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竹马》木易飞扬

5、做了个梦

　　陆青梅做了一个梦。
　　赵竹马离开了六年，她做了无数个梦，而其中只要有关他的，大都是些噩梦。
　　她犹记得一个。
　　那个梦里，她突然变成了近百岁的老婆婆，陆府几十口人凋零散尽，只剩她一人。她每日搬着一张小板凳，坐在赵府紧闭的门口，病翳的眼空洞无神，眺望着远方。
　　突然有一行人簇拥而来，男男女女。她觉得，男的相貌都与赵竹马相似，女的却是形色各异。他们成群结队到来，一个最像赵竹马的人站出来，蹲到她跟前，问她：“您是陆婆婆吧？”
　　她茫然点头。
　　那个继续说道：“哦，是这样，我是赵竹马的第三代子孙，前不久赵竹马终于死了。”
　　她还未来得及反应，另一个人继续上前，“我也是赵竹马的第三代子孙，前不久赵竹马终于死了。”
　　再一个人：“我也是赵竹马的……”
　　“我也是赵竹马的……”
　　“我也是……”
　　“……”
　　“赵竹马终于死了。”
　　……
　　醒来时满脸泪花，模糊的视线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
　　心，一阵阵的钝痛，而她竟然不知道是因为他最终没有回来，还是因为，他没能长命百岁。

　　而如今，宿醉的她竟然破天荒做了个好梦。
　　梦里，还是她，还是赵府门口，而彼时，他牵着一匹汗血宝马朝她缓缓走来。她打扮的很好看，脱下了往日的男性装扮，穿着一条墨绿色纱裙，眉间轻点一抹朱砂，巧笑盈盈。
　　她小跑着扑到他怀里。
　　他摸着她的头，如是说道：“青梅，我回来了。”
　　她傻笑着，问他：“为什么呢？”
　　他宠溺地笑着，只说：“我回来了，再也不走了。”
　　真好。她想，这样真好。

　　她颓坐在床边，无力地揉着额角，苦涩的笑意，从嘴角轻轻晕开。
　　久久，她才回过神了，四下望了望，不禁蹙起眉头。
　　陌生的房间，却隐隐有些熟悉之感，只是还未等她细想，便见一人推门进来。
　　“姑娘可算醒了，老爷子都唤奴婢来探过三回了。”她端着脸盆放到床边，“姑娘快些洗漱吧。”
　　陆青梅终于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了，“……采月，我昨夜……”犹豫了一下，才咬着嘴问：“我昨夜不会就睡的这吧？！”
　　“是呀。”采月点点头，拧干布巾递过来。
　　陆青梅欲哭无泪，“我能问，为什么么……”
　　“……是这样，昨日席宴快结束时，姑娘突然拉着陈家三少爷、方家兄妹二人、还有李少爷和林少爷跑来给老爷子祝贺词，最后姑娘说回来的匆忙没有准备贺礼，便不知从哪搬来抢英姿飒爽地耍了套花枪，说是给老爷子当贺礼！”采月回忆着，一脸羡慕，“大家都吓坏了，谁都不敢接近姑娘。最后还是少爷胆大，竟然上前……”
　　我顿时紧张起来，“上，上前……”
　　骂她了？打她了？她没伤到他吧……
　　采月突然“噗呲”一声笑了，“少爷还没走几步呢，姑娘就扔了花枪扑到少爷怀里，抱着少爷嗷嗷直哭，谁都拉不走。”
　　“……”
　　“后来宴席散了，姑娘还是抱着少爷不放，嘴里直嚷着再也不放走少爷了，陆夫人无可奈何，便暂且先将您寄放在少爷身上了，说是日后再来取。”
　　“……”
　　抱，抱着不肯松手……还，还拉不走……哦，一板砖拍死她吧。
　　……而且什么叫把她寄放在赵竹马身上，她是东西吗！她才不是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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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错了，她和东西压根儿没半点关系= =
　　采月还在继续，“后来奴婢就不知道了。还是今早伺候老爷子洗漱的时候，老爷子特地吩咐来客房伺候着，奴婢才知道姑娘您昨夜竟然宿在府中呢。”
　　陆青梅终于坐不住了，也没脸再问她后来又把赵竹马怎么着了，她无限感慨，酒喝多了果然会误事啊！
　　陆青梅猛地站了起来，一把拉过采月阴阳怪气地问：“赵……呃，你家少爷，醒了吗？”
　　“少爷卯时不到便起了，”采月你脸鄙夷地看着她，“这都日上三竿了。”
　　变态！
　　卯时天都还没亮呢！
　　……喝了那么多酒还不知道多睡会儿！
　　陆青梅问：“那他，你家少爷现在在干啥呢？”
　　“少爷早膳过后便回房了。”顿了顿，还特地补充了一句，“还是北边院子原来的那间。”
　　“……”
　　还特地给她指出房间……陆青梅突然有种似曾相识的冲动。
　　想要偷偷跑到他的窗外，看他案下作画，吟词咏诗。这是她以前经常干的事。
　　她干笑几声，就着盆子浇自己一脸凉水。
　　“那啥，采月我先走了啊，你家老爷子要是问起来，就说我有空再来拜访。”刚说完，陆青梅便已经跑的没影了。
　　采月站在原地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撅着嘴，愤愤道：“听说少爷昨夜半宿都没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