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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江湖光明录(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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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流徵坐在了那儿就像是没有起身过,可是萧征舒敏锐地发现,这椅子移动过,那紧闭的房门也开了一条细缝。有人来了,或者说是夏流徵她出去过。萧征舒微微地蹙了眉,她站在了夏流徵的身侧,而那人像是察觉不到她的存在一般,一声不吭。
“吱呀”一声响,房门被人推开了,闯入了屋子中的不速之客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无礼,她像是一阵红色的旋风,掠到了萧征舒的身边,亲昵地挽着她的胳膊,说道:“我总算是出来了。”钟吟不待见夏流徵,她的眼中自然不会有夏流徵的存在。当初面对她时候或有愤恨和妒忌,而现在算是彻彻底底的无视了,或许还算是有些进步。夏流徵掀了掀眼皮子,扫了萧征舒一眼,她站起身拎起了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凉水,凑到了唇边缓慢地饮了下去。瓷杯碰撞的声音乍起乍灭,房中一瞬间陷入了诡谲的寂静中。
钟吟松开了萧征舒的手,在夏流徵的对面坐了下来,她的一双眸子始终没有离开过萧征舒的面庞,小小的哼了一声,她又娇笑道:“萧征舒,你猜我遇到了一些什么事情?当初我爹爹都不准我离开陶然村太远,说什么江湖风波啊人心险恶一类的话语,我看啊,他是故意让我呆在小破村子里陪他,这江湖这般有趣,哪里向他说的那么凶险?不过呢,我刚出陶然村的时候也遇到了一伙山贼,他们个个是虎背熊腰的,但我可不怕他们。”顿了顿,也不管萧征舒有没有心思在听,她继续道,“沈公子忽然间冒了出来将这群山贼打得个落花流水屁滚尿流的,虽然我自己能够对付,可怎么说也要感谢沈公子的好心。沈公子是个好心人,他跟我说了许多的江湖趣事,他还说了带我四处走动,去见见世面。沈公子也不像是一般的武夫,他博学强记熟读历史,可知道不少的事情呢,再加上那出神入化的画技,难怪人称他‘丹青圣手’。”
“你加入忘尘阁了?”萧征舒蓦地开口,打断了钟吟的话语。
“我跟你说,沈公子的画作啊,体韵遒举,风彩飘然。一点一拂——”
“你加入忘尘阁了?”萧征舒又重复了一句,她的面上冷冷淡淡的,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可是那两道目光就像是利剑,直逼人心。钟吟被她两次三番的打断弄得有些烦躁了,她猛地站起身,一掌拍在了桌上,直震得茶碗叮叮当当的响,她大声叱道:“萧征舒你有完没完?我加不加入忘尘阁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加入了如何?没有加入又如何?”
“那沈丹青的画作与征舒有何关系?你的事情与她又有何关系?”夏流徵眨了眨眼,慢悠悠地看了口,她望着钟吟的面色涨得赤红,嘴畔还勾起了一抹笑容。夏流徵这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更是惹人生气,钟吟忍不住要拔剑,可是被萧征舒轻轻一撞,手中的力道尽数被卸。钟吟咬了咬牙,按捺住心中的怒火,她从怀中抽出了一个卷轴,强塞到了萧征舒的怀中,大声道:“你不想看,我偏要让你看!”
这场面实在是让人头疼,萧征舒接住了那卷轴摊开,只不过扫了一眼后,她的神情就变了,还没有完全展开的画顿时成了碎片飘散在地。萧征舒望着自己的手掌,往后退了一步,幸好夏流徵及时拉住她,才稳住了脚步。望着钟吟,她沉声问道:“这画像是谁给你的,经过了哪些人的手?”
