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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狭路 ...

  •   转眼半年,相安无事。卓赫翊对东胡公主的宠爱竟有增无减,这半年几乎没有再去过别处。人们惊讶大王的长性之余,也都暗暗猜测幽楼那位没名没分的若不是怀有什么内媚之术,断不可能令男人如此。
      宫里的几位终于按捺不住了,开始往幽楼上动心思。从饭菜中试出了毒开始,暗箭一桩接着一桩。
      一日晚膳时,瑾洛忽然道:“大王,我有件事想跟您说。”
      卓赫翊道:“说。”
      瑾洛道:“我不想住在幽楼了。”
      卓赫翊放下酒杯,皱眉道:“怎么了?”
      瑾洛顿了顿,道:“大王知道,宫中有人想让我死。”
      这些事情卓赫翊当然知道,只是他没心思追究。他也叫额珂亲自看着了,反正手段拙劣,没什么能瞒过在宫里生活了十几年的额珂。只要没伤到瑾洛,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不需要知道这些,他可以全帮她挡在门外。
      卓赫翊道:“你知道了?那你是不信任额珂,还是怨本王没给你做主?”
      瑾洛俯首道:“瑾洛不敢,只是额珂上了年纪,大王又政事繁忙,总不能一直为这点小事劳神。我只是想,与其我明敌暗,不如我大大方方地站到她们面前。”
      她说的一脸认真,那句“我明敌暗”听得卓赫翊哑然失笑,想了一想,半晌,点头道:“好,本王赐你蜜合宫住着,再封你个洛姬。”
      瑾洛有些怔怔,封号的事她从来没想过,可她既然要光明正大地住到后宫去,的确也应该有个大大方方的身份。可是卓赫翊这么痛快,一下子张口就给了这么高的地位,高的让她有些傻眼。
      卓赫翊心念转动,觉得她的想法也有道理,况且幽楼的确离他太远,来去也多不便。住在眼皮底下,他也好日日看着她和她们。
      见瑾洛呆呆的不说话,卓赫翊若有所思道:“怎么,不满意么?也对,你是嫡公主殿下,的确委屈你了……那就洛妃吧。”
      自己一时没说话位子竟越推越高,瑾洛受宠若惊,可是推辞又显得矫情,正想怎么跟他说,卓赫翊又笑道:“妃还不行?难不成你想把后位搞来坐一坐?这就有点麻烦了,本王得想想……”
      瑾洛忙道:“不是不是……”卓赫翊低低笑了,瑾洛叹道:“大王莫要消遣,现在娘娘们已经恨我如眼中钉子了,若是我再做了……妃,您是嫌她们拿我当箭靶子拿得太慢吗?”
      卓赫翊道:“你怕过谁?你连本王都不怕,还怕区区几个她们?”
      瑾洛道:“以前不知道怕,现在知道了。瑾洛怕她们,也怕大王。”
      不知道是不是她这句话,卓赫翊似忽然兴趣索然,笑容不见,道:“吃饭吧,明日给你挪宫。”

