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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8、9、10章 ...

  •   八
      混混说要帮着查案,要给冤死的兄弟们一个公道。
      平修摸着光脑袋看着窗外不答话,此时夜色极深,仿佛黎明前最后的黑夜,街上连打更的声音也听不到了。三人点了只小蜡烛,混混和平修坐在桌边,白云飞靠坐在窗下,曲着腿闭着眼,微微仰头靠着背后灰墙,面色有些阴冷。
      平修知道他在想什么,质问自己的父亲,或者暗地里调查他。无论是哪一个,都不是让人痛快的事。
      这让他想起自己的这些年从来也不知道父母是谁,有记忆以来就一直跟着师父困在一方小天地里。
      他一直想出去,可师父不让。
      他只当师父是太容易担心,这么些年却也一直顺着师父心意。
      仔细想想,这次自己又开玩笑地说要出去逛逛,师父居然答应了而且半点犹豫也没有。
      虽然理由是自己已经长大,不再需要那些规矩来约束,可还是让人觉得有些不太适应。
      好似一个总是害怕死的人,突然有一天告诉你,他不怕死了。
      怎么都让人觉得奇怪。
      这么想着,平修就有些走神,目光落到自己一直随身带着的长棍上,顶端和底端的复杂花纹似乎是师父亲手雕刻的,在灯火下看着格外精美。
      他伸手顺着那些纹路心不在焉地往下拂,手指轻触木雕的表面,起初并没察觉什么,可渐渐地却发现一点不妥。
      他将棍子拿起来,左右看了看,“咦?我的棍子好像有点奇怪……”
      混混当即就吼起来,“什么时候了,您能不看那根棍子吗?”
      平修一本正经,“真的,好像有什么……”
      木雕之间有些地方不平稳,虽然看不出来,但摸着却觉得像是后来才嵌上去的。
      他顿时手指成爪,将那嵌住的地方试探着往外拉了拉——还真的拉动了?!

      白云飞睁开眼,茫然看着他从棍子顶端掏出一张小纸条来,莫名问:“你师父给你的武功秘籍?”
      原来白云飞也有开玩笑的时候?
      平修翻个白眼,将那纸条展开细看,这一看,脸色却陡然变化。

      混混好奇凑过来,“上头说得啥?真的是秘籍?哈哈……不会是教你男女之事的吧?”
      他话说完已做好了挨揍的准备,却不想平修没搭理他,只是脸色煞白,浑身似乎都僵硬了。
      他觉得不妥,赶紧道:“诶诶,捕头大人,你快看看嘿,小和尚好像出毛病了。”
      白云飞皱眉起身,几步走了过来,见平修抬头看自己,瞳孔微颤,连手指都有些发抖。
      他深知这人虽披着和尚皮,本质却是个胆大妄为的家伙,有什么事能吓到他?忍不住伸手将纸条拿了过来,平修也未阻止,只是又茫然地将头低了下去。

      白云飞拿过烛台,坐在桌边看起来。
      这是一张牛皮纸,摸着有些粗糙,上头的字迹十分好看,那并不是武功秘籍,好像是交代了一些什么。
      白云飞只看了一行就被吸引住了,他目光如炬,匆匆将上头的内容浏览一遍,又似乎害怕错过什么,仔细看了第二遍。
      好半响,他才呼出口气来,颇有些震惊地看平修,“你……”
      “我不知道。”平修此时已缓过劲来,虽然内容让他一瞬间无法接受,但很快他便理清了头绪,逼迫自己正视现实。
      他皱眉揣测,“若这上头说得是真的,那这案子……”
      白云飞接了下去,“牵扯人的就太多了。”

      两人一时没了声音,仿佛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
      “你相信吗?”隔了好一会儿,白云飞问他。
      “师父不会骗我。而且我确实整整十五年来,从没下过山,没出现在外人眼前过。”
      白云飞点头,“所以他们才一直要找十岁以上,二十岁以下的孩子。”
      平修咬了咬牙,“我今年十九。”
      混混见他们你来我往,把字拆开了都听得懂,连起来却半点听不明白只急得抓耳挠腮。
      “你们在说什么通天暗语呢?”
      “暗语?”白云飞冷笑起来,将那牛皮揪进了手心里,“还真是暗语。”
      平修看他,“你打算怎么做?”
      “……问我爹。”
      “然后呢?”
      白云飞眼里云雾翻涌,仿佛下一刻就风雨欲来。他一字一句,坚定地不容置疑:“破案!”
      随即他转头,对着一旁混混道:“你不是要帮忙吗?正好了,我有件事让你去办。”

