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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未尽的缘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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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拉可从不怀疑自己的魔药天赋,尤其是住进隆巴顿庄园,有了纳威作为映衬之后。因此,当她游刃有余地跟随斯内普教授的特别教学进度时,也并不觉得奇怪。但实际上,黑袍男巫在魔药方面的才能固然令人钦羡,但也正因为这份天赐的灵性与才华,他很少了解寻常人面对坩埚时普遍的疑惑,或者说,他很少迁就初学者,而米拉可必须承认,在最开始,她并不是魔药大师甘愿悉心教导的学徒。
所以,我是怎么在魔药之路上对教授亦步亦趋地追随?甚至,就这样毫无阻滞地适应了魔药大师强烈的个人风格和一切与传统并不完全兼容的理论?米拉可扪心自问。作为同样在魔药之路上迈开了脚步的巫师,米拉可很清楚:如果说前者还能归功于玛丽苏不讲道理的天赋和自身的勤奋——斯内普教授布置的课业从不放人清闲,而她难得不肯敷衍;那么后者就只能是从基础开始的薪火相承。
可我正式跟随斯内普教授学习时分明已不是从未经人涂抹的白纸一张了呀。米拉可忍不住暗暗责怪自己粗心,却并不感到沮丧,正相反,某种隐秘的喜悦在小女巫心底激荡起来。
那么,索菲亚小姐会不会就是喝过复方汤剂的斯内普教授?这个荒唐的念头一起,就盘踞在她心头,怎么也不肯离去了。
不过,斯内普教授可比索菲亚小姐热情多了。嗯,至少,米拉可是这么觉得——小女巫坚持黑袍男巫全方位深层细致的毒液洗礼比索菲亚小姐大部分时间的沉默和小学徒尝试临近收尾时寥寥几句一针见血的点评更有助于自己进步。
米拉可对魔药和里德尔以外的事情并不十分关心,但这并不表示当蛛丝马迹已经摆在眼前时她还会视而不见,继续迟钝下去。
哦,现有的线索或许并不能算是明显,毕竟索菲亚小姐的魔杖材质虽然跟斯内普教授相同,但样式并不相似;字体大约也是刻意变化过的,虽然依旧带着斯莱特林式的优雅华丽;而纯黑色的保守巫师袍在需要保持神秘感的巫师中间显然是绝对的大众款式……虽然复方汤剂通常只会被用于同性之间的变化,但自己就喜欢尝试各种诡异变化的米拉可从不觉得魔药大师会循规蹈矩。
到索菲亚小姐临走前终于肯纡尊降贵亲自为“天赋勉强入眼”的小女巫示范药剂熬制步骤时,米拉可敢用海蒂的名誉打赌:这位在她生命中惊鸿一现的索菲亚小姐百分之百就是不知道做过什么危险事情的斯内普教授——她都闻到流液草和两耳草混合的芬芳了,还有提前丢进锅里的那些小虫子,那不就是草蛉虫吗?
这一瞬间,自诩对魔药格外敏感的米拉可开始思考自己当初对索菲亚小姐是盲目信任到了什么地步,才会信了大名鼎鼎的复方汤剂是什么见鬼的“特效生血药”!
将索菲亚小姐与斯内普教授等同过后,许多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立刻清晰起来——不只是像米拉可为什么能轻松跟上黑袍男巫的特别教学进度之类的小问题,还有索菲亚小姐当初为什么会对米拉可倾囊相授,却在米拉可做着拜入魔药大师门下成为学徒的美梦时突兀地消失不见这样的大问题。
没错,这对米拉可是个必须解决的大问题,尽管小女巫后来得遇良师,但作为启蒙导师的索菲亚小姐无疑是特别的。而那段没有后续的师徒缘分,即使是在作为玛丽苏的记忆复苏之后,也依然是小女巫深埋心底的遗憾。
当然,米拉可现在知道,这不仅不是遗憾,还是个极其美妙的巧合。她甚至大胆猜测“索菲亚小姐”对自己的青睐来源于海蒂的授意。或者说,海蒂为了打探自己的消息,在隆巴顿庄园附近派遣了部分人手,他们顺便也兼职接应“索菲亚小姐”。只是“索菲亚小姐”因为伤势严重幻影移形出了一点儿小小的偏差,这才有了米拉可的私自收留。
天知道当初那“啪”的一声过后倒在小女巫新辟药圃里的陌生来客给了小女巫多大的惊吓!米拉可在心底撇撇嘴,却也不得不承认,以“索菲亚小姐”最初的警惕状态,如果不是海蒂的人冒险潜入隆巴顿庄园接触过,大概没可能轻易入口自己花光所有零花钱买来的治疗药剂。甚至,买到那罐分量惊人,品质出类拔萃的治疗药剂也并不是因为自己的好运气?
