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几度花间眠》熏熏寻寻

15、迷雾再起【2】

　　“你果然是不怀好意。”罕子雄冷笑了一声，

　　“我”听他这么说，秦归晚一时语塞，的确当初进来的时候她是不怀好意，“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那你接近我是为了什么？”

　　“为了知道谁是你的上家。”秦归晚此时此刻毫无保留地说出了一切，因为这个特殊的情况下，坦白是最好的方法，“五年之前，我父亲在追查一件大案，就在真相即将水落石出的时候却被诬陷为贪污之徒，通敌叛国的罪人，秦家上下二十五条人命一夜之间全都没了。我弟弟，才五岁，也没有逃过厄运，我看着他走的，他的鲜血溅在我衣襟上的那一瞬间，我至死难忘。”不堪的回忆让秦归晚哽咽了喉咙，她只觉得眼睛一下子就酸痛了起来，直想掉眼泪，她赶紧仰头将在眼眶里打转的泪花逼回不让它下落。

　　“后来在我父亲好友的联名上书请求之下，皇帝特赦了三名女眷，奶奶与母亲经不住打击病重而逝，秦家就只有我仍在则世上苟延残喘，我不愿意家人们含冤而去，我父亲本是一生清廉，忠君爱国，他临死之际嘱托我无论如何找回真相，还秦家一个清白。然而当我回到秦府的时候，秦家已经被抄家了，我找遍所有也未见到父亲留下的资料。定是那些诬陷我父亲的人拿去销毁了。无奈之下，我只得靠着记忆里父亲曾与我说过的片段拼凑起来一些线索，这些年我一直在外流浪四处打听，直到一个月前，我终于发现父亲追寻的风月暗场的事件里，涉及到了均灵山，所以我便利用自己混入这均灵山。我想接上这条线索继续往下查。”

　　罕子雄听着她的叙述，他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但是那双深幽的眼瞳中隐隐有眸芒流走。

　　“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我此次是诚心相待，所以”

　　“我知道。能够将自己的目的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我看到了你的诚心。”罕子雄使劲地咬了咬牙关，而后放开了之前攥紧的拳头，“我同情你的遭遇，我也有类似的经历。”

　　“什么？”听到这个回答，秦归晚不禁吃了一惊，他说他也有同样的遭遇，那意思是？

　　“若不是被诬陷杀人，被官兵追的走投无路，我又怎么会落山为寇，又怎么会被暗影门控制？”罕子雄冷笑一声，那笑容里带着无奈和悲哀。果然是古语最正确，无欲则刚。的确，若是当时自己不动贪念，也就不会被上峰控制，自然这就不会落入今日的境地。原以为可以过下安稳的日子，却不曾想终究是奢望。

　　“你也是别无选择吗？”

　　“是啊，因为我们这些人都被毒药控制着，每月都要服下一定的解药，否则就七窍流血而亡。我多想，离开啊。”

　　在这句无奈而又沧桑的话里，秦归晚听得出罕子雄的心底深处的痛苦，心里向往自由，却挣脱不了牢笼。

　　“按照上峰的命令，均灵山每月都要上交一万两白银和四个女子，我本不愿这么做，亲手将那些女子送往火坑，看着她们在黑暗的深渊拼命挣扎无果而自甘堕落，我也会于心不忍。可是终究也没有法子。”

　　秦归晚没有想到原来这个看似心狠手辣的人也是拥有良知的，他的血液里依旧流淌着温暖。

　　“每个月我将要求的四个女子是交到给金世勋的手里时，回来后我也会做恶梦。”罕子雄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仿佛是要将心里的不痛快统统都吐出来似的。

　　“你是将那些女子交给金世勋？”

　　“是的，因为金世勋在经营一家风月暗场。”

　　“你们之间怎么会有合作？”秦归晚有些不解。

　　看到她有些疑惑的样子，罕子雄解释了一下：“我们都是暗影门的人，我是，金世勋也是，就连红杏坊的老鸨也是。”

　　“什么”一下子知道这个消息，秦归晚很是震惊，“如此说来，难到你们是一条利益链上的人吗？金世勋是倒卖房屋的中介商人，他拥有场地，而你提供年轻漂亮的女子，老鸨则负责经营和管理，你们三个人一起就可以完全经营一个风月暗场啊。”

　　“你猜的没有错。”罕子雄点头承认，“上峰做了明确的分工，我们就是负责经营这个暗场子的。”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是为了赚钱吗？”

　　“我不知道，我们只知道我们该做的事情，除此之外的任何东西，我们都是不知道的。平时，若是没有任务上的接触，我们一般是不会有交集的。按照暗影门的规矩，我是不可能知道金世勋和老鸨的真实身份是暗影门的人，因为我们这一层身份对于任何人都是保密的。你是第一个知道我是属于暗影门的人。”

　　“啊？”

　　“所以，我方才所说的内容也是经过昨晚的事情才猜测出来并且确定的。”罕子雄补充了一下。

　　“这事情比我想象中的要复杂许多。看来我必须要找出你们那个所谓的上峰。”

　　“我选择与你同行。”

　　听到这个答案，秦归晚很是惊喜：“真的吗？”

　　“也许我们的最终目的不同，但是现阶段的目标是一致的。我不想再为暗影门效力了。尤其是在金世勋和红杏坊的老鸨死之后，我越来越觉得自己也会是下一个。这两个人不是你所杀，那么就可能是暗影门在清理门户。他们有可能是想掩埋风月暗场，所以杀了金世勋和老鸨。我也是这条利益链上的执行者，我不能坐以待毙。”

　　“好。”秦归晚慎重地点头，与他击掌为盟。

　　然而就在他们达成一致的同时，山后突然传来惊恐的呼叫：“着火了，着火了，救命啊”

　　原来在他们交谈的时候，山寨的后方却燃起了熊熊大火，有人在后面点起了火把，恰逢风起，火借风势，转眼之间就燃起了熊熊大火，一刹那蔓延开来的彤红，犹如铺天盖地的浪潮。
　　秦归晚和罕子雄闻声面面相觑，双方的眼神里都透着疑惑。

　　“怎么回事？”先冷静下来的罕子雄赶紧推开门，发现门口已被团团围住，他的手下—余力正率领着几个弟兄将火把砸向他们，火把一沾到茅草就燃烧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看到这样的情况，罕子雄心里顿时有些慌张，这样的阵仗明摆着是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老大，方才你和这个女人的谈话我们都听见了。你既然决定背叛上峰，那么就别怪兄弟们心狠手辣了。”

　　原来，这个余力是上峰安排在这里的眼线，所以当他听到罕子雄与秦归晚的谈话，知道他准备叛变于是就准备杀人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