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治疗师[快穿]》慕天白

20、020

　　公寓是我工作定下之后顾凡又另外找的。

　　位于7楼，单身公寓，带厨房和阳台，装修很温馨。

　　这儿唯一的不好，就是小区靠近郊区，离顾凡公司较远，地铁需要换乘，中间大约要耗掉40分钟。但距离我的公司还算近，不需要换乘，25分钟一路直达。

　　其实顾凡本来住的地方就很好，但顾凡说，原先的房子太简陋，只适合单身汉凑合，换到这儿住才会有家的感觉。

　　我知道，他其实是为了我上班不要那么辛苦。

　　他原先住的地方在另一个方向，离他的公司近，离我的公司远。

　　刚一进门，冷清的气息扑面而来。

　　公寓被认真地打扫过，很干净，一应东西摆放得井井有条。

　　我想，我之所以觉得冷清，大概是因为东西太整齐了吧，整齐得像是没有人住的一样。

　　玄关门口的鞋柜里整齐地放着男式拖鞋和女式拖鞋，鞋柜上有一个碗一样大的藤篮，应该是用来放钥匙等零碎小东西的。

　　洗手间的洗漱台上放着两个玻璃杯，一对情侣牙刷。男性洗漱用品放在架子上，只填了不到一半的空间。两个杯子里都很干，一点水渍都没有。

　　他睡在公司多久了呢？

　　卧室里有一个大的衣柜，里头整齐地挂着顾凡的一套套西装。衣柜里还有一半的空间是属于我的。

　　我看着面前这个白色的衣柜，突然像是陷入了黑暗之中，只有面前一条细缝透着光。

　　轻晃了一下脑袋，我按了按太阳穴，再定睛一看，面前还是那个打开了一半的白色衣柜，静悄悄地立在跟前，等着我将它填满。

　　收拾完东西，离顾凡下班还早，我窝在沙发里，看着满室的井然有序，觉得很不真实。

　　我居然，就这么拥有了一个家？

　　想着的时候，我不怎么用力地掐了一把自己。

　　怕疼，又怕不疼。

　　手臂上被掐的那一处有轻微的疼痛感迅速传入脑中，我接受了自己的现状。

　　我真的，有了一个家。

　　我看了看时间，突然想起遥远的家乡。

　　那里某个颇有些年代的小区里住着一户景姓人家，思想有些守旧的母亲，大男子主义的父亲，还有他们那已经能够撑起半边天的长子。

　　这个时候，母亲应该是晾完衣服，正要进厨房准备午饭。父亲则还在外头奔波，开着车从一个商场到另一个商场，只为了多拉一个客人。

　　再过不久，父亲会拉完上午的最后一个客人，回到家中，疲惫地倒在沙发上，无意识地按着遥控器，最后将电视定格在某台放着政治节目的频道。

　　在他之后不久，高瘦的长子会夹着公文包从外头进来，松了松领带，将公文包放在沙发上，走进厨房。

　　那是我的爸妈，还有哥哥。

　　我仿佛能听见他们在谈论一些问题。

　　哥哥说：“阳阳，毕业以后还是回家这边来，到时候我给你在公司里找一个轻松点的工作。哥也好罩着你。”

　　妈妈用筷子敲一下哥哥的筷子，义正言辞地说：“你公司那么累。阳阳毕业回家，考个公务员，轻松稳定，以后找个本地的老实男人嫁了也容易些。”

　　爸爸则默不作声地吃完一碗饭，然后在老伴儿将问题抛过来的时候说一句，“女孩子还是得考个公务员，稳定，以后也不用担心被公司裁员。”

　　他们筹划着我的未来，却没人问我一句，阳阳，你自己是个什么打算？

　　如果我不知道景阳的后来，大概我会觉得，啊，这样的家人真好，都围着我，担心着我的以后。

　　是真的很好。

　　我一个人在X市上学，他们总担心我一个人在外面照顾不好自己。哥哥更是常常借着工作之便，给我带来妈妈准备的家乡特产，每来一次他都会告诉我，有什么事就打电话回家，天大的事我都给你顶着。我不行还有爸。

　　如果我没有认识顾凡，我大概会回家吧，不一定是考公务员，但是会在那里，碰见一个人，从相识到步入结婚殿堂，一辈子平平安安。

　　可是我遇见了顾凡。

　　我在一向循规蹈矩的生活里叛逆了一把，从妈妈手中骗来了户口本，留在了X市，义无反顾地和顾凡结了婚。可我到现在都没敢打电话回家说，“妈，我和顾凡结婚了。”

　　但有些事，无论你怎么逃，都是必须要面对的。

　　我掏出手机，思虑再三，手悬在了手机上头迟迟按不下去。

　　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家里说。特别是我妈，她思想守旧，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就只认死了她自个儿的理。

　　迟疑着，家里倒是先我一步打来了电话。

　　我深吸了一口气，接起来。“妈。”