      瑾洛果真大大方方地搬进了蜜合殿,原来住在这的三四个低阶妃妾也只由能中宫令安排分迁到另外几个娘娘的附宫内,偌大一座蜜合宫竟只给她一个人,比她在东胡做公主时的住处还大。
      媛妃看见那两个被迁到自己偏殿来挤地方的小美人就气不打一处来,跑到萧妃宫里,却见萧妃一边也忙着安置她那边搬进来的新人,一边正打点礼物。
      萧妃见她来了,道:“姐姐?正好我要带泓儿去蜜合宫拜访一下洛姬,你也去吗?”
      媛妃兜头就是一痛好骂,将萧妃的礼物掀翻在地,尖声道:“你不是说她得意不了多久么?现在人骑到我脖子上来了,你还去拜见!若不是我提拔你你能有今日?等她也生个一男半女,你和你的泓儿等着住到打扫间去吧!”
      两岁的公子泓吓得哭了起来,萧妃心痛,急忙让乳娘将孩子抱走,心中只叹今日她这个出气筒是当定了。因为生了长公子,她虽然也与媛妃位分齐平,但无论身世资历,还是总要忌媛妃三分,仗着比别人多几分心思又低调内敛,多年来得以明哲保身。
      萧妃叹道:“姐姐,那位现在正在大王心尖儿上,你再怎么生气还是气坏了自己的身子,不值当的。”
      萧氏素来清楚媛妃性子,媛妃发了一通火,气也消了一些,不由道:“那你说,怎么办?”
      萧妃道:“姐姐,现在不宜去跟她较劲,那个女人毕竟就是个东胡公主,东胡现在都没了,说不好听就是个亡国俘虏。她没有靠山没有后盾,资历地位都比不上姐姐……你还有两位公主,等日子长了,大王会明白什么叫人不如旧,他会想起姐姐的好。”
      几句话无形中把媛妃抬得很高,媛妃听了,面色登和,笑道:“不错,不错……我也执掌后宫这么多年,什么样的狐媚子制不住?”
      萧妃道:“就是这话,所以,姐姐多带上大公主和小公主去看看大王,哪有她能比的?”
      媛妃笑了笑,但是又沉下脸来,道:“不过要本宫去她宫里看她,万不可能。”论位分论资历,都该是瑾洛来拜见她。
      萧妃叹道:“姐姐不去也好,妹妹宫里还有好多事要忙,姐姐自便。”
      媛妃没好气道:“你怎么就那么没骨气?你是妃她是姬,你有长公子,你这么去见她,说不定人家还推说不见你呢。”萧妃只装聋作哑,没有接茬。
      下午到了蜜合宫,见众人搬进搬出,吃穿用度全都是崭新物品。侍女通报,回话说今日宫内还没打扫好,怕凌乱怠慢贵客,改日再登门拜访,亦回赠了些礼物致歉。看起来都是今日乔迁大王才赏下的,似乎连盒子都没打开就转手送给她了。随手拿出来的,竟比她精心挑选的还要贵重不少。萧妃想不到果真被媛妃说中了,只能抱着泓儿打道回府,心中也有些不舒服。
      侍女小环劝道:“娘娘,咱们不见也好,反正人礼都到了。要是您见了,回头媛妃娘娘来问情况,到时候娘娘还得应付。”
      萧妃点点头,叹道:“说的也是,我是不想再跟她周旋了……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头。”
      小环宽心道:“等小公子长大了,继承王位,咱们的好日子就来了。”
      萧妃看了一眼泓儿,勉强笑笑道:“但愿吧。”泓儿的资质无甚特别,就是现有的两位公子里,大王好像都更喜欢惠姬的儿子公子初,何况现在还有个瑾洛。她只盼泓儿长大了能有一座城,把她接去养老,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媛妃听说萧妃没有见到瑾洛,嘲讽几句,也自觉无趣,终于回宫。只可惜萧妃的告诫只管用了几日,媛妃呆在宫里钻牛角尖,日日望着那位新邻居越想越气,终于有一日与瑾洛相逢狭路。
      两人一个要去祁天殿上香,一个刚上了一炷香回来。车驾迎面堵着,谁也不肯退让。
      媛妃早想会会瑾洛了,亲自下了车。瑾洛只能也下车,向她行了一礼。
      跟自己想象得不太一样呢。媛妃打量瑾洛两眼,瞧着眉眼间并没有那么狐媚之相,站在那里,冷冷清清的,似乎对任何事都没放在心上。
      媛妃道:“我可当不起你这么大的礼,一身丧气,速给本宫让开。”
      谁知瑾洛站着没动,竟没有相让的意思,只淡淡道:“姐姐为上香而来,就该从容寡淡,这拧眉瞪眼般火气冲天,连宝相夜叉都要被姐姐吓到了。”
      她说的平平淡淡,身后的众人却都低低偷笑,甚至连媛妃身后的人都有一二没忍住的,扑哧一下,被旁边的人掐了一下,急忙收声。
      媛妃大怒道:“就你这般狐媚之辈也好意思进祁天殿?不论是论位分还是旁的,都应是你给我让开。”
      瑾洛微笑道:“法相无边,她既观得水月,自也观得风月。这条路够宽了,妹妹这一架小车四个侍女挡不了姐姐的阵仗。有说话的时间姐姐早过去了,何必非要立这个威风。”前面那半句“风月”,说得几个小宫女都红着脸低下头。
      媛妃的脸也红了,不过是气涨的。
      媛妃怒道:“东胡的贱婢,萧妃说你架子好大我还不信,居然连本宫也敢不放在眼里!萧妃脾气好不和你一般计较,本宫却没这般好性子。”
      瑾洛还是笑得云淡风轻:“是了,若是萧妃姐姐,今日我一定让路,可是姐姐这么不客气,妹妹可害怕得紧。”
      这句话不光嚣张,竟说她不如萧妃!媛妃浑身气血冲上头顶,冲将上来,啪地打了瑾洛一耳光。
      瑾洛捂着脸,想逃回车上,婢女们也都来拦着媛妃。媛妃急道:“你别走,给我站住!”
      众人一时七搡八拥,乱作一团。慌忙之中,不知道被谁绊了,忽听“通”的一声,媛妃竟一头栽进了旁边的荷花池里,而瑾洛的车已趁乱走了。
      池水清浅,只是一池污泥,可别说入宫以来,媛妃这一生之中都没有丢过这么大的人。等下人七手八脚地把媛妃捞出来,瑾洛轻车少人,早已走得没影了。

