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鹭大洋洲》麋之趾

9、彼岸，何时（2）

　　这种三轮柴油车虽然慢但始终比走得快，折腾了一天虽然天黑才到家了可好歹也是回来了，瓜农看见白鹭住如此高档的住宅，更加坚信他的一车瓜有了个好归宿。
　　白鹭让瓜农把车停在院里，跟着她进屋去取钱，可是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开门。
　　“小姐，这是你家么，你可白骗我。”
　　“我没骗你，”屋里黑漆漆的一片，没开灯，她跑到传达室，就剩一个看门的小张还在值班。白鹭敲了敲门问到:“家里没人么？怎么没人开门？”
　　“下午先生回来就放了阿姨她们的假，先生也拎着行李走了。”
　　“屋里钥匙呢，你这里有么？”
　　“有，先生走的时候特地留下的。”
　　还算他有点良心，没把她关在外边。
　　“说是给看房的人开门。”
　　“什么？杨洲要卖房子？”白鹭大吃一惊，什么鬼？才买了一年就要卖。那她……白鹭又一次笃定了，男人，抽身如此干净利索，好歹也是住了一年的同居密友，说翻脸连渣都不剩。
　　“那你先给我开门吧。”
　　小张拿了钥匙给白鹭开了开门，房子倒是大，只可惜空荡荡的，少了阿姨忙活的身影，少了家里保姆吸尘的声音，伴上这样的夜色，诺达的房间像个鬼屋。
　　白鹭一进门把所有的灯都打开了，她把老农领进了家里，不禁感叹道:“哎呦，小姐你一人住这么大的房子，光扫一遍地就得很累吧。”
　　“我几乎不怎么扫地，家里有保姆都是她们在做。”白鹭说着给老农倒了一杯水。
　　“还雇者保姆呢，给她们发工资呐，那我怎么没看见你家保姆呢。”
　　“她们有事情，先请假回家了。”
　　“那这些活谁来干？”
　　“目前先这样吧，我基本也不怎么在家。”
　　“小姐啊，我老婆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干起活来可利索，你要是不嫌弃，就雇她来跟你家干吧，你找谁也是找。”
　　“大爷，这个房子过几天就准备卖了，所以暂时也就不需要什么保姆了。您先等着，喝杯水，我给您上楼拿钱去。”
　　白鹭跑到二楼，进了我是给大爷拿钱。大爷那车瓜保守估计值五千，她拿出钱包，翻了个底朝天，翻箱倒柜，掏了所有衣服的口袋也只不过凑起来不到三百，她是什么时候这么穷的，平时大手大脚起来，却也没算过什么账，最近一次花钱还是在香樟饭店。大爷在楼下等着，这可如何是好。
　　白鹭想着家里还有哪里会有现金，都怪她自己平时月月光，关键时候掉链子。
　　白鹭走到杨洲的书房前，打开了门，里面异常干净，白鹭翻箱倒柜开始找现金，管他是敌人还是朋友先解了燃眉之急再说。杨洲好像是有未卜先知的功能，在她需要钱的时候，书房里连一个钢镚也没有，都是些文件啊，合同之类的，白鹭越找越急，最后烦的她摔了一本手头边的书。
　　不巧，掉出来一些照片。
　　照片上是个娇艳美丽的少女，长长的头发别在耳后，站在餐桌前在摆弄手头上的蜡烛，幽暗的背景越发显得女孩美丽动人。白鹭还记得，那是他们结婚后，她从欧洲回来过的第一个夜晚，也是他们俩都在的夜晚，那晚真是不巧，整个小区电路出现了问题正在抢修，白鹭对这个新家感到陌生，她不得不在厨房里找蜡烛，让这个屋子亮起来。没想到，在一个昏暗的角落里，有人会拍下这样一张照片。
