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治疗师[快穿]》慕天白

24、024

　　第一次见家长，状况并不好。

　　他们不满意顾凡。

　　他们看不见他的谦逊有礼，看不见他的高学历，看不见他的能力，看不见他为了让我生活喜乐而付出的那么多那么多的辛苦和努力，他们只一味地嫌弃他，嫌弃他没有父母，嫌弃他是个外地人，嫌弃他只买得起二手车，嫌弃他到现在连属于自己的房子都没有。

　　那么优秀的顾凡，学生时代曾那么受欢迎的顾凡，落在了我的家人眼中，却一文不值。

　　但是对于他们的盲目否定，我的顾凡却不能说什么。他甚至还要将姿态放得一低再低，笑脸盈盈地耐心与他们交谈。

　　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这样的低姿态。

　　这一趟，终归是不该来的。

　　我心疼地双手握住他的右手，耳边满是爸爸妈妈对他的无理点评，抬眼却看到他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心头莫名地蹿起了一股火。

　　若真正是顾凡不好倒也罢了。可他们分明就是鸡蛋里头想挑出骨头来将我和他拆开。

　　我腾的一下站起来，只撂下一句，“爸，妈。我这次带他回来并不是征求你们同意的，只是告诉你们，我和顾凡已经领证结婚了，你们不同意也没用。”

　　话扔下，我扭身扯起顾凡的袖子就要将他带走。

　　才迈一步，却又被顾凡给拉住了。

　　回过头去，妈妈正闭着双眼，右手不住地揉着太阳穴，似乎是被气到了。爸爸也是一脸吹胡子瞪眼的生气模样。我想，幸好哥哥还在加班，不然我都不敢想，他会怎么对顾凡。

　　我一不小心就将自己陷入了两难境地，偏帮哪一边都心里难受。

　　犹豫片刻，我还是收住脾气，耐心地与顾凡一同哄着爸妈，求着他们原谅。

　　好说歹说一通劝，妈妈已经从震惊得几乎要晕厥的状态里恢复过来，换上了恨不得将顾凡给生吞活剥的怒容。爸爸紧抿着嘴，脸上的表情也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看样子，我们并没能真正地劝动他们，只是低姿态的投降让他们稍微找回了一点主场的宽慰而已。

　　爸爸瞪着我，让我几乎要怯场，但想想顾凡，我继续一脸倔强地怒瞪回去。

　　见我毫不退缩的样子，他转而看着顾凡，我能感觉到顾凡在被他看着时身体都明显变得僵硬了，似乎顶着好大的压力。许久之后，爸爸丢下一句话，便起身往书房走。“你跟我来一下。”

　　“我跟你一起去。”说着，我忙拉住顾凡的手，抬脚就要跟在他身后进去，走在前面的爸爸突然停下来，回头怒瞪了我一眼。

　　顾凡笑起来，拍拍我的手，“没事，小景，你难得回家一趟，就多陪阿姨说说话。”

　　他对爸妈的称呼还是礼貌的叔叔阿姨。

　　我只好停下来，看着顾凡跟在爸爸身后进了书房，再看着书房的门慢慢关上，一颗心仿佛被吊上了半空。

　　“行了，你爸也不会把他给吃了。你杵那儿晃得我头都疼了，过来坐。”妈妈说。

　　我望着书房的门望了一会儿，想他们也不像是会很快结束谈话的样子，只好走回来坐在沙发上，双手不安地来回绞着。

　　“那小子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为他。从小到大，你都没这样顶撞过我跟你爸！”

　　妈妈这样一开口，说得我更不高兴了。

　　是啊，从小到大我从未顶撞过他们，可是为什么他们不能稍微理解我一下呢？听也不听就将我爱的顾凡一杆子打死。

　　我口气很不好地回嘴，“那顾凡又哪里不好，你们这样句句挑他的不是。”

　　“一个外地人，还是个孤儿，能得到多好的家教？”妈妈理所当然地这样反问我。

　　“难道像你们这样，听也不听就直接否定别人，就算是很好的家教吗？”我生气了，话未经大脑就脱口而出。在看到妈妈瞬间受伤的表情，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但话已出口，再让我出言否定自己的话，我却是做不到。因为她这样的否认，真是毫无根据可言，甚至算得上是无理取闹。

　　孤儿怎么了，失去双亲难道是他愿意的吗？难道是他自己造成的吗？他本来就失去了很多，还要为此遭到旁人的歧视。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可我又不能不承认。

　　世人大抵都是如此的。他们连血脉相连的亲人都不一定能理解，如何去要求他们体谅别的伤心人。

　　我想得心里烦躁，又不知道说什么来缓解我和妈妈之间那让人尴尬的气氛，只好随手从茶几上抄起遥控器，打开电视，心烦意乱地一个一个切着频道，不时地看一眼书房。

　　“停停停，倒回到67台！”妈妈突然出声叫停，我顿了一下，反应过来她说的是电视，便按着遥控器将电视往回调了3个频道。

　　67是H电视台，这个时间点正在播放一部古装电视剧。

　　耐着性子看了一点，大概就知道让妈妈在争吵之余还能提得起兴致看电视的剧是什么样的了。

　　以后宫女人之间的争斗为主题的电视剧，剧里所有的反派都想要害女主，什么锅都是女主来背，当然到了最后，女主总是能够战胜恶势力并一直笑到最后的。

　　电视剧正播到某个男配死了，女配强行将锅甩给女主背对其下黑手的桥段，我看了几眼，只觉得逻辑全无，便兴致缺缺了。

　　不知过了多久，书房的门终于开了。

　　爸爸最先走出来，顾凡跟在他身后。

　　也不知道两个人之间到底说了什么，出来之后萦绕在他们四周的气氛似乎好了很多，但爸爸的脸色依旧不太好。而顾凡脸上依旧保持着进门之后的谦逊表情，从他的脸上，我竟看不出结果是喜是忧。

　　我扭头看了一眼妈妈。

　　她听见门声的时候，稍微将注意力从电视上移了出来，看到跟在爸爸身后出来的顾凡，明显的脸色一沉，看样子是比他们进去之前还要差了。大概是我刚刚口不择言地和她顶嘴，让她更不开心了。

　　.

