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雅人的梦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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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伸出手得到了回应。
自己的手被再次握住了。
也许对于巧来说，这是如此简单的事情，他甚至不会去思考这件事对草加雅人意味着什么。巧只是觉得，说不定通过这件事草加已经和自己成为同伴了，仅此而已。
他更为困扰的，是花形对他说过的话，关于Kaixa腰带的副作用。
以及剑崎曾提起的橘前辈，那个人因为骑士系统而身体残破不堪的事情……
巧虽然在剑崎面前表现出了淡定，但他并不清楚草加是怎么想的。草加是为了守护什么东西而不停战斗吗，如果有一天草加无法战斗了，自己该怎么做？是带着草加的那一份战斗下去，还是去守护草加的梦想？
巧不是那种不问缘由就替人擅自做决定的家伙，他想要知道草加是怎么想的。即便腰带可能会招致厄运，还要继续战斗，如果是那样，巧会尊重草加的选择。
即便在工作的时候也在思考这件事，巧一直在挠头思考，甚至趴在桌子上偷懒，工作的进度已经慢到令真理关注的程度了。
真理放下手中的衣服，静静地听着巧的动静。
“呼……呼。”
——不一会儿，听到了低沉的鼾声。
是巧。
难得今天没有奥菲以诺，想要夸巧终于好好工作了呢，却发现对方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偷起了懒。
已经洗好的衣服在巧的柜台前堆积如山了。
“巧这家伙！”
兴起了某种生气与恶作剧交杂在一起的心情，真理拿着空的塑料袋，轻手轻脚地蒙住了还在瞌睡的某人的脸。而巧完全没有察觉到，依旧沉浸在睡眠之中。
“噗、噗……”真理拼命在忍笑，最后还是没有忍住。因为巧的样子太好笑了。每当巧吸气的时候，塑料袋就会稍微缩进去一点，终于塑料袋紧贴在鼻子上，塞住了鼻孔。
“真理！你想要杀了我吗！”终于睁开眼睛的巧大声叫道，他气愤地甩掉塑料袋，砰地一声站了起来，“我要是闷死了，杀人凶手就是你！”
“哈哈哈，没关系的，如果是巧的话。因为巧不会这么简单就死的，说我是杀人凶手什么的、巧真是笨蛋啊！”
“你才是笨蛋！”
“你是小学生吗？巧你几岁了？难道不会说点别的像样的骂人的话吗？”
“笨蛋笨蛋笨蛋！”即便那样巧依然撅着嘴不停地说着。
听着听着真理一下子生气了，也不由得还起嘴来。
“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
“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
“不要这样啊，你们两个！”启太郎终于开始劝架了。“因为说人笨蛋人的人，其实才是笨蛋啊！”
巧和真理同时突然闭嘴了。
‘啊，真是个低级的争吵啊。’真理心想。
因启太郎的话，真理逐渐察觉到了自己与巧一样的小学生水平，她在心里不由得暗骂一句‘巧这个笨蛋’。
直到工作结束后，真理才意识到身边是有草加雅人存在的。
真是微妙啊……？
这个感觉，从未有过的。
以前，草加的存在感应该是很强烈的吧？
真理想到了那个从未转移过的视线，因为太过炽热，所以她无论身处何地，都会意识到背后有草加的存在。
想到这里，真理突然松了一口气。
维系着她与他的关系是流星塾同学时代的友谊，这是真理自认为的、而曾经的草加不接受的关系，如今这种关系终于成为了现实。
‘草加终于……从那条河里逃了出来。’
真理为此露出了真挚的笑容。
草加在外面洗车，真理终于找到了机会凑到巧面前。
他们两个一起在烫衣间聊起来，是关于草加的事情。
虽然话题是由真理发起的。
一开始是那句“巧，我以前和你说过的吧，草加在流星塾的事情”让巧不由自主地抬起头，他有点出乎意料地看向真理，惊讶她为何提起了草加的过去。
“怎么突然这样说？”
