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情凝殇》浅予执幽

19、第十八章

　　乔羽楦一觉睡到中午，醒来的时候心情大好，腹中饥饿，准备下楼找点吃的。

　　楼梯刚下到一半，就被客厅里的人吸引住了。

　　那日树下沉睡的人，此刻坐在沙发上，阴柔的侧颜散着不经意的魅惑，仿佛有磁力般让人移不开眼。

　　乔羽楦很难想象，世间竟会有这样完美到几近没有瑕疵的一张脸，而这张脸，还偏偏属于一个男人。

　　这样的一个男人，谁又能有资格拥有他呢？

　　似乎曾听欧阳璃凌提起过，叶琪洋的恋人是一个庞大家族的继承人。

　　那会是怎样的一个存在呢？乔羽楦在心中描绘着那人的形象。

　　“咳、咳。”两声不满意味十足的干咳打断了乔羽楦的思路。

　　乔羽楦一愣，自己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抬头，就见昨晚沙滩上遇到的那个男人此时正站在门口，眼神凌厉地盯着自己，目光中的冰冷令他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怎么是他？他为什么会来这里？叶琪洋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们有什么关系吗？一大串疑问纷至沓来。

　　叶琪洋也听到了声音，扭头扫一眼门口已经快速将表情切换到满脸笑容的人，继续翻看手中的杂志。

　　“琪洋，我不是说了亲自去接你过来嘛，你怎么自己就来了？”苏灵戈快走几步，来到叶琪洋身边。

　　叶琪洋合上杂志：“如果等着你，我今天就不用过来了。”

　　“生气了？”苏灵戈在沙发上坐下，探了探桌上茶杯的温度，已经凉了，转头对发蔫的娄义一吼，“你们就是这么招待贵客的吗？”

　　“我马上去换。”

　　乔羽楦站在楼梯上，看着瞬息变脸的男人，甩甩头，理了理思绪，这和他想象的任何一种形象都不符。

　　再看一眼殷勤的娄义，乔羽楦走到叶琪洋身边，伸出手：“叶医生，你好，我是乔羽楦。”

　　“你好。”叶琪洋站起来伸手，与他交握。

　　淡漠的眸子里看不出笑意，似乎是个并不快乐的人。

　　苏灵戈见两人对望，搂住叶琪洋的腰，轻轻一带，两人的手被迫分开。

　　“请问……”乔羽楦看一眼毫不掩饰醋意的人，识趣地后退一小步，和叶琪洋保持距离。

　　“我叫苏灵戈。”苏灵戈不等他说完，便自报家门。

　　难道不是应该姓凤吗？

　　尽管心中疑问，乔羽楦还是微笑：“苏先生你好，原来你是叶医生的朋友。”

　　“我不是他的朋友。”苏灵戈冲着乔羽楦一笑，转头，似宣誓主权般在叶琪洋的唇上印下一吻，“我是他的男人。”

　　“这……”乔羽楦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略显尴尬地笑笑。他从叶琪洋的眼中捕捉到一丝不快，如果那不是错觉的话，他会认为叶琪洋是被强迫的。

　　“苏灵戈，我想单独和乔先生谈谈。”叶琪洋看着苏灵戈，意思明确。

　　“我不会打扰你们。”苏灵戈面上含笑，手上不肯放松。

　　两人对视着。

　　苏灵戈在他的注视下，笑容慢慢凝结，站起身，对着站在一旁的娄义喊：“娄义，继续陪我到处逛逛。”

　　“啊？”

　　“怎么，你不愿意？”苏灵戈咬牙切齿地说着，目光一扫。

　　“愿意，愿意。”娄义赶忙摇头，蔫了吧唧地跟在苏灵戈身后，走出了客厅。

　　“乔先生。”

　　“叶医生，你叫我羽楦就好了。”乔羽楦将视线从门口收回，微笑看着叶琪洋。

　　“好，羽楦。在为你手术之前，我希望你先了解一件事。”叶琪洋脸色平静，淡漠的眸子也是一片清明，看不出情绪。

　　乔羽楦安静地等着，他感觉叶琪洋并非他所想象得那般遥不可及，也许天才的背后，只是不为人知的忧伤。

　　“我知道你一直在找我，其实就算没有苏灵戈暗中阻止，我也没打算那么快见你。”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其实你上次见到我的时候，正是我的发病期……”

　　“叶医生，你生病了吗？”

　　“嗯。”叶琪洋点点头。

　　“是什么病？”乔羽楦倾身靠近，意识到不妥后，又重新坐回去，关切地问，“很严重吗？”

　　“应该算是很严重了吧，我能控制情绪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叶琪洋的语气很平淡，“我原本想，虽然记忆方面的相关医学不是很完善，可是既然有人肯为你主刀，应该问题不大。可是，上次欧阳先生找到我，说你出现了手术的后遗症，我才决定要来找你。”

　　“是璃凌？”

　　“不错。”

　　慕名前去寻找叶琪洋的人很多，却没有一个成功，欧阳璃凌是第一个突破苏灵戈的防护网，找到叶琪洋的人。

　　叶琪洋想，也许，那种力量是爱吧，就像苏灵戈对他的。

　　原来欧阳璃凌那段时间离开是为了这个找叶琪洋，乔羽楦想起之前还因为娄义的一番话，揣测过欧阳璃凌的目的，不禁暗自悔恨。

　　“羽楦，让一个没有办法调解情绪的人为你手术，你放心吗？”

　　乔羽楦看着叶琪洋，隐约明白了什么，有些震惊，又有些惋惜与心疼。

　　“叶医生，我相信你。”

　　“好，那我需要了解下你失忆的原因。”

　　乔羽楦愣住。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只怕身边也没人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如果你不方便说，那……”叶琪洋看出他的为难。

