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已远暮夏何归》素芊

5、是根是魂

　　凌晨2点，暮晚摇摇晃晃的从酒吧后门出来。转个弯，进了一个公共卫生间。
　　十分钟后，牛仔裤白t恤的暮晚从卫生间出来，浓妆艳抹被洗去，及腰长发也梳了个马尾，然后沿着苏河慢慢的往家走。
　　吹着河风，看着在路灯和月光的映照下，泛出波光的河面，她知道，自己的生活将要打破表面的平静了……
　　半个多小时后，走到一片破旧的出租民房区。
　　这片民房区地理上离苏河岸不远，只是因为这里的人拒绝拆迁，周围被高楼大厦包围着，想要进来就要绕些小道。
　　七拐八拐，暮晚来到一栋两层楼的小院门前，推开小铁门，院子里漆黑一片。暮晚放轻脚步，绕过一楼卧室，准备上楼。
　　谁知，刚走了几步，一楼的主卧室灯突然打开。随即，便听到一个困倦的声音传来：“阿晚？”
　　暮晚听到声音，迟疑了一瞬，又回身下楼。
　　打开主卧室虚掩的门，就看到一个头发开始灰白的女人靠在床头，她很消瘦，身上套着即使在昏暗的灯光下依旧看得出洗的发白的睡衣。床边放着一副简单的轮椅。
　　“妈，你怎么还没睡？还是我吵醒你了？”暮晚走到床头柜，拿着遥控器打开空调，然后又回到床边，坐下。
　　“睡了会儿，想着你该回来了，又醒了。你开空调干什么？冷！”暮妈妈伸手去拿遥控器。暮晚忙把遥控器放到身后，“这是八月呀妈！还是大南方，哪会冷？”说完，见妈妈还是不肯，又放软了语气：“妈，你放心吧，现在不是六年前了，我能挣钱养活自己养活你。这过日子该花的还是要花的，不用省着。你这几年身体不好，天又这么闷热，回头再病了，操心心疼的不还是我？！”
　　听到她这话，暮妈妈的神彩黯淡了几分，整个人弥漫着一股悲伤。不过，也就是转眼，又打起精神来。可是，她这一瞬的黯淡，却没有逃过一直盯着她眼睛的暮晚。暮晚知道，妈妈又想起爸爸了……
　　暮妈妈看着灯光下的女儿，眼睛里流露出心疼和无奈：“好好好，妈心里有数，不给你添麻烦……”
　　听到这，暮晚忽然急了，语气也严肃了几分：“妈，谁说你是我的麻烦了？”
　　“没有，妈说顺嘴了，”拉着她的手，“阿晚，你这几年也太辛苦了。尤其是这两年，天天回来这么晚，你找的那兼职到底是什么餐厅，每天都要做到这么晚？”
　　暮晚泄了气低下头，假意玩弄手指，生怕母亲看出自己眼神的闪烁。没办法，她能对着所有人谈笑风生、应对自如，就是没法对自己妈妈撒谎。于是，打着哈哈道“我们是一家24小时营业的餐厅，不这样，老板怎么赚钱呀？”
　　抬头偷瞄了自家妈妈一眼，见她还有要问下去的趋势，连忙打着哈欠，“我困了，妈，上楼睡去了。”
　　本就心疼女儿的母亲，听到这也丢了话头，赶紧催着：“去吧，你明天还要早起。妈也睡了。”
　　“嗯，妈晚安。”暮晚关掉卧室里的灯，关上门，却没有立刻离开。
　　站在卧室门口，听到屋里传来的空调关上的声音，暮晚叹了口气。
　　思维突回到六年前，如果自己不那么任性，会不会一切还是那么美好？母亲不会失去爱人，不用每天轮椅度日，只能简单的生活自理？自己不会失去父亲，不用每天在风月场所左右逢源、强颜欢笑？
　　然而，这就是现实，已经发生的现实。
　　她知道，母亲累了，她也累了；可是，她们都要坚持下去。
　　因为，母亲是她的根；而她，是母亲的魂！
　　回过神来，听到在黑夜中很是清晰的均匀呼吸声，暮晚又轻轻的打开门，把空调打开，在母亲腿上盖条薄毯，退了出去，重新上楼。
　　几个小时后，当清晨的第一缕光透过发黄的窗帘照进来的时候，暮晚就睁开了眼睛。
　　看了眼自己每天睡不到四个小时的卧室，一张单人床，一个红漆衣柜，一张木桌子，一切都很简陋，但却在晨光中染上几分温暖。
　　眯眼扬了扬唇角醒醒神，然后，迅速的起床，洗脸刷牙，束起及腰的长发，拿出一套简单的t恤加牛仔裤穿上。
　　把自己收拾利索，又从衣柜里拿起一个帆布包，从里面拿出昨天晚上的衣服，看了眼母亲的房间，在水盆里给它们洗了个“战斗澡”，速度跑上楼，把衣服晾在自己房间窗后的铁丝上。左右看了看，不放心，又用衣架把它们往旁边推了推。再三检查，保证不会被轻易发现后，又拿起帆布包，跑下了楼。
　　在小厨房里，暮晚简单的熬了碗小米粥，煎了个鸡蛋，轻手轻脚的放到母亲床头柜上，用纱罩罩上，再把轮椅放正以便暮妈妈起床时能不那么费力的坐到轮椅上。
　　经过这些年不间断的治疗和康复，母亲的腿部虽然有了知觉，能够简单的生活自理，所以，暮晚才这么放心的出去工作、兼职。但是，并不能长时间的站立和劳作，还是要依靠轮椅来缓和。
　　做完这一切，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六点十分，看了眼母亲还在熟睡，小声的替她关上门，出了院子。
　　然后，狂奔！
　　天扬广告公司是一家中型广告公司，坐落在苏市东南区一个古镇上。
　　这个古镇是从明清时候一直流传至今，小桥流水人家，江南古韵古风保存较为完善。期间经过政府的几次翻修、整顿，现在在国内旅游景区中也是排的上名号的。古镇名字也颇有古韵，古里镇。
　　古里虽说是以古镇闻名，不过经济也是很发达的，就像隐在繁华之后的桃花源处。镇上多是旅游公司、工艺品作坊、及其他景区衍生行业。
　　天扬广告公司成立之初，就是创始人看中了古里镇的人气，以及古典韵味与公司主打广告风格贴近。起初，公司确实是在苏市广告界风光了一把，很多传统中型企业老总认为天扬与企业形象很是贴近，便对它很是热捧。然而，几年过去，风头过后，公司创意部门交不出新的创意和作品，对外拿不出令人耳目一新的案子，也渐渐在苏市传媒界变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七点半，暮晚从拥挤的公交车下来，没走几步就到了一个古色古香的院子。
　　院子在横穿小镇的小河边上，青砖绿瓦，门口两个石狮子坐镇。在大门右侧墙上，挂着一块白色的木牌，上面写着“苏市天扬广告传媒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