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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天各一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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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声陪伴着行云流浪,回忆开始后安静遥望远方;荒草覆没的古井枯塘,匀散一缕过往。
——题记
她忽然心底浮起一层恐惧。那唯一点了灯的大门,仍在不远处亮着,看起来似乎未曾靠近,也未远离。她缓缓调转脚尖方向,转了身。
迎接她的,是远处阿业焦急的脸,站在她身旁的一个白褂男子。以及,阻挡在她们之间的一丛丛正在往过道中间延伸的怪枝鬼木。
嶙峋的怪树枝蠕动着,仍在伸展。有些细小的甚至直接绕过筱筱的脚踝,向对面爬去,树枝蹭过她脚面的一刹那,她经不住抖起来。
“筱筱,不要动!”站在远处的阿业大声喊道,“我、我这就来找你......”在她的脸上,筱筱看见了同样的恐惧。
阿业刚往前一步,就被身旁高大的白袍男子扶住肩膀拦下了。只看到那男子剑指一扬,清圣之气自指尖散出,气流所过之处的怪木顿时打着颤向两边缩回去,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眼见怪枝退散,筱筱赶紧跑到阿业身边。
“筱筱......”阿业一把接住她,而后者还在喘着气,看着满地蠕动的藤蔓树干似是还未能完全接受这一幕。
“恐怕是那个世界发生了变动,造成了这个世界的裂痕。眼下只好请二位去那里暂躲几时了,等时机成熟白某会前去接二位回去。”
“天地有恒,时之有恒。稳定的时空无法多出一人也无法少一人,以守序的平等交换为原则,白某将二位与那个世界随机的两人进行交换。所以去了那后,也许二位会相隔两方。”
“那和我们交换的人岂不是会有危险?”
“无妨。”他停顿片刻,闪烁的眼里暧昧不明,“他们命数已尽,都是将死之人。”
话语间,他从袖口掏出两枚圆润如玉的卵状物。“这两枚伶仃鸟的蛋,可以互相感应到对方生死。你们一人取一枚,当持有蛋的一方出现危难,另一个持有蛋的人可以及时知晓,并通过蛋分享一部分生命能源给对方以解燃眉之急。”
“当然,如果其中一个持有者死了的话。”说到这里,他眼一冷,“彼时拿着这枚蛋的另一个人也会随之而亡。”
见面前的两人脸上出现了迟疑,他又到:“没有只入不出好事,你们也可以选择不拿,白某只希望二位都能平安无事。”
“要,我们当然要!”筱筱还在犹豫,阿业答应着一把拿过蛋,并把其中一颗塞到筱筱手心里。夜幕下,她的脸庞被月光勾勒的分外柔和,心里虽是对未知的前景无限畏惧,吐出的话语却温柔而殷切:“筱筱,到了那里,我们谁都不要改名字哦。一定会见面的。”
她并未听到她的回答,风声,树枝的窜动声很快将二人包围。那白衣男子一甩浮尘,转眼便是天各一方。
筱筱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飞快移动的地面。
她被正被某人五花大绑头朝下的扛在肩上。
那人移动速度飞快,堪比疾风。
一面是因为头朝下地心引力作用,一面是因为颠簸点正好靠近胃的位置,她非常想吐个心肝脾肺肾——如果她的嘴现在没被一块胶布封得个结实。
比起颠簸之苦,筱筱更担心自己怀里的的蛋,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颠掉在地上,于是她只好紧闭着眼,任凭过耳呼呼的风啸和难耐的颠簸,全神贯注护着怀里的蛋。那是她和阿业在这世界唯一的纽带了啊。
果然被分开了啊。
阿业,你现在在哪里呢,是否平安呢?
似是在问老天,又似是在问自己。她握了握手里的蛋,没有一丝温度。
完全不知道这人要去哪,只知道这人耐力了得,在林间穿梭,速度快若惊鸟。不知道熬了多久,泥泞和丛生灌木的地面逐渐被青砖取代。
傍晚的集市,人头攒动,流光溢彩。
那人把她扛到一家酒馆前,足尖一点,几步越过花苑的围墙,翻窗进入到一间布局雅致的屋内。
“主人,人带到了。”
她感到自己被人扔在地上,以一个跪坐的姿态。一股异香浮动,像是甜梨的味道,又渗着如花似麝的檀香,飘入她的鼻尖。
珠帘飘摇,灯盏摇曳里,他手上持的玉棒在婆娑的灯火里光泽莹莹。
黄衫翠袖迤地,挺阔的蓝绢束发。他玉棒扬了扬,她嘴上的胶布被旁边人撕了下来。他缓缓一转身,清隽的容貌,一双横波冷眼自上而下扫来:
“我给你一个先开口的机会。”
这嘴巴一露出来,胜似重见天日,筱筱赶紧先大呼了几口气。
说,说啥。
她看着他,一脸老实巴交。
他俯视着她的冷眼并未移开,却朝旁边伸出一只手来,侍从见状立刻递上一纸文案。
“阿摩罗家的鸡走失共计十五只。浩羽家上半年玉米失窃三十根有余......”
她埋着头,听得有些莫名,却又不好发作。
所以说,她这个身体的主人...从前是个小偷?是小偷也就罢了还技术不到家被人抓个正着?
“三平家羊圈无缘无故少了两只羊,”读到这里他忽然迟疑了下,抬眸望了跪在地上的她一眼,“翎婆家亵衣失窃两件。”
亵、亵..衣?!她眼睛瞪得老大,
WTF谁告诉她这个身体到底还丧心病狂的干过些什么?
“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念完了,他手里的一打文案,以及他湖蓝的眸子,赤裸裸的一齐投向她。
可以...交白卷吗?
她是说...哦老天这道题好难她不会做啊!
她被反绑在地上,不敢抬头暗自碎碎念。头顶上的那双眼,平淡无波却藏着锋芒,感觉再多看一眼就会被杀死在无形之中呢。
“我、我有罪……”稳了稳情绪,再次抬头时,她已然换上一张平淡老实的脸。“我饿呀。”
“可以,继续。”他回答的讪讪,心思却在一旁的小鸟身上,执着玉棒逗得笼里的鸟儿上蹿下跳。
“我有个破碎的家庭,三岁亡母,我年迈的父亲带着我孤苦无依四处乞讨,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啊。”那我他妈偷内衣做什么?胡乱变造理由的她,自己都想揍自己。
“这个理由说得通。”
“嗯,所以说啦,既然你也认同我,那我、我先走了哦...还有急事......”说着她艰难的站起身来就要走,也不管自己现在这幅被五花大绑的模样。
谁知他突然手中玉棒一指压上筱筱的头。明明是云淡风轻的举动,筱筱却感到好像有千钧压在她整个身上,她猝不及防,刚要站起来硬生生被压跪了回去。
“哎呀腰腰腰!!”
“我有准你起来吗?”
筱筱低着头暗惊:这人看着斯文,哪这么大力气?
“编谎话的本事倒是一流,不去写书真是屈才。”
“你,你想怎么办吗......”
他眸子一沉,长长的睫毛在下眼睑投出一小片阴影,“你知道,我想问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