真理的笑容让巧放下不安，既然可以令真理露出笑容，那应该不是件坏事。这样想到，巧决定耐心性子听听看。
随后的一段时间，巧知道了一个故事。
和它比起来，他曾经所知道 “真理从小照顾受欺负的草加同学” 的故事只不过小小的边角料。
“巧你知道吗，我发现了，草加终于……从那条河里逃了出来。”
真理以这句巧无法理解的话作为开端，讲述了草加雅人的故事。
那是流星塾时代，草加曾经告诉真理的故事；如今真理原原本本地转述给了巧。
雅人说，自己不记得父亲的相貌。
据雅人说，雅人在自己懂事之前，就离家出走了。
即便没有父亲，雅人也不觉得寂寞。
因为，母亲非常温柔。
每年夏天，母亲就带着雅人去各种各样的地方，雅人非常期待两个人旅行。
某年夏天，母亲被熟人邀请，带着雅人去野营。被美丽的山峦包围，去钓鱼、采山菜，全是雅人初次感受到的快乐。
野营的最后一天，雅人他们乘着橡皮艇观光两岸的风景。
雅人和母亲两人乘着小小的橡皮艇，顺流而下。
超乎想象的激流使橡皮艇撞上了岩石。
之后，雅人落入了水中。橡皮艇翻倒了。
无数的银色水泡在眼前乱舞，水流进了口鼻之中。
无论怎么挣扎也无法从水里出来。
挣扎着的同时，感到像是就要落入黑暗的地底一样。
“妈妈！——妈妈！！”
雅人拼命地寻求帮助。
之后，黑暗的水中，母亲白色的手映入眼帘。
雅人拼命地伸出手紧紧握住了母亲的手。
不可以放手，只要握住这只手，妈妈一定会救我，雅人这样想。
但是，母亲甩开了雅人的人。
犹如要丢弃碍事的东西一样。
母亲用难以置信的力量甩开了雅人的手。
但是，讽刺的是，得救的是雅人。
雅人很走运地被冲到了岸边，母亲的尸体在下流被发现了。
这就是真理听到的故事。
面向巧，真理用这句话总结道：
“大概，草加还没有从河里逃出来……还在水中挣扎着。”
那个时候的真理是这么觉得的，正因如此，真理在草加受欺负的时候握住了他的手。
巧明白了。
曾经那个雨夜，草加所说的“真理是可以成为我母亲的人”那句话的真正含义。
在那条河里，母亲甩开了草加的人，那时便在草加心中留下了伤痕。这个伤口很长，而一直在流血，即便是现在，伤口依然没有愈合。
母亲放开了草加的手，而流星塾的时候真理握住了草加的手。
所以，对于草加来说，真理或许会成为如母亲一样的存在。
“我懂了。”巧说道，“但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真理看向自己的手：“我无法成为爱着草加的人。即使小时候握住了他的手，我也无法让草加真正从‘那条河’里走出来，所以草加才一直注视着我，希望我可以拯救他。我知道的啊，但我完全无法回应他。因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巧点点头，这一点也是巧想到过的，巧也曾经对草加这么说过，但是那又怎么呢？
真理继续说着：“但是今天——我发现了，草加再也没有用那种目光注视着我了。巧，是你说了什么吧？你带着草加从那条河里走了出来。”
“你讲什么啊，我什么都没有做。”巧今早还在思考该怎么吐露Kaixa腰带的事情，脑子已经是一团浆糊，压根没有昨天晚上草加的拥抱意味着什么，“不过，你跟我说这些，是希望我和草加好好相处吗。”
真理似真非真地点点头：“大概、吧。”
“那你的力气可用错地方了。我从来没想针对草加，他已经是我的朋友了。”
“朋友？”
“恩，昨天我跟他说了。有一个人对我说，‘一直行走的不过是旅人，行走在不同的道路上却能够同甘共苦的才是朋友’，所以我想，我和他说不定已经是朋友了，所以就对他说了。”巧没有说出花形的名字，他觉得这个时候提起真理的父亲不太好。
“……原来是这样啊。”真理以一种不可置信地看着巧。
“什么意思？”
真理瞪了一眼：“巧还真是不懂别人的心思啊，亏我说了这么多。草加和我的关系已经变回流星塾同学的关系了，我这么说你懂了吧。”
“啊啊，恭喜你啦，摆脱了情感危机。我懂了。”巧一副你在说废话的表情。
“啊啊啊啊啊，巧你分明就没有懂！”真理瞪大眼睛，“现在的巧对草加来说啊，已经是‘特别的人’了！”