钟吟还没来得及发泄画像被摧毁的火,便被萧征舒的这副模样给镇住,她那褪去了血色的面容宛如一张惨白的纸。“这,这是怎么回事?”钟吟怔怔地问道,眼前却忽地闪现了一道凛冽的剑光。“出去!”夏流徵的一张脸似是霜雪凝结,她的左手上提着一柄剑,若是有心杀人,恐怕钟吟早已经没了命。钟吟往后退了一步,她望了望萧征舒那略带着几丝痛苦的神情,又看了看地上的碎屑,只觉得心中一派茫然。她还没来得及多询问,下一道剑光就近前了,这道剑光中有着浓烈的杀气,钟吟下意识的急退,人掠到了门口,而啪的一声响,房门被紧紧地关上。
黑红色的血从指间滴落,萧征舒扶着桌子坐了下来,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头脑中的晕眩稍稍减少了。
“你怎么样?”夏流徵收了剑,满脸焦急,可是在听了萧征舒的自言自语时,那副焦急的神情变作了一种凉薄的讥诮。
“钟吟不会杀我,忘尘阁,沈丹青,他们为何要这么做?”萧征舒拧着眉,随着指尖那毒血的滴落,潜藏在了体内的毒气也一点点被逼出。“他们在画像上涂了毒,可钟吟没有事,想来沈丹青给她吃过解药了。难道因为我不肯投入忘尘阁为他们效力就要置我于死地么?”萧征舒实在是很不理解那群江湖中人。
“你不要忘了你是萧家的后人,你的身上还有光明令。”看着萧征舒的面前逐渐恢复,夏流徵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这涂在了画上对于萧征舒来说算不上什么大毒之物,她的面上没有流露出丝毫心事,眉头微微地抖动,夏流徵又说道,“你以为当年的事情就这么简单么?当初萧大侠是江湖人人人敬佩的侠士,这些人多多少少也受过萧大侠的恩惠,怎么说动手就动手?还有柳青山的死,到底是谁在布局?”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就算有什么阴谋诡计那也过去了,我爹生前没有提,我也不想再管。”萧征舒顿了顿又说道,“我只需要找回七枚光明令。”她踏入江湖的目标是很明确的,她不想坠入那些恩怨情仇中,她只需要拿回属于萧家的东西。夏流徵沉默了半晌,她笑了,那笑容很奇异,又像是一种哭的神情,她说道:“你放过别人,可是别人未必肯放过你。那些与你萧家有恩怨的要杀你,那些原本与你没有任何关系的也要杀你。”
“你怎么了?”萧征舒望着夏流徵问了一句,此刻的她,很是奇怪,言行都不同与往日。“流徵,你……”见到谁了?萧征舒原本想这般问,可最后还是将话头给吞了回来。她的目光投向了窗外,秋风吹过,草木窸窸窣窣的作响。“这个江湖很乱……”她叹了一口气,又说道,“只要我的心不乱就好了。”
铛的一声响,一团黑影被人从窗口掷了进来,钉在了柱子上嗡嗡作响。萧征舒猛地站起身来,望着那插在了柱子上的玄铁,眸中泛过了一道奇异的光芒。
“这是第三枚光明令。”
“不错,这是我们从衡山派手中夺来的光明令。”
两道声音响了起来,从那敞开的窗户中,一胖一瘦两道身影挤了进来。他们挤在了窗户上时候带来了一片阴影,而从窗中跳下来的时候,又带来了一片光亮。胖和尚的头很光很亮,就像是他手中那一串被摩挲了数十年的念珠,瘦道人的发丝很浓密,可是杂乱的就像是一蓬杂草,青白交杂。
“荒荒油云,寥寥长空。”夏流徵低吟了一句。
这来的两个人正是那被称作“荒荒油云,寥寥长空”的荒和尚、寥道人。
荒和尚曾是少林的弟子,几度出家又几度还俗,他说自己是佛祖身边人,可是又守不住那些清规戒律,后来索性离开了少林派,就连少林的达摩秘技他都抛弃了,自己练就了一套排云掌法。寥道人师承衡山派又折上了武当最后还是成了一个无门无派的浪人,他不算是道士,可偏偏喜欢穿一身道士袍,别人称他一身“居士”或者“侠士”,他都会不高兴,只允许别人称呼他为“道人”或者“道长”。江湖上的人总有一些寻不到缘由的怪癖。
这荒和尚与寥道人本不是一路人,可偏偏走到一起去了,说起来也是江湖人口中常常流传的旧事。荒和尚以为自创的排云掌法有“横绝太空”之妙,可是寥道人偏偏不服气。这寥道人其实也是有一身本事的,他的长空剑法也是自创的路数。这两人的功力走得都是雄浑那一路,听说荒和尚在连击了寥道人十八掌后洒然长笑而去,而寥道人也仰天一笑,追上了荒和尚的步子。
这两个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萧征舒心头泛过了两个疑惑,她正想拔出那插在了柱子上的光明令,忽然间被夏流徵止住了动作。只见夏流徵摇了摇头,从怀中掏出了一双金丝手套来,这才拔下了那光明令。经过之前的那一出,夏流徵心底可是起了疑心,谁知道这令牌上会不会抹上毒药。萧征舒瞧着她的动作,脸上泛开了一抹温和的笑容,可是荒和尚与寥道人就不大开心了。
一声冷哼响了起来,那寥道人极其无礼地箕坐在了一旁的榻上,哼声道:“萧夫人可真是小心谨慎,难不成怀疑我们会下毒谋害你们不成?”
