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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十五章何以解忧(四) ...

  •   二人不敢久耽,赶紧冲出庄子。唐艳急切的站在大门口张望,瞧见二人出来,责怪道:“水火无情,你们逞什么能?”
      李长风讪然一笑,也不回嘴。王难得走了过来,说道:“这事出得突然,我须报告大帅,看他怎么定夺。”
      萧云思忖问道:“哥舒将军来了沙洲城吗?”
      王难得道:“正在来的路上,离沙洲城不过一两日的路程。今日信鸽传来帅令,除了令我来‘御剑山庄’查访之外,还令我转告萧兄,大帅欲同你当面一晤。”
      萧云心头生奇,问道:“哥舒将军要见我?”他自量与哥舒翰素不相识,却不知这名威震吐蕃的陇右节度使怎会点名要见自己。
      王难得道:“萧兄请在驿站等候大帅前来,我有军务在身,就不送三位回去了,告辞!”
      三人见他带人迅速下山而去,各在心头思量。萧云心想:“公主小姑娘费尽心机在此处设立这座庄园,除非有天大的事,否则怎会白白丢弃不顾?……况且走得如此突然,竟连一丝口风也不透露给我,这……”,想及此处,忽觉委屈,没想到成兰陵竟会不告而别,心下不免发酸。转念一想,却又心惊,寻思:“王难得奉命追查圣教之事,既然牵扯到了公主小姑娘身上,他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多半会派人追赶……,那圣教中人想来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只怕……”,成兰陵不能动用内力,相当于一个不会武术的普通女子,虽然看来是带着手下一道出走,但他却无论如何放不下心。
      一路上三人沉默不语,回到驿站之后,萧云暗在心中琢磨,昨夜刘锦云临走时曾说过要在肃州城等候成兰陵的话,照目前情况看来,从沙洲去往肃州的路上说不定能追上成兰陵。
      成兰陵这番弃庄不辞而去,令他大感意外,同时又觉得莫名的害怕,心中患得患失,总有一个奇怪的念头萦绕不去,“不会再也见不到公主小姑娘了吧?”思及天下之大,人海茫茫,二人一旦走失,只怕穷其一生,也未必能够找到对方,顿时将身外其余事务抛在一旁,给温承留书一封,要他办完月娘丧事之后,即刻带着喀吧和尚与丝丽摩启程前往肃州汇合,便到马棚牵了追风逐电,马不停蹄往肃州城方向疾驰。
      出发时已是深夜,好在正值月令中旬,月亮圆如玉盘高挂头顶,沿途景物清晰可辨。他一路纵马,渐渐出了绿洲进入沙漠,起伏不定的沙丘幢幢遍布,天地间只剩下一人一马,在这无边无际的沙海中,时间仿佛停滞不前。
      也不知过了多久,□□汗血马儿忽然欢声嘶鸣,加速往前奔跑。萧云心知马中王者都极通灵,却不知这马儿感应到了什么。不消片刻,远远听见前头一处缓坡背后传来马嘶回应,追风逐电扬蹄更猛,转眼上了缓坡,只见坡后一骑白马绝尘而来,马上女子白衣飘飞,在这圆月高挂的无边沙漠中勾勒出一幅绝丽而又苍美的图画。
      他心中大喜,已知来骑正是自己苦寻的成兰陵,忍不住尖声欢呼。两马须臾间奔到一处,交颈摇头,来回扬蹄跳跃,二人一时也控制不住。
      二人忽遇对方,均是一脸喜色,同时高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旋又同声回答,成兰陵说道:“我是回去会你呀!”萧云却说的是:“我是来追你啊!”
      两匹马儿欢腾一阵,静了下来。萧云但见佳人就在眼前,回想起先前所见所想,忽觉眼前一切似乎有些虚幻,心下冲动,一伸手将成兰陵从马背揽了过来抱在怀中。
      成兰陵微微一怔,并不挣扎,娇嗔道:“你做什么呢?”
      萧云抑制不住心中狂喜,仰天大笑一阵,这才说道:“我以为你弃我而去,被吓傻了!”