就像流星塾的时候真理握住了年幼草加的手那样。
现在的巧握住了如今草加的手。
对于草加来说，巧已经成为“特别的人”了。
看着真理瞪大了眼睛，巧也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好了，我知道了，你就别废话了。”
‘果然……巧还是没有懂。’真理自暴自弃地想道。
四十二
木村沙耶抱起箱子，里面装着Delta腰带。
她念叨着花形的名字，不明白他为何要将腰带寄到流星塾。
‘父亲，你知道吗。流星塾的大家……因为腰带已经快要变得分崩离析了。’
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沙耶想起了那个总是微笑的女孩，名为真理的、自己羡慕着的女孩。
她还记得，有一次真理在自己生日的时候，亲手做了一串项链作为礼物送给了她。那是用笔在易拉罐的拉环上涂上色，然后用线串在一起的粗糙的项链。
虽说看起来有点寒碜，但沙耶还是当场就把那条令人难为情的项链高兴地戴在了脖子上。
‘如果是真理的话，会怎么做呢？’
如果是那个自己羡慕的女孩，一定是会十分坚定地选择继续战斗下去。
因为她是那样一个坚强开朗的女孩子。
每个流星塾的孩子都会离开那里。
像离开了家的雏鸟，飞向天空追求属于自己的地方。
沙耶也曾经想要追求那个属于自己的地方。
她离开后，也打过工，遇见很多人，但是都没有流星塾那般温暖。
那个时候，真的是自己最温暖的时光。
也会想起小时候的自己。
那个时候，沙耶最喜欢做义工的大哥哥大姐姐，他们总会在周末来到流星塾，给孩子们放连环画剧。
实在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她就会想起这些。
回忆里，真理坐在凳子中间，左边坐着雅人，右边坐着自己。
大家一起看着连环画。
然后，沙耶就不知不觉地来到了附近的幼儿园，跟那些落单的小孩子聊天。
“你的表情，就像是这些小孩子一样。”
沙耶遇到了幼儿园的幼教，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子。
“我的表情真的有这么孤单吗？”
那个教师点点头，露出的笑容让沙耶想起了小时候流星塾放连环画的大姐姐。
沙耶沉浸在过去中，说道：“我很想念大家，有时候还会想着要是大家永远都不离开就好了。就像小时候那样，一直呆在流星塾，永远不要分别。”
突然沙耶哽咽起来，想起了现在不知道在何处的真理和雅人：“流星塾的时候，我是最幸福的。所以我不想和大家分开。想一直和大家生活在一起。要是没有离别这种事情就好了……”
“有想过找寻那些人吗？有要去与他们再次相遇吗？”教师温柔地说道。
沙耶摇摇头：“我很害怕……大家都变了。我很害怕看见大家渐渐变得与回忆里不一样。所以一直努力在流星塾外寻找属于自己的地方。”
“属于你的地方永远都不会消失，只要你还活着就会一直会是那个时候的你的地方。”
教师温柔地拍着沙耶的头，“很不错吧，是我的哥哥说过的话。他去旅行了，去很遥远的地方。即便分别了，我也可以感受到哥哥的温柔，我想属于自己的地方就是这样的，它就在你的心中，永远不会改变。”
离开幼儿园前，沙耶回望着那个教师。
恍然之间，自己似乎就在流星塾的地界。
幼儿园里奔跑着孩子们，似乎就是年幼的自己和流星塾的大家。
‘我的地方……’
沙耶闭上眼睛。
‘孩子们的地方……’
‘真的有被好好地守护着。’
沙耶握紧了抓在箱子上的手。
不想这里的孩子们受到奥菲以诺的伤害，想要好好守护属于孩子们的地方，就像守护着过去的自己一样。
她用另一只手抚摸起胸口的项链，那是真理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
“我也要战斗。”
“为了守护属于我的地方。”
木村沙耶这样宣誓道。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雅人的梦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