      卓赫翊正在殿内处理事务,忽闻外面一阵喧嚣吵闹,皱眉道:“什么动静?”
      近侍察初来报:“大王,是媛妃娘娘来了,哭着要见大王……浑身都湿了,好像掉哪里去了。”
      卓赫翊道:“湿了?”看着面前的奏折,道:“湿了就回宫换衣服,来找本王作甚?让她先回去,本王现在没空。”
      察初出去了,片刻又回来,道:“媛妃娘娘不走,说大王不见她,她就一直跪在外面。”
      卓赫翊最讨厌这一套,道:“告诉她本王还要批一个时辰,她愿跪就跪着。”

      一个时辰后。
      察初已经头大如斗地当了好多次传声筒,见卓赫翊今日的公事忙完了,道:“大王,媛妃还在外面。”
      卓赫翊舒展了一下筋骨,道:“让她进来吧。”
      媛妃一路滴着水跑进殿内,扑倒在他的脚下道:“大王要给臣妾做主啊。”
      卓赫翊吓了一大跳:媛妃此时鬓乱钗横,妆也早就花了,浑身湿漉漉的,衣服上满是污泥,甚至还沾着一小片荷叶。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时竟莫名想笑。
      卓赫翊道:“爱妃这是怎么了,快起来说话。”让左右给她倒了热茶,媛妃终于喝了两口热水,又哭了一气,哭得卓赫翊心烦,对察初道:“下人是怎么伺候媛妃娘娘的,把媛妃的侍从都给本王拖出去,每人杖责五十。”
      媛妃道:“大王开恩,不关他们的事啊。”
      卓赫翊道:“你到底受了什么天大委屈,现在能说了么?”
      媛妃抽抽搭搭道:“今日臣妾想去祁天殿,给大王和公主们上香……”
      卓赫翊打断道:“本王又不是死人你上什么香,怎么一个个的都信中原那一套。”
      媛妃见他不耐烦,只能赶快讲重点:“后来洛姬从那里出来,不给臣妾让路还出言顶撞,臣妾教训了她,她就把臣妾推进荷花池,扬长而去了大王……”
      卓赫翊忽然笑了,道:“干得好啊。”
      媛妃一怔,道:“大王?”
      卓赫翊沉声道:“你打人了?”
      媛妃见自己讲了这么多他都不在意,只盯住这一句,一时心凉到谷底。卓赫翊笑了一下,脸色又变得有些可怕,笑容不见,忽然道:“哪来的滚回哪去,再有一次,就带上你的东西搬去西宫吧。”拂袖而去。
      媛妃大惊,只因西宫乃是下人洗衣服的地方,本是“洗宫”,说的好听才叫西宫。她本以为自己这样狼狈,卓赫翊就算不把瑾洛怎样,但是至少安抚一下自己,让那个贱婢给自己赔礼道歉。没想到卓赫翊谁的面子也不给,她这般挂着一身荷叶淤泥一路滴着水去宫外跪了大半个时辰,就是这样一个结果。
      媛妃浑身忽然冷得发抖,晕倒在地上……

      当晚晚膳,卓赫翊走进蜜合宫。
      瑾洛还是一如往昔的巧笑倩兮,卓赫翊沉着脸望着瑾洛,忽然道:“不用笑了。今日你惹了什么祸,还不跟本王说么?”
      下人闻言早识相地退下了,瑾洛亦收起不走心的笑容,漫不经心道:“惹祸?瑾洛惹下的祸事太多了,大王问哪一件?”
      卓赫翊倒是哈哈笑了,忽然起来走过案几,在瑾洛身边俯下身。
      瑾洛低低回避道:“大王兴致好,也要先吃了晚饭……”
      卓赫翊不语,抬手捏住了她面颊,在灯下,隐隐可见一个掌印。
      卓赫翊松开手,轻笑道:“打得痛么?”
      瑾洛捂着面颊,垂首道:“本来不痛了,被大王这一捏才更痛了……只怪瑾洛自己耳光挨得还是太少。”
      卓赫翊负手回到自己的地方坐下,道:“本王看也是,挨多了就知道听话了。”
      瑾洛嘴角一牵,为他奉食。卓赫翊看着她,道:“你就一点都不害怕本王治你的罪?”
      瑾洛眼睛不抬,道:“瑾洛性命一条,没什么好怕的了。媛妃娘娘就不一样了,有身家,有宗族,真冲撞起来,也是瑾洛赚了。”
      卓赫翊哈哈笑了,叹道:“本王还真是喜欢你这性子啊……”
      瑾洛亦抬眼向他一笑。
      笑得温婉可人。

