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sz的冬天

8、两个人的对话

　　七月的阳光明媚的有些放肆，在人的脸庞上轻轻拂过，树叶边，枝丫间，无处不见这些细细的光线灵巧的身影。知了不知疲倦的鸣叫着，这个夏天，仿佛比爱还要喧嚣。
　　音乐教室里，一个高大的身影驻立在窗边。
　　阳光调皮的越过玻璃，在男生发间折射出明明暗暗的投影。
　　男生的眼神出神的望着某个方向，那里，他曾经无数次的驻望。
　　而现在，那里却只有一套闲置的架子鼓，人已不再，鼓声亦不再。
　　一阵清风徐徐吹来，桂花甜甜的香气夹杂其中淡淡的飘过来，弥漫，而后遗散在空气里。男生手边的乐谱随风而起，穿越了大半个教室，在角落里缓缓落地。而男生却依然一动未动，像是一尊石化的雕像。
　　只有微微皱起的眉头，和眼中的哀伤泄露了他心中的感受。
　　过了许久，倚在窗边的男生终于收回了眼神，翻开钱包抽出夹层里的照片，轻轻的摩挲。
　　照片上是两个年少的孩子，站在高大的芙蓉树下，小女孩手里举着一支冰淇淋，满脸是幸福的表情，男孩子眼睛里满是宠溺的表情。
　　这是当年叶苏和左以丞第一次搭档拿到歌唱比赛冠军后拍的，从叶苏人间蒸发般消失后，左以丞就一直把照片带在身边，而照片上叶苏笑容灿烂的小脸，也成了左以丞坚持下去的勇气和动力，因此每当心情不好的时候，只要翻开皮夹看到那熟悉的面孔，他心里的阴云就会散掉大半，随之而来的是对叶苏深深地思念。
　　正在这时，一阵东西掉落的声音打断了左以丞的回忆。
　　左以丞诧异的抬起头，却更为惊诧的看到僵在门口一脸迷惑的叶苏。
　　眼神一瞬间交错，叶苏像是逃避什么似的弯下腰收拾起地下凌乱的物品。

　　抱着纸箱的叶苏本来想到音乐教室里来收拾一下自己东西，因为音乐大赛和后来的新闻发布会风波，叶苏在银雪音乐学院已经无法再呆下去了，于是南宫景严帮她办理了转学手续，当她踏进教室的时候，却看到了出神的左以丞。她本想马上离开避免两个人的照面，但在转身的时候眼神无意间扫到了左以丞手中的照片，一瞬间的吃惊让叶苏的身体突然僵住了，手里的箱子应声而落。
　　叶苏在照片上看到了自己和左以丞。
　　不，不对，她并不认识左以丞，两个人不可能有这样的合影。
　　更何况，那样的表情，怎么可能属于她？她的童年，只有阴霾和孤独。。。

