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葬》兰飞鱼

18、玫瑰葬

　　窗外，上官渊见正提着两个米白色的大马甲袋走来，落日的余晖照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虚幻的光影。

　　我倚在窗边，静静地看着花园里那丛茂密的雪白蔷薇。

　　上官渊见忽然抬起头，视线落在我身上，冲我微笑喊道：“下来吃饭。”

　　那笑，收了狐狸颠倒众生的媚人，静静地，如蔷薇雪白盛开。

　　微微地，我怔住了：“原来狐狸的笑也可以如此纯净。”可是，我又该如何面对这样的他？但，如何能不面对？海渊，已经不是一份工作，五年时光，它早已融到心里，再想就是添乱，倒底还是下楼。

　　下楼，走到厨房门口，便见一副忙碌场面，上官渊见正将几盒湾仔码头的速冻点心放进厨房那个硕大的双门冰箱里。

　　再看地上的藤筐里，放着一小袋泰国香米、一小袋面，两大袋方便面、一提鲜鸡蛋，还有十几盒净菜，青菜、生菜、茄子、玉米、青红椒……红绿紫黄，煞是好看。

　　再扫眼，厨房内锅碗灶具，油盐酱醋一应俱全。

　　这，我实在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脱口问道：“你这是要干嘛？”

　　上官渊见抬头看我，嘴边噙了一抹浅笑，扬了扬手里拿着的两盒生牛排：“林茗，这牛排新鲜吧？”

　　我看着血色鲜嫩的牛排肉，生硬的点点头：“应该吧，可是老板，这些东西……”

　　“呵”上官渊见将最后一段培根放进冰箱，拎过桌上剩下的马甲袋，自顾自的走到餐厅，将里面的食盒一一拿出来，放在餐桌上：“今天来不及做了，只好将就吃些快餐吧。”

　　我狐疑地望着他：“你，你是说，老板，您打算亲自下厨？还是想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上官渊见取过两双象牙筷，看着我，英俊的脸上勾起一抹惑人浅笑，狭长的狐狸眼闪烁着晶亮的光芒：“你说呢？”

　　我微微皱眉，不语。

　　他看着我，浅笑：“我的林副总经理，楼上那些东西，你认为是短时间能处理的完吗？”

　　我还是沉默。

　　上官渊见一步步走过来，在我面前站定，正色道：“南京的事，你认为集团里没有问题吗？”

　　我挑眉，从火车站到现在，我被他反常的举动搅得，将原来来的目的忘得一干二净，而他这话，似乎已经知道南京的大概，这个人，他的嗅觉从来都是灵敏。

　　“老板，您等一下。”我返身跑回楼上，从随行的包中取出李逸山给的那份复印件，再小跑下楼，递与他。

　　他飞快看着，神情有些凝重。再抬头，看着我，若有所思。

　　“我之前，发给您的关于南京分公司的邮件及短信，您对此，应该会有些了解。”我笃定的，肯定他定然收到那些邮件，虽然我不知道，他究竟是何原因没回。

　　他忽然笑道：“我只知道，我一接到某人来信，便觉得心神不定，相思难安。一闻芳踪降临，便车不停轮的去接了，至于内容，我可早忘了。”

　　这人！我恼：“上官！”

　　上官渊见的眼中闪烁着火一样的光彩：“别恼别恼，你看叫上官多好！一口一个老板，一口一个您，您不觉得累，我还听着累呢。”

　　我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之前，对这种逗笑早已免疫，可现在，我却再也找不到那颗平常心。

　　所幸，他早已叉开话题：“BBT一直想吞并金钢集团的市场份额，这种招数，登不得大雅之堂，但它的破坏力却不容小觑，海媛，你知道这家公司是谁开的吗？海媛，那可是一个很有意思的组合呢。这个人是谁吗？王通乔的妻子有个远房表妹名叫唐媛。”