      这话出口,欣喜之外又添了几分绵绵情意,成兰陵垂头靠在他的臂弯,幽幽说道:“你这人就爱胡思乱想,我说过会到沙洲城来会你,怎会不辞而别?”
      萧云连声应是,柔声道:“我心里没有别的事比你更紧要,见着你的庄子成了一片火海,自是担心极了!”
      成兰陵秀眉微挑,问道:“你又去山庄干什么?”
      萧云便将日间的事说了一遍。成兰陵沉吟片刻,道:“你不是一直在心里左右为难么?如今我撤走山庄,你便不用再闷在心中发愁了!”
      萧云心下微动,道:“我有什么为难?”
      成兰陵抬手在他膀子上打了一下,娇声责问道:“我与高尚的对话,你没有听到么?想在心中闷到什么时候?”
      萧云猝不及防,一时无言以对,暗道:“原来她早知我偷听了她与高尚说话。”
      成兰陵也不要他回答,说道:“高仙芝派你出来,不就为着查探我的背景么?眼下‘御剑山庄’撤出西域,你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吧?”
      萧云心中大动,暗道:“看来我的一切早被公主小姑娘知晓得一清二楚,她将辛苦建立的山庄撤走,竟是为了让我交差么?”情知不会如此简单,但又不愿往深里说这事,便道:“我这趟出来,最好的事便是找着了我的公主小姑娘,其余的事都不打紧!”
      成兰陵白他一眼,道:“我还以为你长大后变老实了,谁知更会拿话哄人,哼!”说完将头一偏,不经意间流露出一抹小姑娘的娇态来。
      萧云神思立荡,心中浮现出儿时的成兰陵,臂弯里拥抱着实实在在的佳人,不觉痴痴无语。二人任由这份静静的甜蜜荡漾开去,默默放马走了一阵,成兰陵问起此来详情,萧云这才惊觉有被王难得派人追赶之虞,当下说道:“我既已出来了,便不用再回去,大哥见了我的留书,自会带喀吧与丝丽摩赶来肃州城,我们水粮不多,赶到肃州城外等候他们吧!”
      成兰陵点头同意,骑回阿者者背上。两人的马匹都是千里神驹,速度自是迅捷。萧云担心她的伤势反复,每隔两个时辰,必要下马休息一阵。如此一路走来,倒也并不比一般骏马快得多少。
      如此行了数日,人马也已乏极,虽然沙漠已稀,却又进入了无边无际的黑色戈壁。萧云眼见成兰陵隐有憔悴之色,当下趁夜找了一处避风遮阳的土岩停下歇息。二人饮水也已不多,萧云只敢滴上几滴润润干裂的嘴唇,却不向成兰陵说明,让她喝足清水。
      时令正是严寒之际,二人不敢熟睡,紧紧依偎着睁眼打盹儿。快到清晨将至,夜空中忽然有流星如雨划过,拖出数不清的道道亮痕。二人大奇,起身仰头观望,只见流星越来越多,全都朝着一个方向迅速流去,足有半个时辰左右,才不复见。
      萧云啧啧称奇,他虽见过流星,却从未见过流星雨,何况这次流星雨正是数年才可一见的极盛时机,往往数量可达数千颗以上,瞧得他心旷神怡。
      成兰陵眉头轻皱,叹道:“据说流星是人死后的灵魂升天,若有一日我死了,希望那天夜里只有我这一颗流星出现,你若抬头仰望,便不会不知哪一颗是我了!”
      萧云听她口气感慨,不觉一怔,忽见本已宁静的晨空中再次出现两颗流星,一前一后追逐划过,连忙拉着成兰陵的手道:“快看!”二人仰头观看,见那两颗流星一黄一紫相隔尺许,前后追逐了片刻方才隐没不见,显得甚是瑰丽。成兰陵痴痴不语,萧云笑道:“看出什么了吗?”
