攸止细看了这门，发现门阖处有个门钮，乃是一枚先天铁八卦，只不过方向不对——坤卦在上，乾卦在下。介攸止思道：“想来这个就是机关，这个本来简单。看来是这些人不识得八卦，随便乱拧触动了机关。”
　　介攸止拧了机关，门自然开了。介攸止侧身进了门，刚进了门，那门就自然合上了。介攸止听到身后石门合上，而洞中不时有阴风袭来，直渗骨髓。攸止深吸一口气，大声道：“不知哪位前辈神作，造此洞府。晚辈今日前来，甚是唐突。但晚辈身负大仇，今日定要取得泰阿古剑！”
　　介攸止这一声大吼倒也提气，整理精神刚要前行，只听一个声音笑道：“小子要进便进，欧冶子的徒弟怎么这么拘泥？”那声音似乎就在耳边，攸止以为身前有人，一打火把抽出佩剑，眼前只是一条长道，没有他人。
　　“似乎是传音之术，想不到这洞里还有人？难道他和爹爹一样，都是守剑之人？又为何说我是欧冶子的徒弟？”介攸止一边思索，一边打着火把往深处走去，走至尽头似乎看见有人，那人手持一物举过头顶。攸止一惊，厉声问道：“谁！”说着手举剑便迎。但是，那人似乎没有动，攸止打进火把一看，乃是一个卫国军官，那军官手拿佩剑，双目圆睁，死相甚是恐怖。
　　“不知此人因何而死？”介攸止没有弄清死因，也不敢造次前进，站在原地观察，终于在那军官的颈部看见一枚钉子。“哪里来的钉子？是机关，还是人射的？是那守剑之人射的？”攸止仍站在原地，举起火把，打量四周，在隧道两壁看到几个小孔。
　　“似乎是小孔射出的，可是机关在哪里？”攸止顺着地上一直看到远处，只见远处还有一道门，门旁居然还倒斜着三个人。攸止看到地上的脚印，那脚印有“去”的，也有几步“回来”的——既然这些人能走到门前，那机关似乎就在门上。
　　介攸止按着那些军官的脚印走到门前，只见门上上嵌着十六个金文。那似乎是越国的字体，书曰：“奇洞虽幽，朝夕无度。妄难之友，口入风露。”攸止心道：“你直接说进去后，食宿自理得了。”又一思量，难道进了此门除了受点饥饿之苦再无机关暗箭？攸止想起山崖上的“擅入者死”四个字，也觉得造洞的人倒也磊落。
　　“可是这开门的机关在哪里？”攸止仔细查看，发现那十六个字似乎可以活动，上面还有血迹，“机关在字上？可是是哪几个字呢？”
　　“奇洞虽幽，朝夕不度。妄难之友，口入风露。”攸止默念着，忽地灵光一闪，叹道：“赌一把吧！”于是，在攸止在第一句的“奇洞虽幽”上点了一下“洞”字，在第二句“朝夕无度”上点了一下“不”字，在第三句“妄难之友”点了一下“难”字，在第四句“口入风露”上点了一下“入”字——合起来就是“洞不难入”！
　　果然，门开了。攸止心道：“想来这些卫国军官不识越国文字吧，又随便动了那些字而触动了机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