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一些脑洞》子曰君

10、虫族梗

　　电话响起的时候，陈智正在收拾行李。
　　他再三确认自己的摄像设备、单反，还有收集到的一些纸质资料是否完好，里面的证据足够让那些大老板上法庭走一趟，让那些民工拿到拖欠的薪资和赔偿。
　　“喂，这里是陈智。”
　　他把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悄悄拿起另一个正在充电的手机，拔掉数据线，开启录音模式。
　　“嗯，打算明天就离开，这次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素材。”
　　陈智开了免提，手机里传来的充满乡音的普通话被放大，格外粗俗刺耳。
　　“小陈啊，出来吃顿饭嘛！不要客气！我们这里的鸭子味道很正宗的，一顿饭也耽搁不了你多久时间你说是不是？”
　　“呵呵，不用了，报社事情比较多，我还得赶去下一个地方做采访。”
　　“好吧，那就不勉强老弟了。”电话那边的人砸了咂嘴，似乎有点遗憾，一会儿又高昂了声音：“待会儿，我派人给你送个大礼，你放心，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就当地的土产，这次你可别拒绝了……”
　　陈智皱了皱眉，没录到有价值的内容，正打算关掉录音，就听对面的声音变得有些诡异：
　　“陈智，你现在在哪里？”
　　陈智看了一眼周围，旅馆外面黑漆漆的，却让他毛骨悚然，他下意识往门外走，走到一半又返回拿他的设备——
　　伴随“滴”的一声，他所在的客厅爆炸了，陈智眼前一暗，分不清身体上哪些部位被炸伤了，只觉得痛得快要神经麻痹，过大的刺激让他的心脏扑通扑通狂跳起来。
　　他躺在地上，双目失明，清晰地感觉到血液在不断流失，脑子却飞速运转起来……
　　一定有他还没调查到的黑幕，否则，只是简单的民工讨薪事件怎么会让那些人萌生杀意？
　　他想起等他回去后结婚的温柔的未婚妻，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容容，答应你的百年承诺我怕是完成不了了，希望你以后能遇到一个待你更好的人。
　　*
　　“陈智先生，这是您的快递，请签收！”
　　负责物流的雌虫年纪青涩，大概是很少和未婚的雄虫单独接触，他身体的肌肉绷得很紧紧的，频繁地用右手中指摩擦车座。
　　“好的，谢谢你。”
　　把单位里所有雄虫的快递签收完毕，陈智有些无奈地抱着一堆奢侈品回到他所在的办公室。
　　他现在是一名雄虫，不用再天南地北地闯荡采风，也不必再畏惧危险，这个世界的人习惯把“雄虫”当作地球女性一般呵护备至，而承担生育天职的“雌虫”反而如地球男性一般在外闯荡，在婚后更是承担着养家的大部分责任。
　　陈智穿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不但没死，还缩水成了十几岁的孩子，经历日晒雨淋的古铜色皮肤也重返年轻时的白嫩，他被当地的人口管理局判定为黑户雄虫，当问及家人和年龄，陈智眨巴着墨黑的眼睛一脸茫然和天真。
　　因为不会当地的语言，他当了大半年的哑巴，通过电子设备和书本学会了大部分常用字，才别扭地组织语言跟别人交流。
　　说的最多的话就是——
　　“我叫陈智”“我暂时不打算结婚”“没有看中的雌虫”之类的短句。