      成兰陵摇摇头,温柔的凝视着他。萧云将她揽入怀中,嘿嘿笑道:“天上有两颗星儿追逐嬉戏,地上不也有你我两个人儿相偎相依么?只要与你一起,生死又有什么可怕?若你真要成了天上的流星,身后也定会有颗星儿追着不放,你猜那是谁?”
      成兰陵被他逗得一笑,道:“我身后的那颗流星黑得如昆仑奴一般,你怎瞧得见?”
      萧云咧嘴佯怒道:“你没见我比小时候白了好多么,怎的还来取笑我?”
      二人相视大笑,经此一夜休息,气力重又恢复,正要上马继续前行,忽见来的方向隐有沙尘飘扬。成兰陵惊道:“今日星月如画,怎会突然有沙暴?”
      萧云在军队打仗日久,瞧那沙尘形制,摇头道:“不是沙暴,是有马队往这里驰来。”心下却暗自盘算道:“若来骑是王难得派人前来捉拿公主小姑娘,那可不妙。”当下急忙牵来马匹,叫道:“上马,我们走!”
      成兰陵见他情急,也不多问,飞身上了马背。二人疾驰一阵,离开先前那处已远,天色也在不知不觉间大亮,一轮红日缓缓爬出地平线,猛然跳高,染得朝霞一片金红。
      萧云勒马回头观望,但见来处沙尘渐稀,终至消散,心知来人定是趁夜赶路,天明休息,当下也不管他,只顾与成兰陵催马疾走。不过沙漠中烈日高照,即便是寒冬腊月,午间的气温却也如同夏日般灸烤难耐。人与马在这样的环境下举步维艰,消耗大量体力。
      他情知这样一味奔逃不是办法,先得找到一处遮阳的地势坐等日头偏西,再行上路。好在这片戈壁小山小峦起伏不定,轻易便找到一处适合歇息之地。
      成兰陵丝毫也不多问,随他吩咐行事。待到夕阳时分,忽见来处沙尘又起,萧云情知来骑赶了过来,连忙与她上马又行。一路走走停停,每当歇息片刻,便能见着沙尘在星空中弥漫。他心中烦躁,寻思:“我和公主小姑娘的马儿虽然都快,但她身上带伤,却不能过于劳累……,这样被人追着逃奔也不是个办法!”当下打定主意,与其这样被人追逐不停,不如躲开来人,对成兰陵道:“后面追来的人也不知是敌是友,我们绕道回去,悄悄溜去他们背后,好么?”
      成兰陵毫不惊慌,笑道:“你不是跳荡军出身么,追与被追自然是你的拿手好戏,还用问我吗?”
      萧云面上一红,领她斜向绕了开去,待见夜空中稀薄的沙尘移动去了东方,这才回马归于正途。如此一来吊在来人后方,再无被人追逐的紧迫感,却又不愿失了前方人马的踪迹,一路远远跟着。
      忽见沙尘消失,心知前方人马停下休息,忍不住心下好奇,对成兰陵道:“咱们悄悄追上去看看。”成兰陵点头称好。
      二人疾驰一阵,估计已离来人休息之处不远,当下放缓马速,轻蹄踏了过去,片刻后忽听人喊马嘶,像是有两军正在拼杀。萧云大感意外,循着声响来处摸索靠近,远远望见前方点燃了几堆篝火,当中人影翻飞,两队人马正在拼杀。
      二人相互使个眼色,将马匹留在原地,悄悄潜近观望,只见最靠近二人这方的一堆篝火已快熄灭,却无人上前添材,旁边被人挖出一道大坑,当中两名男子躺在坑内缓慢蠕动。另几处篝火旁几百名陇右士兵鲜衣亮甲肃然列阵,注视着场中几十名自己人与敌人拼斗。那些敌人也有三、四十人之多,个个武功高强,将几十名正在拼斗的陇右士兵杀得节节后退。但列阵在侧的士兵却不上前帮忙,只在一旁看着。
      萧云瞧得怪异,听有人齐声发喊,正与人拼斗的几十名陇右士兵抵挡不住溃下阵来,对方一名老者哈哈怪笑,大声喝道:“王难得,老夫不陪你玩儿了!”说完招手令余人上了坐骑,快速往东去了。
      萧云心下一动,已看清那名说话的老者正是在成兰陵庄子里见过的“鲁”姓老者,又听这人大叫王难得的名字,暗道:“王校尉亲自带人追来了么?”但见那些陇右士兵明明人手一具臂张弩,却任由同伴败退,敌人上马远遁,并不张弩射击。
      又听王难得的声音大声喊道:“上马,追!”几百号士兵一同上马,远远跟在那鲁姓老者一行人身后去了。
      蓦然间喧哗声随风消去,只剩下几堆篝火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响。萧云观察一阵,确信再无他人,正要上前一探坑中二人的究竟,却被成兰陵轻轻拉住,在他耳旁悄声道:“情形怪异,看看再说!”