　　因着只是周末回来，并没有太多的假期，本来我和顾凡只打算在家里吃个饭，如果情况好的话就住一个晚上。但现在看来，饭也是不必吃了。

　　我起身走向顾凡，将手往他手臂上一挎，“爸妈，那没什么事我和顾凡先回X市了。”

　　爸爸只是点点头，就没再说什么了。

　　妈妈似乎想留我，但在看到顾凡时，硬生生地将脖子一扭，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看她的电视。

　　顾凡揽住我的腰，礼貌地对着爸爸妈妈道别，“叔叔阿姨，那我们先走了。”

　　这回，妈妈连眼皮都没抬，仿佛没听见一样。

　　爸爸深沉地看了顾凡一眼，没有别的动作，径自走过我坐到了妈妈身边。

　　回去的路上，我问顾凡，“你和爸爸都说了什么？”

　　顾凡只是笑，抽空扭头看我一眼，右手暂时离开方向盘，伸过来揉我的头发，“没什么。你什么也不用操心，事情我都会解决。”

　　他这样说，就是不会告诉我的意思了。

　　我看着前方的高速路，皱了皱鼻子，解开安全带，凑过去轻轻咬住他的喉结，伸出舌头舔了舔。

　　他的手似乎抖了一下，但很快就稳住了。

　　“小景，别闹。这样不安全。”他说话的气息里头有一丝丝的异样，我听得出来。

　　我当然知道这样不好，所以我只是这么小小的折腾他一下，就乖乖地坐了回来，咬着嘴唇想笑又忍住。

　　从家里回来以后，顾凡比以前更忙了。

　　我私下以为，这跟他和爸爸之间的谈话有关。可我问了他却又什么都不肯说，我只能猜测，大概爸爸和他之间达成了某种约定，类似在多久的时间里达到什么样的成就之类的吧。

　　而且，经过第一次出差以后，他越来越经常的出差了，不过他出差的时间都会控制在一周之内。

　　次数多了之后，我渐渐地习惯了他出差不在的时候一个人的床铺。

　　每次出差回来，他都会给我带很多东西。吃的，用的，摆着玩儿的。渐渐的，居然也几乎堆满了一张书桌。

　　过年的时候我没有回家。有了上一次的经历，我不希望再看见自己的亲人给予我最爱的人难堪。

　　妈妈为此更生气了。但不管她怎么说，我都只有一句话回应她：“等你什么时候接受了顾凡，我就什么时候回家过年。”

　　爸爸对此毫无反应。

　　我觉得很反常，但又说不出具体的什么来，只好让自己默默地接受这样的不平常。

　　我生日前一个月，刘佳琪打来电话，“阳阳，再有一个月又到你生日咯！我有没有荣幸陪你一起过生日呀？”

　　她还是那样大大咧咧地说话。听到这样熟悉的声音和口气，我居然有点想哭。混迹职场半年多，真的再也没能遇见一个朋友能像刘佳琪一样与我亲密无间了。

　　“嗯……这个嘛……”我笑嘻嘻地躺在沙发里，摆弄着旁边小桌上的一盆花，故意拉长了音节，“允许你提前一天为我庆生。”

　　“行！前两天刚有个客户给我推荐了一家餐厅超nice哦！你一定会喜欢的。具体时间嘛，到时候提前两天定。”

　　“好呀！”

　　顾凡正好洗完澡出来，深棕色的毛绒浴袍只用腰带松松地扎着。

　　“聊得这么开心。”他走了来，穿过客厅，从冰箱里拿牛奶，“不过还是不要聊太久，明天还要上班。”

　　他洗了头，大概只匆忙用毛巾擦了向下，头发还是湿的，软软地紧贴在头皮上，不时还有水珠从头发上滴下来。

　　很显然，刘佳琪听见了顾凡说话。她在电话那头嗤嗤地笑，从她的笑声里我都能听出调侃的意思来。

　　好在还隔着电话，我的脸红她看不见，我能够假装没事人听不见她的取笑，和她聊起别的话题。又聊了一些同学毕业后的近况，我和她道了晚安。

　　顾凡端来了热好的牛奶，然后在我催促声中回浴室吹头发。

　　吹头发吹到一半，他突然将吹风机停了，接着声音从浴室里传出来，“小景，我明天出差。”

　　“好。”我应道，慢条斯理地喝完牛奶。

　　“这次的项目有点棘手，我有可能没办法按时回来了。”他说的按时，是指周末回来。

　　我走进浴室里，从背后抱住他，“所以，为了不那么想我，你要吃饱再走吗？”

　　“你说呢？”他拉住我的手，转了个身，头低下来，贴近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