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鸾枝》靖江往事

94、早晚是他的

　　谁知这话一出，小鸾陡然色变，陆榕也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只是小鸾此时已经冷下脸色挥开他的手，陆榕懊恼的同时只好一摆手让人赶紧把小红带下去，自己向着小鸾离去的方向追上去。

　　落下风仪在原地，对压着小红的婆子冷笑道，“你把这丫头绑了丢到柴房去，小心看着她，不要又叫她跑了。”又指了一个小厮对他道，“你去把林顺和他婆娘也叫来，不多时，侯爷和夫人定要问话。”那小厮应命而去。

　　风仪又忙叫住他，“记得说话时客气点，只说是侯爷有事要问他们，”说着瞥了眼抖如筛糠的小红，吩咐他道，“至于旁的，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心里有数。”

　　这小厮忙唯唯应了，这才转身小跑去了。

　　不多时，林顺就带着小红的妈到了侯府，茹云便在二门外截了这夫妻俩，“侯爷正和夫人在里边说话，你们且随我去倒座候上一侯。”

　　原先林顺还心有忐忑，但茹云这般坦荡的态度让他安心不少，少不得又说些奉承的好话，到了倒座，又给小红妈使眼色，小红妈便笑着从袖中掏出个金镯子，往茹云手腕上套。

　　却不防茹云一缩手，小红妈套了个空，茹云笑道，“姐姐不必这样，今日夫人侯爷叫你们来是有喜事，过会儿许是我要给你们道喜呢。”说着，就有个小丫头进来说话，“风仪姐姐说好了。”

　　茹云听了，方引他们进了正院，上了台阶，门边两个小丫头打起毡帘，才进门，便见两个大丫鬟侍立在门边，茹云问，“风仪呢？”

　　其中一个长条身材，瓜子脸的丫鬟说，“方伺候着夫人喝药，这会儿还没出来。”

　　茹云哦了一声，便带着林顺夫妻往东边屋里去，林顺倒能挺得住，默不作声，不动声色，只是小红妈就未免忐忑，心里猫抓似的焦急，但因在主子屋里不敢做声，等茹云将他们带到东边等候时，立刻就问，“姑娘方才说是喜事，不知是什么喜？”

　　茹云皮笑肉不笑地睨她一眼，又瞥了眼一直屏声垂眼的林顺，道，“你们姑娘小红有了归宿，可不是喜事？”

　　小红妈大讶，眼睛滴溜溜乱转，似是喜，又似忧，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又想笑又不敢笑的，忙问茹云，“这这——”

　　话还没落，就听见外边有衣裙响动，茹云摆了摆手，掀了帘子出去，不消时她又进来，说，“夫人叫你们进去。”

　　林顺忙顺了顺衣襟，小红妈也被丈夫的动作提醒，也理了理鬓发，茹云待他们整理好形容，便带着他们去了堂屋，风仪正指挥着小丫头们将漱盂等物抬出，见茹云来了，忙笑着朝她招手，等见着她身后林顺夫妻，脸上笑容霎时一收，抚了抚鬓角，“倒忘了他们。”

　　茹云笑，“自然比不得夫人服药要紧。”

　　风仪点了点她，“你呀。”又转过身对林顺夫妻，不咸不淡道，“今儿是你们家的好日子，我先恭喜了。”胡乱一拱手，还没等林顺回答便放下了，“进去吧。”

　　茹云这才带着他们到了那边房里，里边小鸾正和陆榕说话，茹云在门边等了一会儿，方听见小鸾轻柔的声音，“进来吧。”

　　林顺夫妻给陆榕小鸾见了礼，小鸾立时便笑，“我叫你们来是为一件喜事。”说着便叫人搬来两只杌子叫他们坐，自己却捧起一只白玉盏不说话了。

　　林顺夫妻只敢用屁股尖挨着坐下，越发战战兢兢手足无措，陆榕接过了小鸾的话茬，“昨儿我想起一件事，景州老家那儿徐恒的儿子已经十八了，我记得你姑娘也到了年纪了吧？”

　　林顺忙起身道，“小的女儿确实到了婚配的年纪。”

　　陆榕点点头，“唔，这样就好，今日就由我做主，你们两家结个亲家吧。”

　　林顺虽不知怎么陆榕突然会想起来叫他和徐恒结亲，但家中下人婚事主子自然有权安排，只是他心中仍是疑窦不安。

　　果然，就听陆榕道，“既如此，那你手边的事就暂且都放下吧，过会儿我便叫人和你交接，你且安心把你姑娘的婚事办好。”林顺心头剧震，不知自己是做错了什么，陆榕竟是直接将他头上的差使一撸到底！他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可显然上边两位主子并没有听他解释的兴致，一时间，他只觉嘴里发苦，心头发木。

　　说完这话陆榕便一摆手，林顺忙拉着已经傻了的老婆忙给两位主子行礼，步履蹒跚的退了出去。

　　瞧见他们出去了，小鸾便道，“这林顺还做了什么，你竟然这样不给他脸面？”是的，不给脸面，毫不客气的说，方才陆榕的所作所为足以让林顺这个世仆代代积累的威信瞬间消弭于无形，从今往后，林顺的子孙恐怕在陆家是讨不到任何好差事了。

　　陆榕眉宇间一抹厌恶的神色闪现，“旁的不说，单只是他们养出那样的女儿，我就容不得他们。”

　　小鸾转头，瘪瘪嘴，“啧。”她才不信呢。

　　陆榕见小鸾不信，也不解释，即便他说过不想再欺瞒于她，但有时候有些事，还是不要说比较好。

　　显然，小鸾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她也没在这上边纠缠，对待陆榕，她心里还有些纠结，所以很多时候，她宁愿装傻充愣，也不愿意往陆榕划定的区域窥探一步。

　　对于这点，陆榕松口气的同时难免有些失落，颇有些自嘲道，“我倒宁愿你问一问，也好过······”

　　一语未毕，就听外边脚步声近了，风仪的声音在帘外响起，“苏妈妈来了。”

　　小鸾方才被他这半截话说的心儿蹦蹦跳，又怕他说完，又想他说完，生怕他跟在后边就把两人的关系挑明白，她还不想面对现实，如今这样含糊着她很是满意，并不想立刻就戳破一层窗户纸，现在被打断了，倒是松了口气，忙朝外道，“快请进来。”

　　陆榕又好气又好笑，端起茶盏来抿了一口，在小鸾转过头去的那一刹那，看着她雪白的颈子，目光愈深。

　　早晚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