　　“阳阳啊，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手机里除了她的声音，还有碗筷相碰发出的清脆声响。

　　哥哥的声音从里头传了来，但不是很清晰，大概是坐在妈妈斜对面，“应该也差不多了，我记得阳阳学校每年都是差不多这个时候开的毕业典礼。”

　　我沉默了很久，在妈妈多次的催促中，才缓缓开口，“妈，我想在X市闯一闯，已经找好工作了。”

　　妈妈一开口，声音突然就远了，从里头断断续续的声音里听起来，应该是谁将妈手中的电话给抢了过去。

　　果不其然，安静了一分多钟之后，哥哥的声音就从那头清晰地传了来。

　　“阳阳，你要在那儿闯爸妈也不是不同意，但爸妈的意思是，女孩子不需要那么要强，三年后不管你在X市工作怎么样，你都还是得回家来，找个本地人嫁了一辈子安安稳稳。当然，你要是提早一点回家来更好。”

　　果然。

　　我笑了一下，原先在心里来来回回打了无数遍草稿的话最后还是咽下了肚，我冷淡地回他一句，“再说吧。哥，我这儿有点忙就先挂了。”

　　我怕他们再说些什么，匆忙就将电话给挂了。

　　“咔哒”一声，门那儿突然传来门锁被拧开的声音。

　　我惊得一下子跳了起来，站在沙发前紧张地望向玄关，片刻后便撞入了顾凡的眼中。

　　他很明显也是愣了一下，然后快步地走到我跟前，抚了一下我的脸，“怎么了，被我吓到了？”

　　我没有回答。但他将我捞进了怀中，将我的头按在他的胸前。我听见由他胸腔传来的闷声一笑，“傻丫头，这房子的钥匙里就你和我一人一把，不会是别人。”

　　我抬手环住了他的腰。

　　抱了没一会儿，他松开我，将我拉出来，捧着我的脸，“媳妇入住第一天，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庆祝一下。”很郑重其事的语气，像是真的该庆祝一样。

　　我望见他眼下的青色，较之前又重了许多。

　　不知是得多忙的工作，熬了多少通宵，才能将我那个精神的顾凡给熬成这个憔悴的样子。

　　我微微仰脸冲他一笑，“好呀。我要吃好多好多好吃的！”

　　“都依你。”口气中满满的宠溺。

　　看着这么温柔的他，连我自己都不太敢相信，他跟我求婚的那天，我们居然吵了一架。

　　是中午吃完饭以后，别人都在午休。他请个假不容易，我们就牵着手在校园里逛，把我们此前去过的地方都逛一遍。最后到的地方，当然是沙盘协会练习室附近的安全通道里。

　　我以为他跟我求婚，已经做好了登记的准备，谁料当我提出下午领证的时候，他居然生气了。我才知道，原来求婚，是他想出来的要送我的毕业礼物。

　　真正注册，应该再往后延一延的。

　　我的顾凡是个孤儿，从小在福利院长大，靠着助学金和奖学金上了学，成绩优秀。

　　后来他觉得自己长大了，不该再伸手向别人要钱，应该把那些钱留给比他更需要的人。所以他不再接受助学金，转而找了兼职，靠着兼职赚学费、生活费。但要两者兼顾，确实该找一个平衡点。

　　上大学的时候他申请了贷款。

　　毕业以后，他赚的钱除去必要的开支，都还了贷款。

　　因为从小没有家，所以他特别珍惜家，他希望能够得到我爸妈的认可后，再带着家人的祝福，举办一个婚礼，风风光光地娶我。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没有足够的经济能力置办婚礼，甚至没有得到岳母的祝福，就仓促结了婚。

　　可我太了解家里人了，不先斩后奏，他们根本不会松口。因为太心疼，所以总想时时放在眼前，就怕别人欺负了去。

　　在我来之前，户口本已经从家里骗了来。

　　命中注定我就该在这一天，成为顾凡名正言顺的妻。关于这一点，我没想改。

　　我说：“现在登记跟以后登记，有什么差别呢？只不过是早一点和晚一点的区别而已。”

　　可他一本正经地板着脸，像个严肃的小老头儿一样说话，“不，有差的。现在没有家人的祝福，你会不开心。以后也可能不幸福。”

　　“你觉得你给不了我幸福吗？”我生气地质问他。

　　他摇了摇头，眼中的古板软了下来，但脸依旧是板着。

　　“顾凡，我想同你真正的在一起，一刻也不想等了。”

　　“我想在X市占有一席之地，我想和你同住一个屋檐下，我们需要有名分地在一起，而不是非法同居。”

　　好说歹说，最后我生气地转身要走。

　　他似乎是慌了，一把抓住我的手，将我拉入怀中。

　　因为动作太突然，我猛地撞上他的胸膛，鼻子磕在他的胸骨上，猛地一疼，眼泪差点没滚下来。

　　我吸了吸鼻子，就听见他无奈地说，“小景，不生气了，都依你。”

　　我就知道他会心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