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情凝殇》浅予执幽

32、第三十一章

　　易衍的身体恢复得不错，此刻他正倚在病床上，神色平静地讲述前些日子的经历。

　　乔羽楦自从对欧阳璃凌提出分手后，一直不开心。易衍想着找欧阳璃凌好好谈谈，希望能解开彼此的心结，让几人和好如初。

　　到公司的时候，欧阳璃凌不在，袁坤让他在办公室等。他闲着无聊想在公司里四处逛逛，却没想到竟被人打晕了。

　　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间地下室，手机也丢了，连求救的可能都没有。

　　接下来的几天，一直都有人给他送饭菜，却不肯和他说话。他想着总不能被关一辈子，就打晕了前来送饭的人，想要逃出去。

　　却没想到……

　　说到这里，易衍停住了，略显为难地看着乔羽楦：“羽楦，反正我已经没事了，你就不要再问了。”

　　“为什么？”乔羽楦觉得易衍一定是想要隐瞒什么重要的东西，“医生说，你的头部是遭受了重击，是谁干的？”

　　“羽楦，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你就不要再问了。”

　　“是欧阳璃凌对不对？”乔羽楦再不愿相信欧阳璃凌会做出这些事，在易衍的为难和刻意隐瞒中也不得不问出这句话。

　　易衍低着头没说话。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乔羽楦痛苦地揪住自己的头发。

　　“羽楦，你别这样。”易衍握住他的手，“我没说是他，你别胡乱揣测了。”

　　“那你告诉我，是谁？你知道的，对不对？”

　　“我……”

　　“易衍，娄义还没有下落，他很可能也会像你一样遭遇不测，我必须……”

　　“你说什么，娄义怎么了？”易衍疑惑。

　　“……”乔羽楦意识到自己一时激动说漏嘴，知道瞒不住了，“你刚刚好一些，我本来不想你知道，可是……娄义失踪了……”

　　易衍震惊地倚回床头，半晌又突然坐直：“那耿野呢，你之前说他因为工作太忙，不能来看我，我就觉得奇怪，以他的性子，怎么忍得了这么久不露面，是不是他也……”

　　“耿野他……在拘留所……”

　　“什么！”易衍瞪大眼睛，抓住乔羽楦的手，“不，我一定是听错了，羽楦，你再说一遍。”

　　“易衍，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脆弱的泪水再次滑落，乔羽楦扑进易衍的怀里，“我好怕，我不知道该相信谁，没有人可以帮我……”

　　“羽楦，别怕，有我在。”易衍抱紧他，轻轻抚摸着他的头，一如当初安慰那个刚刚失去父母的无助少年，“我永远都会守着你，相信我。”

　　多日的委屈有了宣泄口，便一发不可收拾，乔羽楦哭得昏天暗地，全然不顾自己还在医院，也不顾前来检查的护士在看到他后吓得匆匆嘱咐几句就跑开。

　　等到终于哭够了，他才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将事情说了一遍。

　　易衍在听完他的叙述后，一直保持沉默，良久才吐出一句话：“羽楦，这些事情，我们自己解决，不能报警。”

　　“……我知道了。”

　　乔羽楦看看窗外光秃秃的枝桠，已经入冬了。

　　***

　　“易衍已经醒了，你要不要来看看他？”

　　乔羽楦握着手机，声音平静，拨打这通电话前，他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试一下。他总在心底保留着那么一丝期待，欧阳璃凌还是以前那个可以为了朋友不顾自己的欧阳璃凌。

　　欧阳璃凌沉默了很久，才淡淡开口：“不用了，代我向易衍问好。”

　　“你是害怕和他对质吗？”

　　“……”

　　乔羽楦的心在向下沉：“欧阳璃凌，还有没有什么是现在的你想要在意的？”

　　“有，很多，只是没必要说出口。”

　　“那我不问了。”乔羽楦收拾下心情，“欧阳璃凌，还记得你上次说过，会放过耿野的事吗？”

　　“……记得。”

　　“好，那你能不能告诉我，耿野多久可以出来？”

　　“很快。”

　　“什么时候？”

　　“……”欧阳璃凌似乎叹了口气，“羽楦，其实在里面多待些日子，对耿野只有好处……”

　　“你是想出尔反尔了？”

　　“如果我告诉你，我比谁都更希望耿野好，你信吗？”

　　“我信！如果换做我和耿野发生那件事之前，我一定信……”乔羽楦的声音变得悠远，“可是，你知道四年有多久吗？你知道时间能改变多少东西吗？欧阳璃凌，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乔羽楦挂断手机，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发呆。他不知道，易衍此时正通过病房的窗户看着他，眼中汹涌的情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疯狂。

　　欧阳璃凌盯着挂断的电话，久久出神，直到袁坤来到身边。

　　“怎么样了？”

　　“他们说，只要老板你不再追究，耿野就可以出来了。”

　　“你去接耿野，直接把他送到医院，再把冉洛找来，我有事要和他谈。”

