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杂货铺》井上瓷鱼

3、第三章

　　“谁啊？”本着对自己生命负责的态度，赵四海开门前先吼了一嗓子。

　　劳改之前赵四海是做过简单上岗培训的，在这期间他看了不少古地球留下来的影像资料，里面有好多客栈老板或者小二就是听到敲门声就去开门然后瞬间被人一刀毙命的。

　　现在他吼一嗓子虽然不会吓退凶手，但是至少可以问问人家名字，万一人家说了不就可以死个明白了嘛。

　　“我。”一个带着戏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赵四海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但是又想不起来是谁。就在赵四海的强迫症即将发作的时候，门外的人继续开口道：“小老板不要这样小气，我的剑虽然不能送给你，但是我人还是可以的。”

　　我靠，吓得更不敢开门了好吗。赵四海一边腹诽一边战战兢兢把门给打开了。不是他胆子大，而是现在的门都TMD是木头做的，关门全靠门栓那种，力气大点的成年男人一脚就能踹开，更不要说把踹门当基本技能的江湖人士了。

　　果然，门才开了一条缝，就被人一掌从外面推开了，来人正是白天店里那个借剑的青衣人。

　　赵四海之前正扶着门，没意外被推门这股力道带得又摔了一个屁股墩，青衣人熟悉的哈哈声再度响起。他一点不见外地走进赵四海房里，把门从里面关上了。

　　“大侠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贵干呐？”

　　赵四海衣衫不整地躺在地上（刚起床太急），一抬头就撞进青衣人眼里。客房的烛火昏黄，照在青衣人身上，不知道是不是赵四海的错觉，总感觉青衣人眼睛里似乎闪烁着某种不知名的绿光。

　　作为一个不那么敏感但是性取向还不明朗的单身狗，赵四海忍不住掩了掩自己的衣襟。

　　“我不是什么大侠，小老板叫我朱三就行。”朱三笑着瞥了赵四海一眼，报了名姓，“我来是想问一问小老板白天说的不生锈的精铁。”

　　原来是潜在客户，赵四海立刻不担心自己的贞操了，敏捷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今天十二点还没过，要是能说服朱三买自己的不锈钢，他的刑期就不用延长了。

　　“朱三兄弟你稍等。”赵四海奔向床边，从床底下拖出一口小箱子来。里面整整齐齐摞着两排十根钢条，这些钢条重量在一千克左右，钢条大概一尺来长，每条切面都十分平整。

　　朱三拿起一条，轻轻弹了一下，放在耳边倾听起来。

　　据说经验丰富的古地球人可以根据金属敲击的声音和由此产生的回音来判断金属的成色。赵四海坐在朱三对面，也竖起耳朵。可惜，除了最开始弹的那下发出的一点细微的声音，赵四海什么也没听出来。

　　“好钢。”朱三认真听了片刻，赞道。

　　赵四海有点心虚地点了点头：“这钢确实很好，不生锈。”

　　要是面对别的客人，赵四海还不会这么心虚。但是赵四海白天是见识过朱三佩的那柄剑的，依着现在的科技水平，那柄剑的材质并不比他拿出的这箱不锈钢差。这不锈钢在朱三这里，可能也就不生锈的优点值得提一提了吧。

　　“小老板开个价吧。”朱三把钢条放回了木箱里。

　　“二两？”赵四海偷偷觑了朱三一眼，发现他脸上并没有什么不满的神色，斗胆开了二两的高价。

　　“成交。”朱三轻松提起桌上的樟木小箱，将一锭银子抛到了赵四海怀里。

　　赵四海初来乍到，现在并不能像原住民一样手掂一掂就知道银子的精确分量。但是二两和二十两，他只要没出现幻觉，还是分得清轻重的。

　　“这银子——”

　　“落定无悔，小老板现在要加价可不行了。”朱三笑容未变，不过话音里的警告之意赵四海还是听明白了。

　　天可怜见，赵四海刚刚只是想说这银子他找不开。他之前开价二两说的是这一箱子钢条的价钱，不是每根二两好吗。

　　朱三竟然误会他要加价，是觉得二十两买这些不锈钢太划算？要知道二千星际币在联邦都能买一辆最新纳米材料制成的飞行摩托了。

　　“朱兄弟误会了，小弟只是想说这银子成色十分好。”赵四海在朱三慑人的目光下，随口胡诌道。他虽然想做一个诚信商人，但是朱三这么壕，他就不冒着生命危险给他退银子啦。

　　“这是正宗的雪花银，成色自然是好的。”朱三看赵四海识趣，脸上的神色也和煦起来。

　　“那就拜托朱三兄弟以后多照顾小弟的生意啦。”赵四海殷情陪笑将朱三一路送到客房门边。
　　“好说。”朱三点了点头，一个鹞子翻身从二楼跳了下去。

　　赵四海头一遭见真人跳楼，吓得小心脏扑通扑通的。确定朱三没缺胳膊没少腿地离开了，赵四海才拍着胸口小声嘀咕道：“好好的楼梯不走非要跳楼，有轻功了不起啊!”

　　“掌柜的，要一间上房。”一个黑衣人突然从暗处走了出来，如果不是他突然出声，赵四海都没发现客栈楼下有人。不过大概是之前刚被朱三吓过，一回生，二回熟。这会楼下凭空多出一个人来，赵四海倒并没有觉得十分惊吓。

　　难道朱三出去没关门？赵四海看到黑衣人的时候心头闪过一点疑惑，不过在听到黑衣人要住店以后就把这点念头抛诸脑后了。

　　今天当了一天跑堂就有五两银子入账，这让赵四海对客栈老板这份职业充满了好感。

　　“客官楼上请。”赵四海没带表，但是他估摸着现在应该还不到十二点。但是古代娱乐业不够发达，这个点大家都睡觉去了，已经算是深夜了。

　　客栈的大堂只留着一盏油灯，看上去有些昏暗。赵四海重新点了一盏灯笼下楼，准备领这个深夜住店的客人去上房歇息。

　　黑衣人背着一顶斗笠，斗笠一段斜伸出一节漆黑的不知道是刀还是剑的手柄来。也许是赶夜路的缘故，黑衣人的长发看上去有些湿。

　　他比赵四海高出半个肩，灯笼的光线照在他的脚下，使得他的上半身好像笼罩在不知名的阴影里。

　　赵四海有心想要看看他的眉目，黑衣人已经抬脚朝着客栈楼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