      而另一边,晚上媛妃回到宫里,今日这么一番折腾居然也没生病,醒过来还能生龙活虎地将个寝宫砸得乒乒乓乓稀巴烂碎。宫女们哄了两个时辰,萧妃也过来看了,最终还是都赶了出去。
      夜深了,媛妃一个人坐在寝宫里,肚子也饿了,想起今日的委屈,终于一个人蜷缩在地上,将头埋在膝盖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个宫女来报:“娘娘,惠姬娘娘来了。”
      媛妃哭得心烦意乱,也没听清楚是谁,只道:“本宫谁也不见,都滚!”
      外面果真安静了,又过了片刻,宫门打开,一双秀气的足鞋轻踏进来。
      媛妃停止了哭,道:“谁啊,本宫说了不许进来……”看见是惠姬,也有些愣了。
      惠姬一路踮着脚尖走过来,顺手捡起几片大块的花樽碎片扔远,啧啧叹道:“姐姐啊姐姐,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么的火爆脾气。”
      媛妃站了起来,道:“你来干什么,看本宫笑话吗?”她和惠姬斗了多年,两人谁也不服谁,现在被这个老对头看到自己的难堪,媛妃自然恼羞成怒。
      惠姬还是叹息:“姐姐砸这些死东西作甚?只怕今日之后,大王也不会再赏给姐姐什么好东西了,姐姐把这些都砸了,可连日子也不过了吗?”
      媛妃冷冷道:“我是失势了,可是你也别得意。本宫就算失势,还是能压在你头上。”
      惠姬看了一眼媛妃,忽然由衷地叹了一声,拉着她坐下,道:“姐姐把脸擦擦吧,你看看你什么样子。”
      媛妃被她忽然的善意举动弄得愣住了,却也不由看了一眼镜子,果真被自己吓了一跳,拿起手绢擦拭起来。今日有了瑾洛这桩事,此时看着惠姬,忽然也觉得不那么讨厌了,竟生出种老对手的亲切顺眼。
      媛妃擦着脸,惠姬也不再看她,径自坐在一旁,叹了一声,喃喃道:“你以为我就是来看你一眼笑话的?在你心里我就那么无聊?兔死狐悲,今日大王这般袒护哪个洛姬,把谁都不放在眼里,以后这宫里又有多少好日子?”
      媛妃忽然瞪了她一眼,道:“别提那个狐媚子!”
      惠姬笑了:“对,咱们不提她。不提她,她就不得宠了;不提她,大王就不喜欢她了。”
      媛妃也听出她反话,心中一气,可是今日作了一日了,委实再发不出什么火来,只闷闷不语。
      惠姬正色道:“姐姐,以后的日子还长。萧氏绵软无能,事到如今,只能你我联手,先铲除了那洛姬,你与我再斗不迟。”
      媛妃脱口道:“你闭……”一个“嘴”字还没说出来,不禁也陷入了沉思。惠姬说的的确不无道理,现在的情势前所未有,洛姬如日中天,想除掉她不容易。可是要她跟惠姬这个女人联手,她万万拉不下这个脸。论心机她不如惠姬,可是别以为她不知道她动的什么心思,她想让自己去虎口拔了瑾洛这颗牙,她好坐收渔翁之利。
      惠姬诚挚道:“姐姐,你就不能信我一次?现在外有强敌,你我只能先统一战线……说心里话,最后的赢家如果是你我也认了,可不论是你我两人中的谁,我都不甘心落在洛姬身上。”
      惠姬的话就像一阵绵绵的风吹进媛妃心里,是啊,她心里不也一样吗?如果输给惠姬她也认了,可是她万万不能忍受自己最后败在那个贱婢手上。
      惠姬见媛妃面上表情,知道自己已说动了她,眼中不易察觉地露出一丝笑。
      可媛妃毕竟还有两份理智,擦干眼泪,站了起来冷着脸道:“你走吧,本宫累了。”
      惠姬痛心疾首地走了,进行前道:“姐姐你现在还有考虑的机会,再晚就真的迟了。你若是想清楚了,妹妹随时等你的消息。”

      那日之后,似乎是见连媛妃都栽了这么大的跟头,宫中果真消停了一阵,再没别人敢跟瑾洛过不去了,看见她都纷纷绕道走。媛妃的事让她们看清了大王对这个女人到底袒护得有多无法无天,她们有顾忌,怕死,怕失宠,偏生那瑾洛还是一副什么都不怕,也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没有多久,宫中果真再无一人敢给瑾洛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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