      他闻言一怔,望向坑中二人,只听一个沙哑的男子声音含糊吼道“我没有啊---”,接着听见那二人一阵急促的喘息声传来,却是相互开始扭打。
      萧云定睛观望,这才发觉坑中那两人均是腿脚僵硬的样子,其中身材魁梧的那名男子正奋力用手撑地向外爬行,另一名身材瘦削的男子紧跟其后,右手持着一把被渐熄火光映照得血红的匕首,不断想要刺向前面爬行的那名魁梧男子。不过二人似乎都已身受重伤,动作缓慢,仿若小儿相戏一般。
      手持匕首的瘦削男子拼力追了一阵,浑身再无一丝力气,仰天躺倒不能再动,只管呼哧喘气。前面爬行的那名魁梧男子转头瞧了一眼,也翻身仰躺咳嗽喘息不止。二人只相隔几尺来远,不过以他们眼下那般缓慢的动作,须得费一番力气才能靠近对方。
      那魁梧男子咳嗽方止,忽然上气不接下气的狂笑起来,断续道:“你……你竟要……竟要杀我?哈……哈哈,她看上你了么?……和你上床了?……哈哈……”,那名手持匕首的瘦削男子闻言大怒,翻身又想靠近那魁梧男子,无奈力气不继,只动得一动便又浑身软绵绵的躺倒在地。
      那魁梧男子有持无恐,讥笑道:“抓我俩来的那人说了,此坑洒满了毒粉,教你我不得乱动,否则便会成眼下这样想死也没有力气的死肉一般,嘿嘿,你却非要来和我闹,如今也不知这药力何时过去,只怕风沙一起,将你我活埋在此,还谈什么恩怨情仇?”他歇息一阵气息顺畅不少,说话已不再断断续续。
      萧云听得一脸狐疑,已能听出这名魁梧男子的说话声极为耳熟,正是温承,当下心头一紧,便要起身上前相助,却被成兰陵牢牢拉住手掌,对他嫣然一笑,摇头示意暂不妄动。
      他皱眉不语,往坑中仔细观望,奈何火光已熄,朦朦胧胧看不真切,寻思:“温老哥怎会在此?又怎会成了这付模样?喀吧和丝丽摩去哪了?”心下不免焦急,忽听手持匕首那名瘦削男子怪声叫道:“如此很好啊,月娘正在前面等着哩,你在她跟前去分说吧!”
      萧云一惊,坑中二人也都片刻无语,温承叹气道:“你将月娘葬在小林泉旁了么?你知她生前最喜欢那里的风,说是甜的。”
      萧云仔细听来,觉得那手持匕首的男子说话声音也甚熟悉,竟是曾为温承来向自己求情的五郎。他情知其中必有隐情,二人口中说的小林泉是沙洲城外一处大山脚下的垭口,当中有一眼泉水终年不绝,不过却是人迹罕至之地。他自小长在沙洲城中,自然知道这处地方,听见二人说话不离“月娘”的名字,正好说到他在心中疑惑之处。
      五郎骂道:“她死不瞑目……我怎能让她死不瞑目?我带着她来找你,就是要她亲眼看着你死在她面前,她一定是想我替她报仇啊……!”
