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遇见你》养老院

3、第 3 章

　　“你如果让我继续猜下去，你能改几百个名字。比如翠花什么，你爸妈会哭的。”

　　手机发出滴滴的声音，关景才发现两个人已经加为好友了，她发了个抠鼻的表情过去。短信也跳了出了。

　　“别猜了，我服了你了。我叫叶泱。”

　　于是关景在企鹅上发：哦，那你找我有什么事？

　　“没事啊，就是听了很多你的事，现在感觉你好不一样。”这是短信发过来的。

　　关景突然觉得好麻烦，一会短信一会企鹅的。索性就不切换页面了，就在企鹅。

　　你丑我不瞎：哦。我什么样了。还有能不能在一个频道聊天啊，我发企鹅，你回短信。累不。

　　叶泱继续短信，“我不累。”

　　你丑我不瞎：那我累啊。

　　“求我啊。”

　　你丑我不瞎：求你。

　　叶泱没想到关景会这样回，她切换了手机页面，“你怎么那么没立场啊，做人要坚定。”

　　关景对这些东西从来都是无所谓的，“你能做饭给我吃吗？”

　　“啊？”叶泱一愣，“这和做饭有什么关系。”

　　“你不做饭，我就收回那句求你。”

　　“真遗憾，我截图了。你别傻了。”

　　听到楼下有人喊，关景随便回了个哦，把手机顺手塞裤袋里就去开门了。

　　关虞汗流浃背的站在门口，一脸的忧愁。看着他两手空空，关景也没让他进门。

　　“我的作业，你吃了吗？”

　　“别开玩笑了。”关虞自顾自走了进去，还顺手关了门，一脸郑重的看着关景。问，“二哥是不是联系你了？”

　　“恩，他走之后一直在联系。”关景也不否认。

　　关虞突然提高音量，“关景！”他的情绪很激动，两只手胡乱挥舞着，“我叫你不要和他说话，你为什么不听。他病了，他只会害你。”对关景就是恨铁不成钢。

　　关景直愣愣的看着关虞，然后垂下头，“连你都觉得他不正常。”

　　“他是不是要回来了？”

　　关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你还护着他，当初他差点害死你啊！你为什么还帮着他说话！”关虞永远都忘不了那天，他一直崇拜的二哥，像是没了魂一样，把不会游泳的关景推下河，然后自己也跳了下去。

　　关景咧开嘴角，吸着鼻子。“对啊，他把我推下河，然后你就在岸边，看着我们两个去死，那么多年了，我都快忘了，你非要我想到它。你知道我站在河底的泥床上想到什么吗？我想啊，哥，你为什么不拉我一把。”

　　“哥，你为什么不救我。那些水在我鼻腔，在我的耳朵里。我以为我就这样完了。”

　　“我……我…”那句我害怕，关虞从未说出口。他无力的垂下自己手臂。他从未如此痛恨自己。他就眼睁睁这样看着，连去叫人救命的勇气都没有。

　　“关虞，当初你掉水沟里，摔断了腿，是谁找到你，又背着你去看医生的。”关景走了几步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叉支撑着头，头又开始痛了。

　　关虞当然记得，他只是害怕二哥回来，害怕再发生那样的事情了。他的害怕让他退却着。明明是为了想保护人去学的跆拳道，可是他始终还是弱者。

　　“他为什么变成这样，我们两个心知肚明。那天不是你说想去空地看放电影，他怎么可能带上我。后来也是你说电影不好看，要早点回家。我们才看见关定远杀人的过程，而你因为不同路，早就回家了。你知不知道，当时我和他都以为是看错了。直到第二天。他接我去上学，我们两个看到关定远自杀，关定远躺在血泊里看着我们两个一直笑着，我永远都忘不了。他是故意在我们面前自杀的，那天晚上他看到我们两个人了。”

　　“关君翊他叫我躲起来，自己去找人报警。”