夏流徵一呆,面色顿时飞起了一抹红霞,尤其是对上了萧征舒那带着几丝戏谑的眼眸时候。萧夫人,从来没有人这么喊过,夏流徵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心中的感觉,只是伸出手,在萧征舒的腰际狠狠地拧了一把。在外人面前,萧征舒只能够将那声痛苦给噎了回去,向前一步逃开了夏流徵的魔爪,问道:“不知二位来此所为何事?”
寥道人微微一笑应道:“光明令本是萧家之物,无故被衡山派的人扣押着,老道自然是要它物归原主。”
荒和尚摇了摇头道:“和尚我亦是仰慕萧大侠当初的风姿,只可惜无缘再得一见。”
人言不可轻信,这点道理萧征舒还是明白的,这两个人愿意为了光明令杀上了衡山派,自然是为了更重要的事情。这两个人的目的萧征舒也不想去追问,她拱了拱手笑道:“那在下就多谢二位前辈了。”
荒和尚一屁股在萧征舒的对面坐了下来,寥道人也没有走的意思。
萧征舒微笑着望着二人,倒是夏流徵有些按捺不住,问道:“二位前辈还有什么事情吩咐?”
“确实还有一件事情。”寥道人说道。“一件令人为难的事情。”荒和尚又补了一句。既然知道是为难的事情就不该说出来,可这二人说了出来,便是不管为难不为难,萧征舒都要去做。挑了挑眉,萧征舒脸上的笑容不变。寥道人没有继续说下去,他话锋一转问道:“不知萧少侠可否知道忘尘阁?”寥道人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目光落在了地面上的碎纸屑上头。
萧征舒点了点头应道:“知道。”
寥道人又问:“那丹青圣手沈十二呢?她原名叫做沈丹青,十二只是她在忘尘阁内的排名。这沈十二画得一手好丹青,她的文采风流能够使得那些文人墨客的钦羡,可这远远不够撑起她在江湖上的名声。这沈十二啊,最让人忌惮的还是她一身使毒的本事。”
“然后呢?”萧征舒淡声问道。那寥道人似乎没有预料到萧征舒会如此发问,愣了愣,又笑道:“忘尘阁一众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之人,想必萧少侠已经领教过了吧?这——”
“啰嗦什么!”寥道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荒和尚打断了,他满脸的横肉挤在了一起,随着他那肥厚的嘴唇蠕动,一颤一颤的,他大声道,“和尚我与寥道人一起来,是为了一件事情。萧少侠初入江湖,或许还不清楚这江湖中势力的分布。独来独往的人总是要吃亏的。忘尘阁的人要害你,而我司琴楼之人则是想保你,并且帮你夺回萧家的光明令!”
“司琴楼?”萧征舒低喃了一声。荒和尚眸光一亮,傲然道:“正是司琴楼,他们忘尘阁要打探消息要刺杀人,我们司琴楼偏偏要将消息放出去,要去救了那被刺杀的人。”萧征舒从来没有听说过司琴楼,她转头往夏流徵,亦是见她蹙着眉,眸中有几丝的茫然。从荒和尚的话中还是能够得出几丝讯息的,这司琴楼的人,专门是与忘尘阁作对的,想来两派之间有解不开的深仇大恨。
已经被荒和尚说尽,寥道人也不好再绕弯子了,他直接问道:“萧少侠意下如何?”