　　借着叶苏收拾东西的空档，左以丞快速的把照片插回钱包里，然后走过来帮叶苏整理东西。
　　空气里弥漫着尴尬的气息，两个人也只是低着头闷闷的把散落在地上的物品转进旁边的箱子码好。
　　整理箱子只是几分钟的光景，但对眼前的这两个人却仿佛是漫长的一个世纪。
　　谁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谁也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叶苏抱着箱子站起来，低着头说了声谢谢，然后绕过左以丞向门口走去。
　　房间里回荡着叶苏清脆的脚步声。
　　两个人越来越远。
　　“叶苏。”就在叶苏踏出去的一瞬间，左以丞终于叫住了她。
　　女生没有回头，却停下了行走的脚步。
　　“你。。。”左以丞艰难的开口，仿佛这个问题会耗尽所有的力气。
　　女生依旧安静得站着，等待着男生的下文。
　　“你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我？”左以丞的声音里有着明显的颤动，“如果是我曾经做错了什么，我希望你能明白告诉我，而不是这样装作从未相识。”
　　“可是我真的不认识你。”女生平淡的声音从身后过来，没有一丝起伏，让人丝毫听不出感情波动。
　　左以丞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锋利的刀划开，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情。“我知道那天在咖啡厅的话伤害了你，对不起，我当时。。。”
　　“我说这些话跟那天的事情无关，而且，我也已经忘了。”女生打断了左以丞的话。
　　“那么为什么要把我当成陌生人？！既然没有因为那件事情记恨我，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冷淡？！”左以丞蓦然转身，看着女生依旧面对自己的背影，质问道，“你刚才也应该看到照片了吧，如果真的不认识我，为什么会那么吃惊？！为什么！”
　　“我想我没有解释的必要吧。”女生的声音开始出现了裂纹，然而依旧被平淡的语气掩饰得很好。
　　“小叶子，你真的忘了么？！”左以丞冲到叶苏的面前，扳住她的肩膀，随着剧烈的摇晃，女生手里的箱子再一次跌到地上。
　　“你不记得了么，我们两个一起跟着莫妮卡老师学音乐，一起参加少儿音乐大赛，一起拿奖？你不记得了么，我们一起到游乐场玩云霄飞车，一起去蚂蚁街吃小吃，一起种花苗？这些你都不记得了么？我们比赛的歌，你也不记得了么？你都忘了么？你看着我的眼睛，跟我说你全部都忘了！！！你说阿！！！”
　　女生抬起头，波澜不惊的眼睛直直的射进左以丞眸中。
　　“我不知道你在讲什么，我确实并没有这些记忆。”
　　女生的话如一颗炸弹在左以丞耳边炸开，左以丞眼里是铺天盖地的不敢置信，然而瞬间就被苦笑所代替。
　　“呵呵，你不记得，可是我记得！！你最喜欢吃的点心是桂花糕，最喜欢的水果是樱桃，最喜欢的花是迷迭香，还有你的梦想是开一家花店。”
　　这一次，换了女生流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
　　左以丞苦笑着放开叶苏，“可是，我现在说什么还有什么用呢，虽然我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可是你毕竟都已经选择了忘记，呵呵，我还有什么理由再缠着你呢？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现在对我视而不见？”
　　看着眼前男生无助的表情，叶苏心里忽然涌上一阵心疼。恍惚间叶苏感到一种熟悉的气息，但却说不清到底是什么。男生左耳上的耳饰在眼光下一闪一闪，眩目的光线让叶苏没有来得一阵晕眩。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心底蠢蠢欲动。
　　就在叶苏努力分辨着这种感觉的时候，突然被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叶苏吃了一惊立刻挣扎反抗，耳边却传来了男生浸透忧伤得低沉的声音：“就一小会就好，让我抱抱你。”
　　叶苏突然觉得肩上一凉，继而是男生身体传来微微的颤抖。
　　是。。。哭了么？
　　心跳仿佛漏了一拍，女生突然的安静下来，任男生把自己紧紧地抱住。
　　其实叶苏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安静得接受，是因为他的眼泪么？还是因为他对自己喜好的了如指掌？
　　只是觉得这种感觉似乎自己以前经历过，而记忆里，却没有一丝痕迹。
　　只是似乎自己的心在他身边的时候才真正的安静下来。
　　“如果你坚持选择南宫景严，那么我只能祝福你。”许久，左以丞的声音从叶苏头顶传来。
　　叶苏愣了一愣，看着左以丞把地上的东西重新收拾好，然后把箱子放到叶苏手中。
　　心脏忽然不受控制的跳动起来像是在感应着什么。叶苏心里有很多问题想要问，然而男生忧伤黯淡的面容却让她不知如何开口。
　　最终还是没有开口问什么。尽管自己疑虑重重。
　　转身离开。走出几步后却停下来朝男生这边走来。
　　左以丞有些意外的看着女生折回来的身影，眼中掠过一丝惊喜。
　　“你。。。”
　　“我。。。”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叶苏有些尴尬的低低头，却没有再给男生说话的机会。“我只是想告诉你，虽然你能说出我那么多喜好，但我是真的不认识你，而不是故意装成陌生人。还有，我并不会唱歌。”
　　女生静静的转身离开，留下男生带着一脸的惊疑愣愣的站在那里。

　　到底你是不是叶苏？如果你是，为什么给我这么多意外，而如果你不是，又为什么你会长的和她一模一样，你们的喜好会如出一辙？
　　如果你不是，那么真正的你，小叶子，你又在哪里？

　　可是，叶苏和左以丞谁也没看见，教室外的南宫景严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