说实话,米拉可并不是很想回忆当初为了购买药剂或魔药材料,千方百计“坑骗”纳威零花钱,口袋里却总是比脸上还干净的日子。好吧,至少,我给“索菲亚小姐”留了个不错的印象?小女巫熟练地自我安慰:要不,就算是海蒂,也不可能强制要求一位魔药大师传授我宝贵的知识吧?
这样一想,她甚至为此高兴了一小会儿:不管怎么说,就算以后一不小心说漏嘴,也不至于特别尴尬。
没错,虽然米拉可大多数时候并不具有谨言慎行的美德,但她猜斯内普教授还没把自己同从前那位有过短暂缘分的小女童联系在一起。
当然,这并不是说黑袍男巫比米拉可这只小狮子还要粗心,而是一方面米拉可同“索菲亚小姐”的缘分仅止于隆巴顿庄园的短暂时光,甚至不为第三人所知,斯内普教授才是隆巴顿家养女众所周知的魔药学唯一导师;而另一方面,在隆巴顿庄园住了几年的小女巫也接受过关于远离黑魔法以及黑巫师的安全教育,甚至因为里德尔的存在,算是为数不多真正感受过黑巫师可怕的人——虽然出于因为魔药练习而捉襟见肘的财政状况和某种不值得提倡的冒险精神,在售卖自制魔药的时候忍不住选择了“索菲亚小姐”曾提到过的那家位于翻倒巷中段,她有时替人家看守的那家魔药店,却从没暴露过自己真正的声音和模样,就连名字都是随意自拟的化名“麦吉可”。
至于出售的药剂,或许不乏禁书上才会提到的诡异药剂,却都是规规矩矩遵循传统配方,以品质取胜,而尽力避免显露什么过于强烈的个人风格,更别说像在霍格沃兹里那样随心所欲地改良药剂外观或气味。她保证:如果黑袍男巫的确不时关注那家连块招牌都没有的魔药店,那只会让他离“麦吉可小姐”的真实身份越来越远。
可是,至少,他该记得我的名字吧?小女巫看着“索菲亚小姐”化身豹形阿尼玛格斯毫不留恋的背影,又忍不住有点儿沮丧:或者,至少记得我是隆巴顿家的女孩儿?但米拉可也知道,那时候的“索菲亚小姐”看上去就已经有种懒理世事的漠然了。最重要的是,倘若斯内普教授的确对她还有些印象,开学第一堂课上就绝不会用那种令人不适的语气称呼她“苏小姐”了。
谁说粗神经的人分辨不了善意与恶意?也许他们心里比谁都清楚,只是努力不在意而已。
“霍克斯,你们可以停下了吧?”如果米拉可能发出不同于回忆里的声音,那一定不像平常那样轻快,但毕竟也不像来时那样暮气沉沉了。分院帽还没决定好滑向小女巫鼻梁还是后颈,同老友厄里斯魔镜共同营造的幻境就已轰然破碎,取而代之的是小女巫脑海中常驻的鲜花、牛奶和午后阳光般的温暖芬芳。
“快要天亮了,霍克斯,你也该回去了。”米拉可继续说,她平静地拿开试图盖住自己整个脸庞的尖顶礼帽,把它轻轻放到地板上。小女巫绕过装饰华丽的魔镜,面带笑容地挠了挠水果静物画像上圆滚滚的梨子。
“好吧,米拉可,但愿我不会那么快又回到孤单。”分院帽自以为诙谐地晃了晃破烂开线的帽檐,就扭着身子往校长办公室挪去,而那面魔镜始终保持肃穆,就像每一面普通的镜子。米拉可忙着叫出霍格沃兹厨房里每一只家养小精灵的名字,直到连分院帽的影子都看不见了才端着叠了好几层的甜味蛋糕往自己寝室走去。
忽然得知了如此震撼的消息,小女巫认为自己应该欣喜若狂,但实际上她并没有特别开心的感受。甚至正相反,小女巫感到积聚在自己胸口的阴云又浓重了几分,就好像她比之前更容易失败一般。最后,跟卡乐芙很像的蟾蜍闹钟响铃时间被设置到霍格沃兹午饭时间,高高堆砌的甜味蛋糕则被放在床头,而米拉可合拢了寝室厚重的红丝绒窗帘,把脑袋埋进松软的被褥里。
还剩一个白天,不必着急。
米拉可没有沾床即倒的天赋,但自从住进隆巴顿庄园,也很久很久没有做过噩梦了。好吧,斯内普教授蝠翼般翻滚的袍角和海蒂魔杖顶端幽邃的复活石在她眼前交替闪现并不能算是噩梦,但被闹钟叫醒的那一刻,小女巫确实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