　　想到这里，陈智自己也很抓狂！因为这里的特殊国情，自己变成了非常受欢迎受保护的存在，虽然陈智有时候还是缺乏这种自觉，比如现在。
　　“小智，下次可以再拜托你帮我拿快递吗？”
　　此时对陈智说话的是单位里最美貌的雄虫夏梨，据说他还是一只网红虫，在直播平台上当主播，背后雌虫粉丝千千万，就连雄虫中也有不少人效仿他的穿着打扮，可以说是雄虫时尚界的大佬了。
　　陈智签收的快递里，有九成是该雄虫粉丝送给他的礼物，从萌宠到情趣用品，应有尽有。
　　“好的，没问题。”陈智对他比了一个OK的姿势，回到自己的座位，无聊地把座椅旋转一周才开始对着电脑发呆。
　　喂，这样下去他真的会得老年痴呆症的！
　　这个国家对雄虫的要求太低了！几乎是个雄虫就能得到优渥的国家生活补贴，提供给雄虫的工作也基本上是养老类型，没有一点挑战性，陈智现在就是每天划水玩电脑，到点了下班，工资虽然少但加上国家每月补贴，他已经可以像土豪一样生活了。
　　“阿智，你以后不要答应帮夏梨拿快递了，和雌虫相处太危险了！”和陈智同组的搭档也是一名雄虫，昵称凤凤，他有一双水灵的丹凤眼，现在这双眼睛正担忧地注视着陈智：“之前就有雌虫疯狂暗恋夏梨，扮成快递员想要掳走他呢。”
　　“没有雌虫暗恋我，你放心。”陈智比凤凤高了快一个头，也比他强壮许多，这是他近一年锻炼加注意饮食的结果。他捏了捏雄虫松软的胳膊肉，挑眉：“凤凤，你以后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晨练？你看你这细胳膊细腿……”
　　雄虫很嫌弃地推开他：“太粗壮了，可就没有雌虫敢嫁给你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
　　“笑你一言不合就开车。”
　　“流！氓！”
　　雄虫闹了个大红脸跑开了。
　　陈智愉悦地哼了段哨子，收拾东西准备下班，没有任何害羞的迹象。他前世虽然没结婚，但一直擅长经营各种荤段子，因而脸皮颇厚，虽然本身是直男，但经互联网的“熏陶”，捡肥皂的段子还是看了不少。
　　陈智有时会想，幸好自己不反感同性恋，否则穿越到这样一个世界该有多痛苦。
　　前世，陈智的同事就暗访过同性恋群体，伪装成同类接触过一些人，有些人先天就是这样，改不了也没法改，也有人坦然接受自己的性向，找到稳定的爱人的。
　　而在这个雌强雄弱的世界，喜欢女孩子的自己反倒是个异类了，陈智总觉得，不少雄虫的性格他挺喜欢的，也乐意宠着雄虫，但他还是没法接受一个带把的对象。
　　*
　　“这次的货色怎么样？长得带劲不？”
　　“脸一般，不够可爱……”
　　陈智醒来的时候，正听到两名雌虫对他评头论足，他轻轻转动手腕，手上的绳子便有些松动了，可他不敢再动，眼睛被遮住的他不能确定这里有几个敌人，又在哪。
　　“你说这雄虫什么时候能醒？”
　　“我咋知道，他要是醒了再叫，那还得堵住他的嘴，真够麻烦的。”
　　“嘿嘿，说起来这雄虫胆子也是够大啊，大晚上不回家，还敢在外头乱逛。”
　　“老子盯他好几天了，天天在外面跑步，每次跑完都一身味道，真够骚的！要不是在大街上，我真想骑死他！”
　　另一只雌虫没说话，啧啧两声像是也在回味什么，被意淫的陈智只觉得一阵恶心，靠着地面的肌肤浑身泛起鸡皮疙瘩。
　　他是太大意了，仗着自己不似一般雄虫那么娇弱，就放松了自我保护，一直以来的地球生活让陈智忘记，原来男人也会面临“贞操危机”。
　　他现在和被人贩子拐卖的女孩子一样，正有“失足”的风险，值得庆幸的大概是，除了贞操，他的性命应当是无忧的，就不知道他们会把他卖到哪里去。