　　还有一张，窈窕纤瘦的她站在客厅的椅子上，虽然是背影却在张牙舞爪，白鹭自己看着都笑了。白鹭还记得那天，那天她早上刚起，在一楼的厕所里她刚准备要刷牙却突然间发现马桶后面钻出来一只灰色的身影，是一只小老鼠。那只老鼠本来在东嗅嗅西看看，白鹭嗷的一声，那只老鼠飞快的从白鹭脚面上窜出去，冲出了厕所。她一边跑还一边喊着，吓得全部的人都围了过来，一起逮老鼠。白鹭站在椅子上不敢下来，誓言要说一天抓不到老鼠就一天不在地上走。结果那天，她干任何事情都要杨洲驮着自己，可是那只老鼠至今也没有找到。
　　白鹭看着这些在书里散落的照片，照片的边边有些发白，每一张都有一个故事可寻，一共十七张，是在这一年里她跟他在一起的十七天。原来，两人一共相处了十七天了。
　　楼下的瓜农看他迟迟不下来，向楼上喊到:“小姐，你好了没啊，这么晚了俺得回家了。”
　　“稍等啊，”白鹭喊了一声，她拿着手里凑起来的零零整整三百多块钱，不好意思的下了楼，跟老农解释到:“大爷，你看这样行吧，这里有三百多块钱，算是当这路费，您看看，那瓜我就不要了行吧。”
　　老农一听不愿意道:“你瞧瞧你这个小姑娘，长得挺漂亮怎么耍人玩呢，咱早就说好的你买了我的瓜我就把恁送回家，怎么说话不算数呢。”
　　“不是大爷，你别生气，我现在家里的钱实在是凑不齐这么多，现金也就这些了。”
　　“你说你住这么大个房子，怎么连五千块钱都木有，你不是还给保姆发工资嘛。”
　　“那工资也不是我发的啊，是我老公发的。”
　　“那你老公呢，让他给我。”
　　“你也看见了，这家现在就我一人，要不得，”白鹭想了想，看了一下周围，指着客厅的一个玉如意摆件说到:“您把那个玉如意拿走算了，那个东西要是卖了绝对多余五千块。”
　　老大爷却不愿意了:“俺只会卖瓜不会卖玉。”老农极其可怜兮兮的看着白鹭，哀求道:“小姑娘啊，可不带你这么玩的，俺老婆还在家里等着俺卖瓜的钱过日子，俺儿子还等着俺卖瓜的钱上大学。你要是不给俺许诺俺早就在集市里占个好位子下脚了，你现在撒手不管了，让俺上哪里搭棚子去，你可不带这么唬人的啊。”
　　“大爷，不是我骗你，你先别着急，我买还不成么，这样，我想想办法。您今天没地去的话我给你先找个屋住着，在我给您钱之前，您的食宿我全包了成么？”
　　“你说这话就中了，小姑娘，俺今天晚上住哪里？”
　　白鹭想了想住屋里的话，年龄再大也是一个异性，后院还有一间总控室，白鹭带着老农到了花园的总控室，说到:“大爷，您先住这儿吧。”
　　虽说是总控室，但是这个别墅的档次在那里摆着，橱子，电话，床上洗手间，比大学宿舍的条件都好，老农甚是满意，高兴的不得了，白鹭嘱咐道:“大爷，你在这随意啊，就是这些按钮和这个控制台千万别动，万一您打开了，我也不会关，那就麻烦了。”
　　大爷连连点头，就这样，这事算是过去了。
　　白鹭回到房间，把今天的事情在脑子里全都过了一遍，不论是分居还是离婚，杨洲的不告而别弄的白鹭心神不宁，白鹭想跟他离婚，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杨洲这个人太难以让人理解，在她的印象里，杨洲面对她的愤怒，她的质问，她的挑衅，她的诱惑，嘴角永远都带着一抹神秘的微笑，那微笑充满了内容，却又像是密码一样深不可测。他从来不会跟她反驳，甚至惜字如金，白鹭每每觉得是他在敷衍她，但是他却总能给她她想要的结果。