      牛茂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被请进府衙,还是以嫌疑犯的身份。
      他怒气冲冲看着面前的借据吼道:“是,我是去了西郊赌钱,这也确实是我留下的借据,可这不能证明我杀了人啊!”
      白云飞冷冷看他,“可之后牛轰就病死了,牛冲也无故暴毙,你如今是新的继承人,想必要还上这张借据不是难事。”
      “你!”牛茂一下站起来,“信口雌黄也要有个限度!你们大人呢!我要见知府大人!”
      “大人!”门外的衙差突然喊出一声,白云飞眉头一皱,回头,刚巧看到白黎怒气冲冲跨门而入。
      “云飞!你……”他话音戛然而止,因为看到牛茂脸色惨白的坐在椅子里。
      白黎瞬时眯起眼,“怎么回事?”
      白云飞行了个礼,一板一眼道:“属下查到牛轰死前,牛茂曾与牛轰发生过争执,关于赌债的。”
      白黎高深莫测,“你的意思是?”
      “属下一早就怀疑牛轰并不是死于瘟病,而是被人故意杀害再推卸责任,牛冲也死得极为蹊跷,可能知道线索的人又都被杀死,请大人想想,牛轰牛冲相继去世后,牛家最得益的人是谁?”
      白黎挑了挑眉,眼睛扫向牛茂。
      “我……我没有……我……”牛茂张了张口,“大哥死的时候我在赌场里!”
      白黎看他,“谁能证明?”
      “谁……”牛茂茫然地呆了一会儿,赌场里人太多了,根本无法证明自己。
      白黎当下便道:“既有证据,牛茂暂且收押,待本府亲自判决!”
      说完,拂袖便走,再看牛茂,却是完全傻了。

      九
      白云飞之后便被请去了白黎书房,周围没有旁人不用多礼,白云飞低声道:“爹。”
      白黎将书往桌上一丢,啪地一声,“你还知道我是你爹?”
      白云飞并不吭声。
      白黎道:“派人谎报案情,说什么发现有人被活活打死家中,案发现场没找到凶器,嫌疑犯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弄得人心惶惶,害得我亲自跑了一趟,却根本什么也没有!”
      白黎显然气得不轻,呵斥,“说!你到底打得什么主意!查案子查到你爹头上来了不成?!”
      白云飞抬头看他,黑瞳里带了一丝不忍,道:“我只是想证实一件事。”
      白黎皱眉,“什么事?”
      “十五年前的案子。”
      白黎一愣,脸色立刻黑了。

      在白云飞和平修发现案情秘密之后,两人合谋想了个主意。平修去打探了牛茂的事,发现他这人好赌,平日并不怎么管家里生意,偏偏赌运又差,为这事他和牛老爷子没少起过争执。于是白云飞让混混去西郊赌坊四处暗访,凑巧得是自从牛家攀上陈家大户后,便和这些势力断了联系,颇有些过河拆桥的意思,于是这些人也不藏着掖着,翻出了牛茂最近的借据来,恰好就在牛轰死的前两天。
      混混头子那天巧遇牛家下人,也正是牛茂派去还上一部分欠款的。
      而另一边,白云飞做了一个实验,谎报了一个和十五年前一模一样的案情,特意加上了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果然轻易就将堂堂知府骗了过去。
      “你还在查那个案子。”白黎转开目光,“那案子早就结了,真搞不明白你为何如此执着。”
      白云飞脸上滑过显而易见的失望,他顿了顿,迈步走向门边,一把拉开了大门。
      门外是平修伶着主薄的衣领子,见门开了,便把人推了进去。
      “大、大人!”主薄的两撇小胡子一抖一抖,脸色有些白。
      白黎脸色难看,“胡闹!这是在做什么!”
      “问他啊。”平修眨眨眼,“据说知府大人到谎报地点后派人在四处胡乱翻找,而这位先生,则在并没有发生任何案件的客栈门口询问有没有人见过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人,拿着一根顶端和底端雕刻着精美图腾的长棍。”

      混混头领早就蹲守在暗处偷看,因为他的召集,西郊许多小混混也跟着埋伏在四周。
      几人的行动早被看进眼里,听进了耳里。
      平修说完这句话,随手将自己的棍子往前一杵,“还请大人看看,你们要找的可是这个?”
      白黎原本要发怒,猛然听到这句却又愣住了。
      他下意识往那棍子看去,打量片刻,蓦然睁大了眼。
      “你……你是……”
      平修眯了眯眼,试探道:“小僧姓袁。”
      白黎扑通一下跌进了椅子里。
      恐怕他从未想到过,所谓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竟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自己面前。