      温承怪叫道:“你胡说什么?疯了不成?她死不瞑目关我啥事?哼,倒是你,趁我不在,与她私通了吧?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你偷了月娘的抹胸藏在枕头下,定是想极了她的身子吧?”
      五郎嗔目大怒,鬼哭狼嚎般的叫道:“我要杀了你呀……!”说话间又想奋力靠近温承,不过只翻身爬了半尺来远,便已无力再进一步。
      温承嘿嘿冷笑道:“我又不怪你,你这般羞愧做甚?月娘离了男人怎么过得了日子?我离开这般久了,便宜旁人不如将好处给了自家兄弟。哼,杨勇使鞭子抽她也能教她心里发痒,遇上我这见了她就会脸红的五郎兄弟,还不将你当做宝么?哈啊……哈哈哈……哈哈……”!说到最后言辞带出一股咬牙切齿的怨恨,拼命一阵大笑,在这旷野暗夜之中传出老远。
      五郎气急攻心,“呕”的一声竟然仰头吐出一口鲜血。如此一来郁结却忽然减轻,不仅胸中一阵舒畅,就连手脚也能轻微活动。他心下大喜,大笑着往不能动弹的温承缓缓爬近,口中恨声说道:“你说得对,我是与月娘有过一次。不过却不是在你走后,而是在你正和她好的时候。”
      温承怪叫道:“怎么……可能?你见到她连话都说不清楚,怎么……怎么……,而且她从未显出异样……啊呀,贱货,贱货,狗男女,狗男女……!”
      五郎笑得更是大声,忽然怪叫长嚎一阵,将发狂咒骂的温承声音盖了下去,厉声叫道:“你可以骂我,却不能骂月娘。你说得没错,我是想极了她的身子。我长这么大,从未见过哪个女人像她对我说话那么温柔,将我当做亲弟弟一般。她刚嫁给武承袭的时候,我年龄还小,有一次和人打架,被打得浑身是伤,躺在巷子里不敢回去见爹娘,幸得月娘看我可怜,把我带回去替我洗净伤口。当天正当隆冬大雪啊,我至今也能感到她抚摸我额头时手掌的温暖。”
      他一番话讲述往事,竟忘记了继续爬向温承,只顾诉说不止。回想了片刻,又接着道:“后来我常常借故去找她,慢慢的知道了武承袭常常鞭打她的怪癖,本想提刀去杀了武承袭,却实在没有勇气。后来年纪渐长,出入月娘家里已有不便,与她的来往也就少了。但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救她脱离苦海,于是报名参加了沙洲城的卫队,本想磨练自己的胆量,却哪知竟然分在了你的手下。”
      说到此处气力稍弱,吸了口长气才又继续,道:“你可知道?我从头一眼见到你,便诚心将你视作了大哥。你的勇武,你的胆量,你的豪气,都是我五郎这一辈子也难以拥有的。我将你当做了亲大哥啊,温承……?因此我才故意让你见到月娘,故意给你们制造机会,原是觉得月娘这样的好女人,也只有你这样的大丈夫才配得上她,更才会傻到想要凭借你来救她脱离苦海,谁知……谁知我竟害死了她,呜呜……!”
      他的哭泣声呜咽凄厉,听来教人甚感难受。温承却不为所动,嘲笑骂道:“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若你将我视同亲大哥,对月娘感恩戴德,又怎能与她上床?她不是好女人么?哈哈哈,好女人啊?”
      五郎收住哭声,正色道:“月娘确实是好女人。是我将她骗去小林泉,说你要在那里会她,趁机将她□□了。”
      温承未料到竟是如此,不由啊的一声惊叫出口,旁听的萧云也是大感意外,也差点失口轻叫出声。
      五郎沉声道:“当时我看到你与月娘时常拌嘴,有一次偷听了你与她争吵,才知道自己心目中的大丈夫温承,原来不比我五郎好上多少。”
      温承奇道:“你偷听我们说话了?听到些什么?”