　　“一个分公司下属的妻子的表妹，还是远房的，他连这也知道？”我看着他的目光有些怀疑，有些好笑。

　　“你不要用这种目光看着我”上官渊见嘴唇一抿：“很恰巧的这个女人，是海渊的副董事长欧海波的秘密情人。”

　　我惊了一下，瞪着他的脸，缓缓念道：“海波，唐媛，海媛。”欧海波，集团元老级的人物，是集团早期的建设者之一，如果是欧海波与BBT公司达成了某种交易，凭他多年在集团的人脉，这后果不堪设想。我知道这个消息最直接的后果就是，我不知道哪些人可以信任，哪些人不可以信任，这对于任何一个公司的运作来说，都不能说是一种好征兆。而上官渊见此时对我说出这份情史，手中所掌握的情况恐怕不只我手里的这些复印件。

　　“欧海波在金钢集团十年，去年才离开回到海渊，这十年，可不容小觑。”上官渊见的眼中闪着寒光：“我料想，他们定会在金钢集团大作文章，特别是在铁矿石的收购上。他们的目的可不光是宝利能这一种产品上。”

　　到此时，我才明白老董事长那句“事关金钢集团生死”所代表的含义，这话，远不止铁矿石收购这一件事情。然而，如果不打好这一仗，就极有可能给欧海波等人留下盯蛋的缝隙。

　　“苍蝇不盯无缝的蛋！我送他个铁蛋，看他还怎么叮。”

　　这时，我的手机铃响了，我接过看，一个陌生的电话，我看了上官渊见一眼，按下了接听键。
　　“茗茗，谢谢你的兰花！”于晋的声音，有些暗哑。
　　我愣住，抬眼看向上官渊见。
　　电话里于晋还在急急的说话：“我一醒过来，就闻到了兰香。我知道是你，就算没有留名，我也知道这盆蕙兰是你送的。茗茗，当年是我对不起你，我回来就是想赎罪的！我没有参加订婚宴，茗茗，对不起，你看老天在罚我，天都知道我不能娶别人。”
　　对不起，赎罪？那何来的订婚？如果不是宴会上遇见，你是不是还要在订婚结婚生子以后还要很无辜很痛苦地说，找遍千山万水都没找到我？我勾起一抹冷笑，于晋，你的文才真是不能浪费了！
　　上官渊见疑惑地望着我，问：“谁？怎么了？”
　　我拇指一摁，按下了免提键。
　　“我在昏迷中，脑子里出现的都是你，我醒过来，我就知道我不能没有你。茗茗，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再爱你，让我照顾你，你太不会照顾自己了。”
　　我没料到，他还能说得出这番话来！五年前他做下这等欺人之事，五年之后他还要毁了谢红衣吗？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时的感觉，这样听过去深情款款的话语，他让我感到恶心！我捂住自己的嘴，要咽下这种厌恶。
　　上官渊见也是一怔，继尔脸色发沉。他走过来，用手蒙住我手机的话筒，轻声问我：“林茗，你想跟他在一起吗？”
　　我摇头，我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摇头。
　　上官渊见的眼神染上了一抹复杂的审视：“林茗，摸摸自己的心，不要冲动。”
　　我十分坚定，十分迅速的摇头！
　　上官渊见神色一松，沉稳地从我手中取过手机：“交给我！”
　　我愣愣地看着他，看他怎么解决，怎么回答如此尴尬的话题，谁料，这只狐狸对着话筒，薄唇轻启，凉凉的回答了九个字
　　“我-是-上-官-渊-见，你是谁？”
　　电话那头嘟地一声就收了线。什么叫一语噎死人，什么叫杀人不眨眼，不管于晋怎么想，也绝想不到电话那头，为何会变成与谢家有着世交的上官渊见！
　　于晋，你怕了，你清醒了，不是吗？你怕谢家会知道，才这样害怕！连应答一声都不敢！空空如也的胃里一阵翻滚，我捂着嘴，快步奔向卫生间。
　　“茗儿，怎么了？”上官在后面跟了上来。
　　我趴在浴盆边呕了半天，只吐出一些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