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已远暮夏何归》素芊

3、只谈风月

　　沉醉在暮晚刚刚倾身荡起的弧线里的王壮，只觉得随着这个尾音上挑，他的心肝儿都要颤出来了，立马捧起酒杯，忍不住爆出“糙汉子”的哈哈大笑。
　　半个小时后，3010的门再次打开。
　　暮晚走出包厢，朝楼梯口站着的一排名男服务员打了个响指，又伸手比了个“二”，两名服务员秒懂，向暮晚走过来。走到包厢门口时，暮晚身姿微转，便让出了门口的位置。这两人便进了去。
　　片刻，随着一声声“哼哼”，烂醉如泥的王壮被暮晚叫来的服务员给架了出来。经过暮晚身边时，他突然双眼大睁，伸手大喊“喝”。可惜手还没够到暮晚，便被服务员扶进了电梯。
　　整个流程下来毫不拖泥带水。没办法，这种情况天天上演，他们都习惯了做人豌豆姐的“酒鬼搬运工”。整个Suu，谁不知道，豌豆虽然规矩多，但同样的，她酒量也好。两年了，还没见过她被人扶出包厢。每次都是客人醉的爹妈不识，她依旧风姿不减，出了这间继续转战下场。
　　看电梯门合上，暮晚刚要转身，余光却看到了站在电梯旁边走廊转角阴影里的陈夏。而陈夏，显然一直站在那里，注视着她。
　　陈夏看到暮晚的视线落在自己的方向，刚要走出阴影。谁知，刚跨出一步，便看到暮晚转身推开了隔壁的包厢。
　　3012。
　　站在包厢门口，暮晚一眼便了然半个小时前谷城让她“赶紧上去”的用意。这陆少带来的几个朋友，个个也是西装革履。不管是走沉稳路线的商业精英，还是风流倜傥的公子哥，还是沉郁寡欢的美男子，都是服饰考究，举止优雅。说来，这陆少就是苏市名企“鹿原集团”的公子爷，现任集团总经理，陆少安。
　　陆少安以往每次来Suu，也只是喝喝酒，听听音乐，会喊几个酒吧里的女孩，但也只是聊聊天，偶尔开个带点颜色却又无伤大雅的玩笑而已，并没有其他什么特殊“爱好”。而暮晚呢，是打着“喝酒，纯聊天”的铁旗，做自己该做的事，拿自己该拿的钱。不像其他女孩立着贞节牌坊，又千方百计想爬上少爷的床、穿少奶奶的装。也正是因为这点，陆少安和暮晚之间几次接触之后，似乎无形中达成了一种共识——只谈风月，无关乎情。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没女人！不错！在暮晚进来之前，整个包厢除了陆少安，就是他那三个男性朋友！而且，看这架势，他们已经喝了不少。看来，他们到这不为寻欢，是为“浇愁”！
　　这些想法也不过是眨眼间从暮晚脑中闪过，勾了勾唇，笑意愈发流淌，暮晚举步走到陆少安身旁的空位上，坐下。直到这时，陆少安似乎才意识到暮晚的到来。只见他轻抬了下眼角，撇了眼暮晚，然后继续埋头喝酒。而其他三人，也只有风流倜傥成性的公子哥定眸瞅了暮晚一会儿，桃花眼里精光闪了闪，但并未开口。
　　暮晚见几人都不理自己，尤其是“老熟人”陆少安只闷头喝酒，不搭不理的，心中虽然疑惑，但面上却是一如既往的妩媚风情。
　　轻拦住陆少安又要去拿酒瓶倒酒的手臂，暮晚拿过还剩小半瓶的红酒，先是给陆少安酒杯添满，随后给其他三位把酒满上，又拿了个空杯，满上。这时，几位男士相继把目光转向暮晚，这些目光里有惊艳，有意外，有一瞬的失神，却没有看风月女子的不屑。看来，这几人多多少少也了解点“豌豆公主”。
　　见他们看过来，暮晚端起酒杯，向他们举了举杯，便一饮而下。一杯酒喝完，暮晚才颇有风情的说：“不好意思各位，是我来晚了，这第一杯是我向大家赔罪。”说完，不做迟疑，又满了一杯，一口干掉：“第二杯，让各位久等，是我做的不对。”紧接着，第三杯又下肚：“第三杯，感谢大家捧场我豌豆。”
　　如果说之前陆少安这三位朋友只是因为耳闻“豌豆公主”的作风而能平等视之，那么现在，这三杯酒下去，他们便是要佩服暮晚的为人了。毕竟不是谁都能这么真诚的跟人道歉，尤其是像暮晚这样的尤物，平常女人哪怕有她七分姿色，遇到这种情况也就撒个娇、卖个妖就过去了。二来，要知道，暮晚刚刚喝下的满满三杯酒，就是换成他们这些生意场上风生水起的人精，也未必敢保证自己能喝的下去，还能在那坐的稳当。所以，这一刻，他们对暮晚的好感已经由礼貌转为真心实意。虽然他们都见识过不少女人，但还很少有行事如此干脆豪爽的。
　　而陆少安，毕竟认识暮晚两年了，多多少少还是清楚她的为人性格的。见她从进门，二话不说就赔罪赔酒，心里那些原本因她迟到而积压的不快也消减了几分。于是开口打开了气氛：“行了，看这三杯酒的份上，刚才的事儿小爷就不计较了”。又把目光转向他的三个朋友：“介绍一下，豌豆，Suu的名人，我朋友。”谁知，就是他这轻描淡写的两句话，再次让几个旁观者眼中泛起了波澜。别人不知，他们可都是跟陆少安认识了十几二十年，他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称为“朋友”的，尤其是暮晚的出身。几人心里忍不住犯了嘀咕：看来，要重新看待这“豌豆公主”了。
　　有了陆少安的介绍和调和，加上暮晚通身萦绕的魅力风情和社交能力，气氛就渐渐的热络起来。当然，还是——只谈风月，无关乎情。
　　凌晨将近，暮晚随着陆少安他们一起走出包厢，把他们送到电梯口。虽然他们看来脚步还算沉稳，但她还是招来了两个服务员，交代服务员随他们一起下楼，又让谷城给他们各找了个代驾。认真吩咐这些的暮晚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这一举动又在某个人的心中划过一道波澜。
　　做完这一切，暮晚才踏着优雅的脚步，哼着小曲儿，重新走进3012包厢。刚踏进包厢，暮晚猛地踉跄着冲向包厢内洗手间。
　　半晌，暮晚把头从马桶边抬起来，起身扶着琉璃台打开水龙头，把脸埋在洗手池的水流中，并用手不停的掬水拍打自己的脸。一边努力让自己清醒，一边愤愤不平的自言自语：“谷城这个乌鸦嘴，老娘这回还真的得补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