      一卷牛皮被白云飞摆在了桌子上。那上头只写了几句话,却让一切清晰无比。
      ——洛阳府尹袁鑫,十五年前冤案定终身,被同僚白姓县官诬陷,钱财通天,上下官员齐齐帮忙,袁家自此家破人亡。幸而府衙之中尚有忠良,冒着必死危险将袁鑫年幼独子偷出,恰逢贫僧游历经过,衙差以死托孤,临终前告知一切,与幼童一起偷出的还有一物乃犯案凶器,只因落入贼人手里必毁,故而盗出以求某天还原事情真相。
      白云飞拍了拍那牛皮卷,道:“我还记得,卷宗之上一直有写明陈家富商是被活活打死,伤口有奇怪花纹印记,嵌进肉里,十分明显。”
      哪怕尸体如今早就没了,可凶器却明明白白出现在眼前。那花纹必然是棍子上的雕刻,不会有错。

      白黎黑着脸没吭声,白云飞紧绷的表情终于迸裂,道:“爹!你就没什么好说的吗?!”
      白黎看他,“我要说什么?这上头说是我陷害就是我陷害了?证据呢?!”
      白云飞捏紧了拳头,“你在死者死的那天晚上,见过牛轰。”
      “牛轰是无辜的。”白黎道:“我当时也说得很清楚,我去与他下棋,他儿子和下人都是证人。”
      “牛轰其实根本没回去。”白云飞道:“他半路就折回了,你们在撒谎。”
      白黎看着他,慢慢重复了一遍:“证据呢?”
      白云飞吸了口气,“其实牛轰和牛冲都不是牛茂杀的,他是无辜的,牛冲死的那日他也不在赌场,而是在……你这里。”
      白黎脸色变了变,没答话。
      白云飞:“你们到底在商量什么我不知道,但为了掩藏和你的关系,牛茂居然愿意说谎,还是他觉得你能保他无事,所以才无所谓?爹,之前衙门失踪的衙差我已经找到了。”
      白黎浑身一僵,良久之后说了句不着边际的话,“半年前有算命先生说我今年有旧日怨仇,果然不假。”
      白云飞声音一颤,“你承认了?”
      白黎眯了眯眼,“承认又如何?”

      十五年前,白黎尚且只是一名小小县官,可他并不打算这么埋没自己,他有得是野心和抱负,于是花了许多年时间买通上下关系,只求一个机会,让自己能一朝得成。
      而这个机会有一天出现在了眼前,袁鑫为官十载一直清廉正直,与洛阳许多富户没有任何利益往来,让许多官员也不好受。上头派下信来,暗示他若是能将袁鑫拉下马,这洛阳府尹位置,就是他的了。
      于是白黎开始筹谋一个完美的计划,拉拢一心想要做大户的牛家,杀掉陈家当家,制造成悬案,最后栽赃给袁鑫。他与牛家的约定便是等自己上位,就会扶牛家做洛阳第一大户,而陈家,为了全家几百口人能活命,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吞,最后被白黎赶出了洛阳城。
      这计划确实很完美,可唯一的问题,就出在那个被偷走的孩子和凶器上。
      当年白黎并不清楚袁家独子究竟有多大,所以之后他利用牛家四处寻找孤儿孩童,年岁就定在十岁到二十岁。
      白黎冷道:“没有人会将十五年前的案子再翻出来,卷宗上的说明已不能作为绝对证据。这案子早就已经定了。”
      当年因为袁鑫的执着,将这案子越闹越大,上头派人下来调查,因为被白黎买通,而一起将袁鑫拉下了马。
      如此牵扯,谁也不会承认当年之事。谁会嫌命长呢?

      白云飞哑声道:“那些青楼女子,也是你下得手吗?”
      白黎毫不在意道:“牛轰那个老头最近已经逐渐将家业交给牛冲打理,而牛冲的许多想法与我背道而驰,十分不好控制。他是知道当年事情的,难保有一天威胁我要将这些事抖出来,原本我是打算与牛茂合作的,没想到我们还没下手他就已经死了,无论过程如何,结果于我都不是坏事,我不过顺手帮了个忙,解决了一些小麻烦。”
      他又看向平修,“至于你,要么死在这里,要么保守秘密享受富贵。我能给你想要的一切,况且就算你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

      白云飞虽已料到这情形,却万万没想到白黎会若无其事地说出来。找到衙差的事本是用来诈他的,如果真的已经串通好,看守犯人的三人里为何偏偏是他失踪?他们只需要装作有人劫狱就足够了,所以失踪的这人或许……是想去通风报信却被自己人解决了。
      至于牛茂,也不过是用来试探白黎而已,混混早就从常常来帮牛茂还钱的下人那里打听到了牛茂当日的行踪。牛茂欠了不少钱,每次还钱总让下人来卑躬屈膝甚至帮忙挨顿打让对方出出气,人心都是肉长的,有个如此冷血的主子什么时候就被打死了也未可知,所以对于混混打听的事情俱是没有挣扎地说了出来。
      白云飞只觉得心里发冷,看着被主簿叫来的衙差拿起刀剑,竟是要在光天化日下将平修逼至绝境。
      平修道了声阿弥陀佛,将那棍子往身前一横,道:“虽说冤冤相报何时了,我虽对家人已无半点记忆,但家仇之恨又怎能轻言化了!”