　　“不是的，叶医生。其实，我自己也不清楚。”乔羽楦赶紧解释，“之前的诊断，说是头部受伤，可是具体的情况，我完全不记得了。”

　　“你不用紧张，我只是需要大体了解下。不清楚也没关系，我可以为你做检查。”叶琪洋说着，轻轻一笑。

　　虽只是浅笑，却足以勾魂摄魄，让人难以自持。

　　“叶医生，你真美。”乔羽楦直直盯着叶琪洋，不自觉地冒出一句。

　　“乔羽楦，你说什么？”不知何时出现的苏灵戈一把将叶琪洋拉过搂进怀里，冷冷盯着乔羽楦。

　　乔羽楦发誓，他对叶琪洋绝对没有动歪心思，只是一种爱美的本能而已。可是，这要他如何解释啊。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就是顺着心意夸赞一句而已，不用这么大反应吧。

　　“苏先生，羽楦他只是在称赞叶医生而已，绝没有其他意思，还希望苏先生不要介意。”欧阳璃凌走过来，握住乔羽楦的手。

　　欧阳璃凌是和苏灵戈一起进来的，他听到乔羽楦的话后便知情况不妙。

　　乔羽楦不清楚叶琪洋身上发生的事，他可是明白得很，他可是曾被苏灵戈好一通折磨。不过，也正因此，他才能了解苏灵戈的防备之心。

　　苏灵戈看看欧阳璃凌，收起浑身的气势：“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不和你这不懂事的小情人计较了。”

　　“你……”

　　乔羽楦被他轻佻的语气激怒，正要发作，欧阳璃凌握了握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再乱说话。

　　乔羽楦想着某人刚刚打翻醋坛子的样子，又想起欧阳璃凌曾经说过叶琪洋身边的那个人对叶琪洋的重视程度，咬咬牙，忍了下去。

　　“羽楦，我还需要……”

　　“这么快就换称呼了。”苏灵戈酸溜溜地打断叶琪洋的话。

　　“苏灵戈，你忘记来的时候答应我的事了吗？”

　　被那双淡漠的眸子一扫，苏灵戈立刻换上微笑，选择沉默。

　　“羽楦，在手术之前，我要为你做全面检查，所以，我需要当地医院的配合。”

　　“交给我吧。”欧阳璃凌看着叶琪洋，“叶医生，有什么需要，你尽管吩咐。”

　　“好。”

　　“正事说完了？”苏灵戈靠近叶琪洋耳边，“宝贝儿，饿了吧？”

　　尽管他放低了声音，乔羽楦还是听到了。乔羽楦觉得，苏灵戈多半是故意的。

　　“苏先生，我已经订了位子，希望苏先生和叶医生赏脸。”

　　欧阳璃凌对苏灵戈一直颇为恭敬，尽管不卑不亢，可乔羽楦不免纳闷，这个苏灵戈到底是什么人，能让欧阳璃凌如此。

　　“我听说，欧阳先生的手艺不错，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口福？”苏灵戈拉着叶琪洋坐下。

　　乔羽楦有些生气，为他治疗的是叶琪洋。叶琪洋都还没开口要求什么呢，苏灵戈凭什么得寸进尺。

　　“没问题。”欧阳璃凌一口答应。

　　乔羽楦瞬间就崩溃了。其实他生气主要还是因为他从见到欧阳璃凌后还没能吃上一顿他亲手做的饭，现在却被别人抢先了，他有些不甘心。

　　“不用麻烦了。”叶琪洋淡淡开口，看一眼苏灵戈，“欧阳先生应该很忙，我们还是回去吧。”

　　“叶医生，没关系的。”欧阳璃凌对着等在一旁的袁坤，“袁坤，叫人去买食材。”

　　“要快。”苏灵戈笑着补上一句。

　　袁坤急匆匆离开了。

　　“叶医生，谢谢你。”乔羽楦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引得另外两人都看向他。

　　乔羽楦不理他们，原本这句话刚才就该说的，可让苏灵戈一搅和，他给忘了。

　　“乔羽楦，你真正该谢的人是你身边这位。”苏灵戈抢在叶琪洋之前开口，“如果不是他不顾一切地求我，你觉得琪洋会来这里吗？”

　　“我知道。”乔羽楦看看欧阳璃凌，后者也正微微皱着眉。

　　“你不知道。”苏灵戈轻笑，漆黑的眸子异常深邃，“你要是知道他用什么样的方式换来琪洋为你治疗，你……”

　　“凤先生。”欧阳璃凌一急之下喊错了称呼，“刚才忘了问你和叶医生喜欢吃什么？”

　　“我们无所谓，只要是欧阳总裁的手艺都可以。”苏灵戈陷进沙发里，不再说话。

　　乔羽楦盯着他，急切地想要知道欧阳璃凌究竟做了什么来交换，可是苏灵戈却无视他目光里的请求，再不看他一眼。

　　“璃凌。”

　　“羽楦，叶医生和苏先生难得来此，不要扫了他们的兴致。”

　　“……好。”乔羽楦不再问，他知道欧阳璃凌不会告诉他，否则刚刚也不会阻止苏灵戈了。

　　他也不准备再问苏灵戈，他刚刚清楚地听到欧阳璃凌喊了苏灵戈一句“凤先生”，虽然不是很懂，但他明白，这个男人就是他一直想知道的叶琪洋背后的凤家的人。

　　这样一个人，是不可能去回答他的问题的。

　　他趁着间隙问了叶琪洋，可叶琪洋只是歉意地摇摇头，也不清楚究竟发生过什么。

　　苏灵戈在临走时，又凑过来，说了一句话。

　　“乔羽楦，奉劝你一句，不管记忆里有什么，好好爱你身边这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