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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第二十四章 渔阳颦鼓(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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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光与方丈同时喝止道:“不可伤他性命!”但觉善哪里肯听,双掌运足功力,存心要将萧云一击毙命。只听嘭的巨响过后,伏在地上的萧云竟被击得弹了起来,觉善不由一怔,待惊觉有诈,脖子上已传来一阵寒气,只见萧云怪笑着吐出几口鲜血,朗声道:“我又没趴下,怎算闯阵失败?过来借你一用罢了。”
觉善心头发寒,惊问道:“你要做啥?别忘了,这里可是少林寺本院,岂能任你胡作非为!”萧云嘿嘿一笑,左拳狠狠击中他的麻穴。觉善痛麻难当,蜷着身子倒在地上哼哼不止,毫无反抗之力。
同光问道:“施主还要闯阵么?”萧云点头应道:“当然要闯。”同光合十道:“施主已想好破阵的法子了?”萧云哈哈笑道:“在下请问大师一事,可以么?”同光点点头,摊手做了个请问的姿势。萧云道:“贵寺曾经闯出这连环三阵的那位前辈大师,闯阵时杀了多少人?”
同光轻叹道:“不瞒施主,连环三阵共三十人,那位前辈大师闯出去后,三阵一共只剩下三人。你认为这就是破阵之法么?”萧云道:“杀一个,少一个,这阵自然就破了。不过,大师早已算准我下不了这样的狠手,因此我只能另寻他法。”
站在同光身旁的方丈微笑问道:“施主想到什么好法子了?”萧云不答反问道:“倘若大唐朝的和尚出现在敌国军中,又阻碍我朝军人杀敌,这样是对是错?”方丈一怔,说道:“我佛慈悲,即便如同施主所言,也不是阻碍我朝军人杀敌,而是在化解世间杀孽。”
萧云道:“那在下换一种问法,我朝军人为了刺杀敌军首领,首先杀了保护敌军首领的我朝和尚,算不算罪过?”不待方丈答话,释无相在旁喝道:“魔头休要血口喷人,觉善师侄早已将事情真相向本寺禀报分明,无形师兄乃是听说觉同在朅师国被人割掉了舌头,这才赶去追查,谁知竟被你伙同妖人害死。哼,此事觉同、觉善所述一致,可容不得你抵赖。”
萧云大笑着踢了一脚瘫软在地的觉善,喝道:“这个卑鄙小人的话也能信得?喀吧口不能言,被人陷害也无法辩解,难道这就是大师所说的真相么?”
释无相怒喝道:“废话少说,你若不敢闯阵,便自行了断罢。”方丈口宣佛号,说道:“难得今日大家齐聚此地,且听听萧施主有何话说,是非曲直,总有公论。”接着不给释无相说话之机,问萧云道:“施主说觉善是卑鄙小人,此话从何说起?”
萧云道:“对同门无情,助纣为虐滥杀无辜,贪生怕死,这样还不算卑鄙小人?”当下从朅师国一战讲起,雪山之巅的追逐大战、释无相借助吐蕃人之力兴师问罪直至坎城守捉的一场恶战,一一细细道来。末了道:“我杀了贵寺高僧,原不指望能化解这番血仇,不过喀吧忠厚老实,心地善良,我却不能让他被觉善这样卑鄙无耻之辈陷害作弄,因此不吐不快。”
众僧听他讲的故事曲折惊险,不觉为之吸引,待到故事说完,各在心头大震,均未料到释无量等人竟是那般心狠手辣。就连一直黑着脸的释无相也一脸疑惑,同光上前大声道:“此事萧施主说的都是实情,老纳这几年明察暗访,已知事情始末。”
释无相沉声问道:“同光,你既已得知真相,为何不向寺里回报?”同光道:“原本我以为,此事关乎少林的荣辱,千万不可泄露出去,因此未告诉任何人。但觉性临死前曾托萧施主传话,说无形师兄曾告诫道‘佛即魔,魔也即佛’,为善为恶,皆在一念之间,若无一颗佛心,习武反而有害。无量师兄早已走火入魔了,我等却不能再重蹈覆辙,应引以为戒才是。”
众僧听得频频点头,释无相怒目注视躺倒在地的觉善,片刻后道:“姓萧这小子在山下杀了那么多本寺俗家弟子,难道就这么算了?”
萧云大笑道:“我若闯不出三阵,自然听凭大师发落。”释无相闷喝道:“好,老纳且看你如何闯出去!”
萧云抬头看看天色,已至暮色来临。演武厅四周点燃了松油火把,当中一盏两人多高的七宝莲花灯也被点亮,显得甚是壮观华丽。三阵和尚重新组阵,十八罗汉阵缺了两人,却也不影响根本。
萧云一手将地上瘫倒的觉善拎了起来,迅即冲至十八罗汉阵前。只见他一掌拍在觉善喉部,令其疼得张大了嘴,接着青光闪动,一剑将觉善的舌头切下半截来。
觉善原本被他闭了麻穴动弹不得,此时剧痛攻心,哭嚎着不停往外喷出血污。众僧皆是一惊,萧云大喝道:“我何时闯出此阵,便何时替他止血,诸位若念着我佛慈悲,就让我走了过去吧!”
释无相大怒,叫骂道:“好个妖魔,刚才还口口声声说下不了狠手杀人,此时竟用上这般狠毒的手段?”同光也道:“施主这是做甚?觉善的行为虽有不端,本寺自会惩戒,快快放开他。”
萧云大喝道:“再拖下去,他可就流血而亡啦!”三阵和尚面面相觑,拿不定主意,就见萧云已拎着满面血污的觉善大踏步走入阵来。
此时每个人心中都拿不准该如何行止,三阵和尚更是如木雕泥塑般怔在原地,四下静得出奇,只听见觉善越来越微弱的含混嚎叫。
同光双目一闭,合十念了一声佛号,众僧随之闭目合十,一齐口宣“南无阿弥陀佛”,一时间佛语四起,场面极为怪异。
萧云走得极快,转眼已越过八部天龙阵,撮唇打个响哨,追风逐电飞奔而至。他将觉善丢在地上,大声说道:“我对坏人,从不手软。今日饶他一命吧。多谢各位大师指教了,后会有期!喀吧,保重!”说完翻身上马,往外疾奔而去。
追风逐电伤愈多日,早已想奋蹄奔驰,此时得此良机,跑得甚为卖力。萧云回头观望,见无人前来追赶阻拦,这才放下心来,回头一看前方,已到了登封城外,只见四下漆黑一片,茫茫不知路途,不由自主勒马停步,想到:“我该往哪里去?”忽觉暗香扑鼻,这才惊觉,春天已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