      他说着就直直朝前而去,白云飞却突然出手相拦。
      “白大人。”平修平静地看他,“你打算如何做?”
      白云飞捏紧了拳头,“他是我爹。”
      平修道:“忠孝不可两全。”
      白云飞点头,转头问白黎:“爹,我是要忠,还是要孝?”
      白黎怒道:“你是府衙的人,忠是为我,孝亦是为我!”
      白云飞摇头,“这么说来,忠孝皆不可全了。”
      白黎顿时拍桌,“云飞!你可是要弑父不成!”

      白云飞瞳孔一颤,定在了原地,抬眼皆是茫然,只有平修的脸,无比清晰。
      “家仇不可不报。”平修摇头,随即跃起攻之,白云飞下意识抵挡,两人一时缠斗到了一处。
      乒乓声不绝于耳,那长棍曾是用绝佳好木雕刻的收藏品,外头还上了层漆。当时牛轰对杀人一事有过犹豫,被陈老爷看出破绽便要叫人,牛轰一时头脑发热,随手抓了旁边木棍就狠狠砸了下去,那一下怕了也横了,将晕过去的陈老爷堵住嘴,又是反复几次狠砸,直至活活打死。
      如今这长棍被平修舞得风生水起,好几次差点突破白云飞的防线,直击后头白黎。
      而白黎正要叫众人围攻平修,却突然瞪大了眼睛,发不出声音来。

      主簿第一个发现不对,几步冲过去,“大人?大人!”
      白云飞霎时分了心,回头一刻,平修已冲了过去。
      只见白黎面色蜡黄,身上浮起怪异斑点,瞪大了眼还没能说什么,就脸色扭曲口喷鲜血断了气。
      这只发生在一瞬间,平修道:“和牛冲的毒是同一种!”
      白云飞眼睛通红,一把拉过主簿,“爹吃过什么?见过什么人?!”
      “没、没有……”主簿也全无人色,半响才结巴道:“回来,回来途中碰见了朱氏。”
      朱氏?
      平修和白云飞先是一愣,随即陡然回过了神来。

      十
      被关在牢房里的牛茂,魂不守舍几日后,被放了出来。
      他回府接到的第一个消息,便是自己的老母亲因谋害牛轰,牛冲,以及洛阳府尹而被收监关押,老夫人亲口承认,白云飞也在她屋内找到了毒草,等待她的将是死刑,以及牛家家产全部充公。
      牛家一夜之间,一贫如洗。

      “为什么?!”牛茂对着朱氏赤红了双眼怒吼,“为什么会这样?!”
      朱氏伸手轻轻抚着肚里孩子,一言未发。
      她犹记得老母亲找上门来时说的话。
      ——陈家代代擅长匠活,我早该……早该想到是你。茂儿是真心喜欢你,哪怕我和老爷知道你一心想为陈家报仇以为你有了孩子就会改变心意……我知道牛家对不起你,这一切都是牛家咎由自取怪不得人。但老婆子只求你一件事,你肚子里有牛家骨肉,为了孩子,这大仇报了,以后便与我儿好好过日子,茂儿是无辜的,他什么也不知道,我老婆子的命不值几个钱,你要,便给你。

      朱氏抬头,见牛茂痛苦不堪,仿佛看到曾经年幼的自己。得知父亲惨死,家产被人霸占,全家被赶离洛阳城后,母亲没多久就去世了。随即是兄长,姐弟以及其他陈家人。他们死的死,躲的躲,自己被活不下去的舅母卖给了姓朱的人家,后来日子虽好过了许多,她却从未有一天忘过这恨。
      朱氏慢慢地扬起了嘴角,牛家如今的下场,让她感到愉悦。牛茂痛苦的模样,让她感到满足。
      自己曾经历过的,终于一分不少,还给了他们。
      牛家财产被封的那日,白云飞看着朱氏,“你满意了吗?”
      朱氏并未答话,转身被侍女扶进屋内,牛家大门缓缓关上,白云飞目光哀痛,伸手,一片白雪悄然落入掌中。
      ……

      几天之后,大年夜。
      红灯笼高挂,迅速冲淡了凄冷的白色。
      平修带着新收的小徒弟,站在山坡上看着那座逐渐被雪覆盖的城,满街红灯笼仿佛刺目的血色,让人眼眶发酸。
      身后传来马蹄声,平修转头,看见白云飞沉默的面容。
      “你还欠我一件事。”平修道。
      “我这一生都欠你的。”白云飞沉声道:“我父无法偿还的,便由我接替。若你哪日需要我,我会来找你。”
      平修一勾嘴角,“一言为定,所以在那之前,请好好活着。”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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