“多谢二位前辈好意,只可惜在下闲散惯了。”萧征舒婉言拒绝道。忘尘阁的人会忽然出剑,这荒和尚和寥道人指不定也会。萧征舒盯着这二人,果然,在荒和尚的眼中看到了一抹凶光。她已经做好了出剑的准备,而那寥道人忽然间从榻上滑了下来,手搭在了荒和尚的肩上,对着萧征舒说道:“既然萧少侠不愿,我等也不好强求,如果少侠什么时候改变主意了,可以来司琴楼寻我二人。”寥道人说完,朝着萧征舒拱了拱手,与荒和尚一道又从窗中挤了出去。
“如此轻易就离开了,当真是出人意料。”夏流徵低喃了一句,抬起头,用一双盈盈水眸望着萧征舒。“之前我追着一道人影离开屋子,那个人就是沈丹青,她想让我加入忘尘阁。你说江湖上的人为什么喜欢加入一些帮帮派派呢?一个人自由自在多好。”萧征舒轻叹了一声问道。
“人总是脱不开这个江湖的,要讲义气,要交朋友。”夏流徵淡淡地应道,她眨了眨眼,带着几分嘲弄地说道,“当然,这些朋友很可能在你的背后插上致命的一刀。这个江湖最常见的事情就是背叛,一转身可能就是永远的背离。”
“那你会转身么?”萧征舒轻笑一声,问道。
夏流徵没有答话,她只是将目光投向了窗外,幽幽一叹。萧征舒望着她的侧脸,只觉得她周身忽然间笼罩着如春花秋月一般美好的,又带着几分离愁别绪的气息。成群的大雁从那半空中飞过,秋日里的落叶被风吹起,落在了窗台、亭畔。手搭了夏流徵的肩上,在她回眸时候又蓦地抽了回来,萧征舒也幽幽叹了一口气,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而叹。
七月离开陶然村,如今已近十一月。手中有三枚光明令,如果速度快的话,明年开春就能够将它们全部收回了。萧征舒这般想到,可是瞧着窗台上的几道痕迹眉头又颤了颤,如果事情真的这么轻松容易就好了。那些莫名其妙的势力忽然间冲着自己来了,仿佛这时候,自己才真正的踏入江湖中。
无名小镇子里,街上的人来来往往,那小摊贩的叫声更是热情高涨。萧征舒仿佛忘记了自己的任务,她拉着夏流徵左瞧瞧又看看,身上的碎银子都成了一些零碎的小玩意,挂在了夏流徵的身上。“还有三文钱。”萧征舒顺手将一支玉钗插在了夏流徵的发髻上,兴冲冲地问道。夏流徵横了她一眼,将发上多余的簪子一一取下,搁到了萧征舒的怀中,说道:“这金钗银钗的,像是插标在头,成什么样子了!”萧征舒不答话,只是盯着夏流徵笑,眼角的余光正好瞥见一个卖糖葫芦的老人家过来,心念一动,人已经像是一阵风掠了出去,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串糖葫芦。两个人走走闹闹,倒像是那大街小巷里跑动的顽童一般,只差口中还哼着歌谣。
忽然间一道尖利的喊叫传了出来,只听到一人高呼杀人了一边连滚带爬的从那拥挤的人堆中钻了出来。这个人的身后始终跟着一柄剑,仿佛不将他刺穿就不会回头。地上的人那一身青色长衫已经沾满了灰尘,他顾不及此刻的形象,几乎是手脚并用,只为了避开那一柄冲着自己来的冷厉长剑。叮当一声响,长剑忽地偏了一个角度,就是这一刹那,那狼狈的青衫人已经从地面上爬起来并拔出了自己的武器。一支铁笔架住了长剑,而另一支打向了那出剑人的穴道。一声凄厉的笑,剑光又是一闪,那青衫人的判官笔竟然她大力劈成了两半,而另一支笔则是点空了,持剑者已经如同鬼魅一般绕到了青衫人的身后。
是一种绝望的仿佛要窒息的感觉,青衫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口,阴森森的剑气割破了他后颈的皮肤,他能够感觉到鲜血蜿蜒下淌,他以为自己死定了,可是身后一道娇斥传来,那柄剑蓦地变换了方向,笼罩着他的阴冷之气已经撤去。青衫人捏了一把冷汗,背后的衣衫已然湿透。“小心!”他这一句是冲着救了他的萧征舒二人喊的。
