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渊》画春暖

25、第二十五章

　　月无痕收了手，从床沿边起身，对上凤九歌看过来的视线，笑了笑，直接略过这个问题，开口问道:“九歌你怎么来了？”

　　凤九歌哼声一笑，有些戏谑地道:“几个月不见我想师哥你了呀，想你了便来看你了，怎么，不行呀？”

　　月无痕摇摇头，“当然可以，只是……”他声音放得轻轻的，“她睡下了，我们去前殿说话吧，别吵着了她。”

　　“可我就是想把她给吵醒怎么办？”他的眼神幽暗，嘴角咧起的弧度恶劣又散漫。

　　少年朝他走过去，浅声道:“九歌，你已经不是个孩子了。”

　　“所以呢？”凤九歌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月无痕接上他的话，“你应该成熟稳重一些。”

　　“像师哥你一样吗？”他的眼神一蔑，凑近到月无痕的耳边，如火的气息喷薄在他裸/露的肌肤上。

　　有一丝丝的痛意。

　　月无痕将他的脑袋推过去些，言笑着，“你以前不是说过要以师哥为榜样的吗？”

　　凤九歌眨了眨那一双赤色凤眸，“我有说过吗？”

　　“你总是记性不好。”他与他随意地说笑着。

　　凤九歌却是再不接话，话锋倏忽一转:“师哥该回答我的问题了。”

　　月无痕扫了冰床上熟睡过去的人一眼，淡淡地道:“她该走的时候我自然会送她走。”

　　凤九歌呵了声，“不会舍不得？”

　　月无痕沉思了一会，而后看似随适的一笑，“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人也总有分离告别的那一天，以前的以前，你我不也曾面对过生离死别，和师父和那些族人，你有过舍不得吗？

　　如果每一次都因为离别而难过，而舍不得，那我们岂不是要活在悲伤之中，悲伤适可而止，纵便舍不得，你又能如何？”

　　“那就留下她啊。”凤九歌脱口而出。

　　“你不是很厌恶她的吗？”

　　“可是师哥好像很喜欢她似的？”

　　“何以见得？”

　　凤九歌盯着他看，慢悠悠地道:“从你的眼睛里。”

　　月无痕朗朗一笑，弯了下唇角，“我的眼睛里此刻不是只有你吗？”

　　说的一点也不假，他望着凤九歌，眸里映着的也都是凤九歌的身影。

　　嘴角绽放的一弧笑，仿佛有莫大的蛊惑力，因为那句话，凤九歌怔了一怔，他失笑，“师哥，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说这样的话，让我很想……”他又贴近了他一分。

　　两人的侧脸对着彼此，月无痕打断了他的话，清凉的气息传到凤九歌的耳畔，他笑着，像是世间最怜悯众生的佛，“你想怎样？”

　　凤九歌哼声一笑，食指弯曲抹着自己的下巴缓缓侧过身去，离开他，远离他，到底是没有说话。

　　就那样随意地来，随意地去。

　　他到底是没有说出他想说的话，也许是怕他的师哥会不喜欢他，会恶心他。

　　夜深雪落，一片寂静。

　　也许明天推开门的那一瞬间，是晴天，但依旧会有满目纯净的雪白。

　　/

　　年过将要立春之时，绿茵隧道，阴暗的一角里。

　　“师姐把我约来这不见光的地方，是要跟我谈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啊？”凤九歌缓步走来，向等候在阴暗角里的一袭紫衣女子道。

　　梦寒烟转过身来，冷冷地望着他，“非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吗？”

　　凤九歌摊手耸肩，“没办法，师姐你这地方挑的太阴暗了些，让我不得不往不好的那面想。”

　　紧接着，便听哗啦一声响，于凤九歌的五指间升出五簇火苗，他甩了一甩手，将指尖的火苗甩到了绿茵隧道的草木之上，很快这里便变得明亮了起来。

　　梦寒烟见此却高喝一声，“凤九歌，你有病吧！”

　　她赶紧御冰寒之气灭了草木之上的火焰。

　　一瞬又恢复阴暗。

　　“怎么，做贼心虚，怕被人发现。”

　　梦寒烟眸光冷冽地凝视着他，“你在破坏花草树木你知不知道？那是我们所赖以生存的根本。”

　　凤九歌厉声纠正她，“错了，是你们不是我，我和你们是不一样的！”

