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退为李》何处是归途

27、欺君

　　南疆的兵马由东南而至。他们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师出有名。中原的南部瞬间大乱，一些州郡根本就没有见过如此蛮悍的军队，在兵临城西之际都纷纷打开城门投降。一方兵起，这又似乎给了一些躲在暗处蠢蠢欲动的人勇气。
　　连家坡一带也出现了讨伐杨肃的军队，名号连家寨。这支兵马不在于反对朝廷，而是单单的要讨伐杨肃。中原中心西北部也变得混乱起来。一场战争来的如此之快，中原各郡的兵马根本无法瞬间集结，这也让朝廷陷入两难之地。
　　朝阳殿中，晋玄鸣坐在一旁的书案上悠闲的看着书。自从晋玄鸣一家三口被软禁在朝阳殿内，晋莲笙似是换了副性格一样，竟也沉住气，开始看起书来。苏婉容在一旁绣着花，若是放在寻常人家，这一定是一幅温馨的画面。
　　杨肃走入朝阳殿，没有太监通传。他站在门口，向晋玄鸣使了个眼色。苏婉容与晋莲笙都皱起眉，看着晋玄鸣，他点点头，两人便起身出了朝阳殿，去了偏室。
　　晋玄鸣依旧看着书，杨肃忽然笑道：“皇上还真是有闲情逸致。”
　　晋玄鸣将书放到几案上，淡淡道：“若不是杨将军提醒，我还真是忘记了自己是皇上。”
　　杨肃笑笑，便拉过椅子坐在了晋玄鸣的对面道：“一日为君也是君，臣怎能忘了本分？”
　　晋玄鸣抬眸冷笑道：“哦？可从杨将军的表现来看，我并未见这‘本分’二字。”
　　杨肃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放到了桌上，那正是杨碧成给他的清单。晋玄鸣低头一看，又冷笑问道：“杨将军何时关心宫内开支了？莫不是想移住皇宫了？”
　　“臣可不敢住这宫中，这宫里杀气太重，臣怕一不小心一只脚进入宫门，另一只脚可就没命踏出来了。”杨肃耸耸肩，语气轻松。随即他眼神又露出精光道：“皇上久居朝阳殿，想必也知道南疆来犯了吧？”
　　晋玄鸣眉间耸动，但又不动声色道：“杨将军的骁果军所向披靡，会将那帮南疆人看在眼里？”
　　杨肃摇摇头道：“这打仗终是不好的，一将功成万骨枯啊”
　　晋玄鸣看着杨肃，道：“想不到杨将军竟有如此胸怀。”杨肃道：“若能用一人，换取天下太平，你说这帐是不是太过划算？如今也就只凭皇上一句话。”说着，他又用手指点了点那张纸。
　　“听说连家坡现在更名为连家寨？不知杨将军觉得朝廷若是交出一人，平息了那连家寨的怒火，这笔账是否也划算？”
　　杨肃听了，脸色大变，他的眸中泛着寒光，问道：“皇上如此庇护她，又可曾记得是如何被软禁于此？”
　　晋玄鸣又一次拿起书，道：“这也都只是皇家内事，不劳杨将军费心。”
　　杨肃甩袖道：“呵，你们晋家人永远都把皇家事当做内事，那何为天下事？”说罢，便离开了朝阳殿。
　　李月看着战事吃紧的奏折，不禁皱起了眉。杨肃走到殿内，李月的眉头瞬间解开，起身走到杨肃身边道：“杨王爷，本宫想起一事来，也许可解连家坡之劫。”
　　杨肃负手站在一旁，他心中对李月是轻蔑的，他倒想知道这李月一个妇人能有什么妙计。李月走到一张大大的地图前指道：“这里是连家坡，而辽源则是在连家坡西南侧。”这一点，杨肃早已想到，他只是挑眉道：“不知太后有何想法？”
　　李月笑道：“那辽源本就是李家世代的封地，李家在辽源有自卫兵，朝廷对李家厚待太多，是时候要他们出兵了。”
　　这一点杨肃也知道，只是他为难道：“听说李泽的兵马不过两千，又如何抵挡连家坡新起的一万大军呢？”
　　李月只是笑笑道：“杨将军当时都能以七十敌五百，又何况李家呢？”说着，便叫人将旨意下了出去。
　　而杨肃看着李月那冰冷的笑脸，只觉这女人已经疯了，疯到为了掩盖秘密，竟要让李家为她陪葬。纸是包不住火的，李月杀害萧子岑的事亦是如此。他只要查查后宫人事调动，就可知其中一二。但此时的杨肃并不想管这个疯女人，若是有人能出来解决连家坡，何乐而不为呢？
　　辽源城，李府。转眼又是一年三月。内庭中，李景晟气愤的将拳头狠狠的砸在了石桌上，道：“要我们发兵连家坡？我做不出来这事。”
　　李泽也是为难的看着圣旨，道：“连家坡也属起兵作乱。”
　　李景晟瞪着眼问道：“这乱的是谁？”
　　李泽看着自己的儿子摇摇头道：“你这么大火气做什么？”
　　李笑辰则是对此事毫不关心，问道：“宫中可有晋莲笙的消息？”
　　李封铭点头道：“他们被软禁宫中，杨肃还不敢对他们做什么。”
　　看着这一家人都对连家坡一事漠不关心，李景晟不禁有些气闷道：“我们难道要出兵么？那连家坡的公道难道就要这样被历史掩埋过去？”
　　李景晟其实是个很有原则的人，而且比李家所有人都要热血正义。李笑辰叹口气道：“你又怎么知道如今的连家坡就是那个有冤无处申的连家坡呢？”
　　他被一时问的语塞，良久叹气道：“可无论如何，连家坡这个名字就是一个悲剧，怎么能去攻打？”
　　李封铭伸手拍拍他的肩道：“不想打，就不打。”
　　李笑辰看着李泽笑道：“朝廷对我们李家的兵力记录可还是当年我刚入长安时上报的两千人”李封铭点点头道：“可连家坡有一万人的兵马”
　　李泽皱眉道：“朝廷是明知我们若是出兵也是必败，却还是要我们出兵？”
　　兰姨娘抱着李晔琰，看到这父子们坐在亭中，一个个愁眉苦脸，便笑道：“午饭都做好了，让丫环去找你们，可一个个儿的都不在屋，我一猜啊，你们就在这里。”她将李晔琰放下，李晔琰小腿噌噌的跑着便到了李笑辰身边撒娇。
　　李泽很是无奈，自己的小儿子竟然对着自己的姐姐比父亲亲，便起身道：“也罢，先去吃饭吧。”
　　李笑辰逗弄着李晔琰，一句话轻飘飘道：“我们出兵，但又未必要真打。”
　　几人听了，互看一眼，李景晟立即眉开眼笑道：“那不是欺君？”
　　兰姨娘听不懂几人说的是什么，只是瞪大了眼睛，欺君啊，这可是听得懂得。李笑辰将李晔琰还给兰姨娘，边走边掩面笑道：“二哥真是会说笑。”
　　李景晟也笑了起来道：“只是这笑话大家都不觉得有趣。”说着，几人便出了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