一个很美的女人忽然间追着一个青年的书生是为了什么事情?萧征舒没有多想,在那一剑即将夺去了书生姓名的时候,她蓦地出手了,一支金钗打在了剑上,给那书生喘息之机。女人带着浓烈的杀气,每一招都是置人于死地的狠毒招式。她的眼睛很美,像是一汪秋潭水,直叫人往上一眼,便难以挪目。这个出手狠辣的女人初看时,只是觉得漂亮,可是越看越觉得她有一种勾人心魄的魅惑。“不要看她眼睛!”那书生的喊叫又响了起来。萧征舒呼吸了一口气,平平地递送出了一剑。她没有杀机,可是这女子不然,她仿佛将毕生的功力灌注在了那一剑上。绚烂夺目的光芒,逼得人用手遮住了眼眸,只有夏流徵袖手站在那,眉头微微蹙起。她不出手,那是因为她知道萧征舒不会输。那女人想来也知道自己力有不敌,恶狠狠地瞪了萧征舒一眼,几个纵身就消失在了长街上。
“诶呀呀,让那个女人逃走了!”狼狈的书生已经整理好了衣冠,弹了弹青衫上的灰尘,他快步走到萧征舒的跟前,深深地鞠了个躬说道:“在下步中容,多谢少侠救命之恩。”等到抬起头的时候,滴溜溜打转的目光又落在了夏流徵的身上,眸中溢出了一片柔情,他又向前一步道,“在下步中容,乃洛阳人士,尚未娶亲,不知姑娘——”他的手已经朝着夏流徵伸去,不过半道被一柄剑止住。剑还未出鞘,可是那凌厉的剑气已经传出。书生嘿然一笑道:“冒犯了夫人,是在下的不是。”
“风流书生步中容。”夏流徵抬了抬眼,淡声道。步中容故作潇洒一笑,他应道:“正是在下,不过呢,我倒是希望别人叫我‘无所不知’步中容。”顿了顿他又问道:“你们知道刚才那个狠心的老妖婆是谁么?”“老?”萧征舒挑了挑眉,奇道,“看她的年龄,不过是二十上下,何来老之说?”步中容摆了摆手,应道:“这你们就不懂了吧,那老妖婆名唤杨千娇,又被江湖人称作‘媚眼横波’,她的一双眼睛啊,没有哪个男子不被迷惑的,很多人想要杀她,最后都成了她的群下之臣。少侠你可别看她样子年轻,可事实上她已经有五十啦,是个不折不扣的妖女!你们知道她现在投身于哪一处么?罢了罢了,就让我来告诉你们吧,她如今可是长乐帮帮主的心头好,同时也是长乐帮的副帮主,这位置可不是靠着媚功,而是靠着自己真实的本领坐上去的。”
步中容热衷于道江湖上的诸多事端,可是萧征舒可没有心思听。这人风流书生的名头可不是白来的,想来之前被杨千娇刺杀,也是因为他那好色风流之态。紧握着夏流徵的手,她一转身就准备离去。忽地,背后响起了一道声音:“我知道你是谁,你是萧大侠的后人萧征舒,现在很多门派的人都想找你,江湖啊才刚刚开始。”
“这江湖不是你想离开就能离开的,当初的萧然萧大侠凭借着一柄剑荡平了连云十二寨威名大显,又剑挑域外十二刀客,千里追击江湖第一大寇……六合剑已然成为江湖上一个神话。而萧……少侠你,是六合剑的唯一传人,你一出江湖便会打破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平衡。江湖上的恶人畏惧着六合剑,而那侠义之辈也畏惧着六合剑。如果不能够将你收于麾下,恐怕他们会合力将你斩杀。还有那些因为光明令而惴惴不安的人,更是恨不得你死无葬身之地。”
“你说完了没有?”萧征舒蓦地转过头,似笑非笑地望着步中容。“嗯?”步中容一愣,有些不明白萧征舒的用意。还没等他追问,又听到了冷淡的话语在耳畔响起。萧征舒问道:“忘尘阁?司琴楼?你又是哪一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