　　梦寒烟冷哼了一声，嘴角是轻蔑和不屑，“不一样又如何？最终还不是要为人类服务。”

　　一说到这个，凤九歌通红的眸里渐染恨意。

　　他握紧了拳头，“说吧，找我来到底何事？”

　　梦寒烟也没在遮遮掩掩，开门见山地道:“你也不喜欢那个掉入地渊里来的人吧？”

　　凤九歌眯着眼睛看她，“说重点。”

　　梦寒烟笑了笑，幽冷的眼神里尽是冰霜之色，“我想你和我一起联手，早点让那个女人滚回地球上去，省得她在这里叫你我都看得厌烦。”

　　凤九歌呵声一笑，“就只是让她早点滚回地球上去？”

　　“不然呢？”梦寒烟锁了锁眉。

　　凤九歌的一双凤眸中幽暗的可怕，他幽幽地道:“杀了她岂不是更爽？”

　　梦寒烟被他这个可怕的想法吓到了，虽然她不喜欢沈清茗，可从未想过杀了她，她大吼了一声出来，“你疯了吗凤九歌？”

　　凤九歌不以为然，他笑得恣意张狂，“我何时有过正常？”

　　是啊，一直是近乎病态的偏执狂。

　　他的心里早已经扭曲了。

　　梦寒烟看着他那个样子，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感慨，“真是个疯子。”

　　凤九歌扫了她一眼，而后哈哈大笑，“其实我们都一样。”

　　梦寒烟想要反驳，可凤九歌紧接着又道:“想要我和你一起联手，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

　　“是什么？”

　　只见凤九歌神秘莫测地笑了笑，眸里闪过一丝血色，却并没有说什么，只转过身去往隧道外走，一边走一边道:“既然师姐都说了，作为师弟我自然要帮师姐一把，你放心吧，我一定会让师哥早一些送那个女人滚回地球上去的。”

　　只是付出的代价却是惨重。

　　/

　　阳光明媚，天气一派晴朗无云，正是春暖花开之际。

　　地渊里也是有集市的，只是白日里逛的人比较少一些，因为他们都是惧怕太阳花的。

　　而到了晚上就不一样了。

　　然而月无痕带沈清茗来逛街却是选在了中午太阳最好的时候，因为这个时候街上人最少，他带她逛街便就不会引人注目了。

　　沈清茗还没有吃午饭，少年便带去了街市上唯一一家卖面食的馆子去吃了面条。

　　卖面条的是位老伯，晌午时分，声音并不怎么好，毕竟魂灵一族们这个时候都不出来，而且他们也不是怎么喜欢吃面。

　　之所以卖面条是因为老伯喜欢吃面。

　　月无痕给沈清茗点了一碗素面，就坐在她的旁边看着她吃。

　　有吃的，沈清茗就很高兴。

　　然而吃着吃着，晴天之上忽然打起了雷来，霹雳一声，惊雷四起。

　　可太阳还依然高挂天空。

　　卖面条的老伯听见那雷声，好是吓了一跳，不禁感叹:“最近地渊里的天气总是出现异象。”

　　少年起了身走到门边，抬眸望向九天之上，愁上眉梢，眸中忧虑渐显，看来，怕是要有不好的事情即要发生。

　　间隔期再不是之前的三年五载，又或是十年八年，快了，一切都变得比之前更快了。

　　没一会，他便又转身回去，坐在沈清茗的对面。

　　沈清茗一心吃着面，不闻窗外事，可少年却是深深的担忧。

　　他看着她大口吃面，狼吞虎咽的，不知不觉就被她那副饥不择食的模样给逗笑了，听到笑声，沈清茗从面碗里抬起头来看他，嘴里还有一大口面，含糊不清地问:“大仙，你笑什么？”

　　少年摇了摇头，清澈的眸里倒映着她此刻的面容，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问:“沈清茗，以后的以后，你都还会记得我吗？”

　　沈清茗没想那么多，嘻嘻笑着，可劲点头，“会啊会啊！”她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接着她似是想到从哪里看到过的什么土味情话，于是稍加润色改了改就拿来用了。

　　只听她大声地道:“不管以后的以后会有多遥远，我都会如当初见到你一般，一眼惊艳，把你记在心间，你的笑容将永远会是我心中最美的晴天！”

　　哦快完结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