　　“那时候我不懂，直到我稍微大点了，知道关定远的事，我才明白关君翊是在保护我。可是他呢，他说他每天都做噩梦，梦见关定远对他说，我和他都是凶手。所以，他把我推下了河说要陪葬。所有人都觉得他疯了，学校里的人也欺负他，他退了学，搬家去了外地，他说只有我觉得他是正常的。”

　　“我啊，其实也总是梦见那一滩的血。梦见关定远那快要过门的女朋友，梦见关定远笑着给我塞糖，说他要结婚了。”

　　“关景。”关虞的语气软了下来，“我只是不想你和他一样。”

　　“关虞，你要不要也看看我脑子正常不。”关景大概知道自己的眼睛红了，也不想抬起头。“关君翊虽然推我下河，可是最后也是他拉我上岸的，所以你连你口中的不正常的人都不如。”

　　“你走吧。我想一个人呆着。”

　　“我知道你埋怨我，可是…”关虞还想说什么，可是关景连看都不看他。只好叹了口气，走了。童年，别人都说童年幸福，可是幸福的同时伴随着各种的不幸。人被这些不幸，改变了面貌。关虞想保护关景，只是想弥补自己的错过，可是无论他做什么，关景心里的伤口，始终还在。

　　听到关门的声音，关景的负面情绪终于爆发了。她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一动也不动。鼻子是酸的，可眼泪却流不出来。

　　关景一直想忘记那些东西，那些不堪的记忆。甚至于不想说那就是童年。可是它们总是时不时的跳出来，提醒着她。

　　关定远当年因为高考抑郁症，被所有人念叨着，说他是个精神病。叫别人闺女当心，不要嫁给精神病，很多来相亲的人都被吓怕了。所以关定远单身了30年，终于找到了一个不嫌弃他的人，但是那个人却是个骗婚的，听说老城区的房子要拆了，才找上的关定远。她骗了关定远父母所有的钱。她骂关定远是个废物，是神经病。关定远被人指指点点说了十几年，终于爆发了，他杀了她，却被路过的关景和关君翊看见了。

　　当年的关定远在小孩子眼里，就是一个好人，关定远会陪她们玩，会买吃的给他们，还会给他们叫故事。可是他再好，也改变不了他是个‘神经病’。大人们表面上和他说着谢谢，暗地里却告诉孩子们，不要和精神病说话，以后也会变神经病的。

　　关君翊因为看到他堂哥自杀，一时接受不了，精神恍惚，他认为是自己害死了两人，如果关定远杀人的时候，他去救人，那么两个人就不会死了。那时候他性情大变，被人说成被鬼缠着，说他也疯了。
　　关君翊的爸爸的生意一直在外地，索性就把他带去了外地。从始至终关君翊都对别人说是他一个人看见关定远杀人和自杀的事。

　　关景就这样做为了一个正常人过了下来，关景始终记得，那些人指指点点，笑着说，你看‘就是那个疯子。’，她们在角落里，笑着的样子，是多么恐怖。如果不是关君翊，那么关景也会是她们口中的疯子。

　　大概当年的关定远也这样，被人笑着说，‘诺，就是那个神经病啊。’。

　　‘害死’关定远的，又让关君翊‘疯了’的都是人言。当年的老城区，总有那么多人喜欢八卦，喜欢到处宣扬，喜欢用自己的言语去定义别人。她们在角落里悉悉索索的，滋生着，蔓延着。

　　关景心里明白，虽然老城区拆了，可是人类繁衍着，只要有人的地方，总会有这样的阴暗。她们用着东加长西家短的语言暴力，摧毁了多少个人啊。

　　语言的罪犯，你永远都拿她们没办法啊。它们是多么的厉害，就这样能害了一个人的一生，杀人都不需要见血，法律也没办法定义这样的罪犯。死人的人就这样死了，‘疯了’的人就这样疯了。而她们还继续着下一个，对于她们来说打发时间的‘故事’。

　　所以关景是这样的憎恨着所有人，包括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