　　第二天一早，白鹭准备好要去上班，到车库准备开车的时候，那辆蓝宝石已经不见了踪影，肯定是杨洲给她收走了，她默默地骂了一句shit。没了车，也难不住老娘。
　　这片别墅区太大，没有车单单走出去就要好久。
　　忽然后方传来鸣笛的声音，白鹭转头一看，她认得，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辛桐，全国知名连锁酒店塘风口老板的儿子，国内有名的企业营销人之一。
　　“白鹭，看着背影就像你，没想到你也住这里。”看见白鹭辛桐显得异常高兴。
　　“辛老板，难得一见啊，怎么到我们这小地方来了？”
　　“准备在这儿开分店了，这不去店里看看，你去哪儿啊？”
　　“我一无产阶级当然上班去啊。”
　　“坐我车吧，我送你一路。”
　　“就等你说这话呢。”白鹭也不见外，开开车门就上。
　　“你在哪儿上班呢？”辛桐问道。
　　“就在扬子路西边的那个交叉口，你把我放北边那个路口就行，最近对面有个楼搞装修，把路都给堵了，太没道德了。”
　　“合着我在这儿还得给全体东川市的市民道个歉，”
　　白鹭看了他一眼，“什么意思。”
　　“你单位对面那个没道德的装修楼，是我的。”
　　“哎呦，”白鹭觉得尴尬极了，急忙解释道:“我倒不是这意思，我那意思是说，东川市人流量车流量太多了，路也不好走。”白鹭越描越黑，辛桐见她手足无措的样子，笑道:“你别着急，我都懂。”
　　白鹭哑口无言，只能转移话题:“你们店什么时候开张呢？”
　　“快了，其实已经差不多了，也就下个星期吧。离你单位那么近到时候来吃饭啊。”
　　“当个餐厅老板一直都是我的梦想，真的，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也不用担心花多少钱。”
　　“你还会差钱？”
　　“看你说的，我就是一工薪族。”
　　“说笑了吧，工薪族住在那个小区里？”
　　“也许我被人保养了也说不定啊。”
　　辛桐开着车，却忽然一脸诧异的看着她，忽然，哈哈哈的大笑起来，还一边说道:“别人我都信，就你不信。”
　　两人开着玩笑，路上也不觉得无聊，很快就到了单位，告别了辛桐，白鹭朝着单位走去。

　　在这个城市的另一边，杨洲早早的接到了电话。
　　“喂，杨总，我是您公司保安小曾，跟您汇报下您太太的行踪。昨天八点半她搭乘了一辆三轮农用柴油车回来，听您家传达室说，她是买了那一车瓜才让那老农送回来的。您夫人凑不够买瓜的钱，就让老农暂时住在您家后院总控室里。今天早上七点半准时去上的班，在路上好像碰见个熟人搭的顺风车。”
　　“谁的车？”杨洲问到。
　　“这个还真不知道，不过跟您住一小区，夫人还认识，应该是邻居之类的吧。”
　　“好，你就默默地跟着她，千万别让她发现。”
　　“好的杨董，有什么情况及时跟您汇报。”
　　挂了电话，杨洲还穿着睡衣，走到落地窗前，看着他几天前刚刚买下的公司，白鹭，我看你还能坚持几天。
　　一个女人的双手轻柔的环上了他的腰肢，脸贴在他坚实的后背上，她是幸运的，跟这样一个男人共度一夜春宵，他注定待她不薄。
　　男人却无情的甩开了她的双臂，打开钱包，从里面拿出一摞现金，也没有数，放在桌子上，走进了浴室。
　　女人偷看到了了他拿钱时钱包里的照片，那个就是他昨夜声声呼喊的白鹭么？看着他远去色背影，冰冷又坚定，如果面对白鹭，他又会是何种的温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