　　“冉洛那边没问题，只是耿野……”袁坤颇感为难。

　　“不能再让他惹出事，必要时候，可以用你自己的手段。”

　　“我知道了，老板，你放心吧。”

　　袁坤离开后，欧阳璃凌站在落地窗前，再次陷入沉思。

　　“欧阳总裁找我这个小人物来，有什么吩咐啊？”

　　耳边突然传来声音，欧阳璃凌回过神，便看到冉洛笑嘻嘻的脸。

　　“坐吧。”欧阳璃凌指指沙发。

　　有人端来两杯咖啡。

　　“请帮我换成牛奶，谢谢。”

　　“？”

　　“人家正在长身体，有人命令过了，不准喝乱七八糟的东西。”冉洛对站立的人眨眨眼，“辛苦了。”

　　“好……好的。”

　　冉洛可怜兮兮地看着欧阳璃凌，“你看人家多惨，战渊那家伙管得也太多了。”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跟战渊的？”

　　“你是问，他把我捡回来的时间呢，还是我跟他上床的时间？”

　　“你要是都想说，我就全听着。”

　　“嗯，前者嘛，大概五年前，后者，也就是一年多前，他生日的时候，问我要礼物，我给忘了，结果……”冉洛耸耸肩，“你知道的，我自己就变成了礼物。”

　　“……”

　　“唉，可怜的我啊，竟然被他的外表给骗了，还以为他是什么正经人。”冉洛陷进沙发里，“我猜，他当年把我从街头捡回家的时候，就已经对我动了歪心思，你说他是不是很猥琐，我当年只有十一岁啊，唉——”

　　冉洛开始窝在沙发里唉声叹气，欧阳璃凌等他差不多了，才开口：“我想让你帮我做件事。”

　　“交易的事你应该去找战渊，找我没用。”

　　“我不和你做交易。”

　　“咦？难不成你是想和我谈感情？”冉洛坐直身体，“太好了，我正有此意。”

　　欧阳璃凌不理他，继续说：“我希望你能帮我找出娄义。”

　　“不要！”冉洛断然拒绝，“你想找个人还不简单，干嘛让我做。我不能坏了规矩。”

　　“你已经破坏规矩了。”欧阳璃凌提醒他，“如果我把羽楦已经从你口中知道我们那天只是在他面前演戏的事告诉战渊，你说战渊会怎么做？”

　　“你太没良心了！”冉洛站起来，指着欧阳璃凌的鼻子，“枉我还在羽楦面前给你说好话，早知道我就不告诉他了。”

　　“听你对羽楦的称呼，你跟他似乎相处得挺好。”

　　“不错！”冉洛得意地扬起头，“告诉你吧，我和他不只是好朋友那么简单，我们还在酒店的房间里赤诚相见了呢！”

　　“然后呢？”欧阳璃凌饶有兴味地看着他。

　　“然后……哪有什么然后！”冉洛瞬间瘪了，总不能告诉欧阳璃凌，乔羽楦对他这个青春裸体美少年没兴趣吧。

　　“那你有什么值得炫耀的。”欧阳璃凌故意气他，“还是乖乖守着战渊吧。”

　　“谁要守着他！”冉洛跌进沙发里，“自从上次我对他说你在我身上啃了那么久，竟然对我没反应开始，他就没怎么理我了。”

　　“那是他吃醋了。”欧阳璃凌断定。

　　“他才不会为我吃醋呢！”冉洛撇撇嘴，不满地抱怨，“就算我当着他的面和别人亲热，他都不会皱下眉头。”

　　“那晚上呢？只有你们两个的时候呢？”

　　“嗯？”

　　“在床上，他是不是会变得野蛮粗暴？”

　　“你怎么知道？”冉洛惊讶。

　　“他在惩罚你，用实际行动。”

　　“是吗？”

　　欧阳璃凌发现这个聪明的少年和大多数人一样，总在面对感情时变得不自信，偶尔还犯糊涂。

　　欧阳璃凌忍不住继续提醒他：“冉洛，你应该了解战渊，如果他对你不是真心，才不会这样纵容你。”

　　“算了，算了，先不提他了，还是说说你吧。”冉洛又兴奋起来，转移话题，“你怎么可以忍受得了那么多？难道你不会恨吗？”

　　欧阳璃凌摇头：“仇恨是解决问题最低等的方式，我不屑。”

　　“虽然你说的可能有道理，但换做我，我一定做不到。”

　　气氛突然变得压抑。

　　“没什么可恨的，我还要感谢他，让我有机会认识你。”

　　“认识我你真的很高兴吗？”冉洛一把抱住欧阳璃凌，“那不如让我见识见识你的床上功夫吧。”

　　欧阳璃凌哭笑不得：“我在和你谈正事。”

　　“别这样小气嘛。”冉洛在欧阳璃凌身上一个劲儿地蹭。

　　“你说真的？”欧阳璃凌抬起他的下巴，逼视他。

　　“……”冉洛见欧阳璃凌一脸认真，立刻松手，噌地蹿到了对面的沙发上，笑得无辜，“咱们刚才说到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