      五郎厉声道:“你嫌月娘每日里被武承袭鞭打,却又无胆去杀了他,反来辱骂月娘。哼,沙洲城中别人眼中铁骨铮铮的温老大,原来也只是头无爪的老虎。因此我恨你,也恨自己!有一天,我心情郁闷极了,喝多了酒,越想越想不过,便将月娘骗去了小林泉。”
      温承默不作声,见他奋力拉开自己的衣襟,露出胸口横七竖八蜿蜒如蚯蚓般的数道刀痕,语气诡异的说道:“我当时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任由月娘哀求,我也毫不心软,死死将她压在身子底下。她挣脱不了,拿出这把你送给她的匕首出来,抵着我的胸口,要我停下。但我看见这把匕首,心中又生出比那恨意更强烈的妒忌,根本不将生死放在心上,动作丝毫不停。月娘用匕首在我胸口一刀又一刀的割我,我却反而更是忍不住自己的欲望,我知道她终是下不了手杀我的……可……可如今她却被你害死了,我要想她了,却只能抚摸她割在我身上的这些刀疤,再也听不到她叫我‘五郎、五郎’,温承,你说,你该不该死?”话到最后一声厉喝,犹如野兽咆哮。
      温承沉声问道:“是你告诉武承袭我与月娘有染的么?”
      五郎哈哈笑道:“还用问么?我怎能看着月娘被他折磨下去?不仅如此,我还故意带兄弟们去惹他侄儿,将矛头指到你头上,否则,你又怎会忍受不了他叫杨勇给你施加的压力?”
      温承猛然大喝道:“五郎,你……你做的好事……”,接着拼命爬了过去。五郎挥动匕首,迎着爬去,口中怪叫连连:“月娘,月娘,看我为你报仇啊!”片刻后二人爬至一处,温承伸手拿住五郎持着匕首的手腕,纠缠在一起。二人行动十分缓慢,旁观之人看来犹如唱戏一般,但实际上却是生死搏斗。
      萧云听得心潮起伏,不由又回想起月娘诅咒温承扑向他刀尖的情形,一时茫然无措,浑身微微颤动,不知如何行止。成兰陵在他掌心用指头轻轻勾动,示意他放松心绪。
      终究是温承占了上风,将五郎的匕首夺了过去,翻身将他压在身下。五郎气喘如牛,拼力想解下腰间绑着的包袱,叫道:“月娘,月娘,快来帮我啊。”情急之下,将那包袱拉散开来,其中裹着的无数粉末随风飞舞。他神情诡异,死命叫道:“月娘,月娘……温承,我要杀了你……”。
      温承吃了一惊,心知包袱里装的是月娘的骨灰,只见无数灰白色粉末随风飘起,却不散去,围着二人盘旋飞舞,任由朔风飞扬,竟也不能将之吹散。
      萧云心下矛盾至极,但见二人已至性命交关,不敢再行耽误,轻轻挣脱成兰陵的手掌,起身冲了过去。
      温承与五郎同时看见一道黑影迅速靠拢,各自大叫出口。五郎面露惊喜,叫道:“月娘,是月娘么?”温承连忙从他身上爬下,连连往后退避,颤声叫道:“你自己要寻死,关我啥事了?关我啥事了?……!”
      萧云见二人神情各异,心头更是感到说不出的发堵。大声道:“大哥莫慌,我是萧云。”
      温承惊喜道:“啊,是兄弟么?”
      萧云迅即来到二人所在的坑边,又听温承道:“不可过来,有毒。”
      萧云也不靠近,解下自己的腰带抛向当中,道:“你们抓住我的腰带,我拖你们出来。”
      五郎与温承彼此恨了几眼,却不再斗。温承当先将萧云抛来的腰带缠在臂上,被他奋力扯了出去。接着五郎照样施为,也被拉了出去。
      二人躺在地上喘息半晌,温承道:“赶紧去救丝丽摩和喀吧,他们被圣教的人抓走了,还……还有成姑娘的师兄和唐姑娘……”。他说到后面忽见成兰陵盈盈而至,便又补上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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