　　*
　　不夜城是虫星最有名的娱乐场所，这里有许多提供特殊服务的美貌雄虫招揽顾客，只要雌虫的钱包够鼓，就有机会一亲芳泽。
　　所有可供挑选的雄虫的信息都会陈列在大厅的电子屏幕上，以雌虫事后的满意度为标准，从高到低排列。
　　此刻，在大厅屏幕的最末页，悄悄出现了一条陌生的雄虫信息。
　　这名雄虫就是陈智，他现在的艺名叫冷华。
　　“谁给冷华上的妆？重画！”
　　美艳的雄虫捏着陈智的下巴，对他棱角分明的脸部线条非常不满，雌虫都比较喜欢柔美一点温顺一点的雄虫，像陈智这样的，一看就是个刺头。
　　“把他的眼角勾一勾。”
　　化妆师眼观鼻鼻观心，闻言手脚麻利地替陈智画眼线，刻意地深重一些，又顺着陈智的眼角适当地拉长线条。
　　等一切都忙完，换上情趣军装，雄虫已经判若两人。
　　陈智注视着镜子里的人，他肌肤赛雪，画了眼线的一双眼睛深如墨，俊朗的五官经过修饰，透出一股子精致，军装衬得他腰身瘦而有力，像经历过战火而目空一切的贵公子，高傲又美丽。
　　陈智推开试衣间走了出来，快要到他拍写真了。
　　休息室里面已经等候了七八只雄虫，和陈智比起来，他们的状态都非常不好，有一只雄虫甚至脸上带伤，有巴掌的印记。
　　“我想回家。”长得最娇弱的雄虫小声说，他满眼泪光，目光带着些绝望：“我知道我们的结局会怎样，不停地接客，一旦有雌虫怀孕，我们就不得不娶他们，一辈子都和讨厌的雌虫绑在一起，被他们索取生命能量直到死亡。”
　　陈智听说过这条霸王条款，虽然虫星的法律保护雄虫，但归根究底是为了雌虫利益服务的。现如今雌多雄少，为了保证雌虫的统治，政策鼓励雄虫在家抚育孩子，而限制雄虫的参政和从事军事等重要职业的权利，甚至规定雄虫一旦使某个雌虫怀孕，就必须和对方结婚契，分享出生命能量。
　　这条规定据说是几十年前才正式施行的，而三年后，一雄多雌的婚姻法也通过审议，在某些地区开始实行。
　　到陈智的这个年代，虫星的一雄多雌婚姻已经非常普遍了，坚持一对一的夫夫反而成了少数。
　　而生命能量，在陈智看来就是类似葡萄糖一样的虫体必需元素。
　　在未进化成人形之前，虫星的原始的雄虫和雌虫是结对生存的。雄虫天生有转化食物为生命能量的能力，而雌虫只能依赖雄虫转化而来的能量进行发育和进化，雄虫弱小不擅捕猎，雌虫则强悍凶狠，自然雌虫承担了收集食物的任务，形成共生关系。
　　雌虫生育后，诞生的虫子一般由雄虫负责养育，一方面雄虫性格温柔细心，另一方面，雌虫的出生率较高，小雌虫在成长过程中需要大量的生命能量。
　　如今，雄虫数量锐减，为了小雌虫的生存率，强制雄虫和怀孕的雌虫结婚也变得合乎情理。
　　“下一个冷华，准备一下。”
　　刚拍完写真的雄虫一脸屈辱地走出来，为了确保能吸引雌虫顾客，摄影师要求他做了许多羞耻的动作，被不安的雄虫们围住问问题，更是让他心情阴郁烦躁。
　　“反正你们都要经历的！为什么要问呢？”
　　休息室里一片静默，陈智则深呼吸进了摄影棚。
　　反光板的光漫反射在陈智脸上，照亮了他深邃的五官，陈智下意识地右眼微眯，透过浓密的睫毛，他注意到摄影师旁边还有一个人，或者说，雌虫。
　　“可以开始了吗？”
　　摄影师问陈智，显得有些不耐烦。
　　陈智点点头，按记忆里男星的写真，很随意地摆了个姿势——右手插裤袋，眼皮下垂看地面，冷漠十足。
　　“……”
　　摄影师松开快门，看着成像瞪眼不说话，旁边的雌虫倒是狐狸似地微笑起来，大概意识到自己幸灾乐祸不好，低低地咳嗽一声，冲陈智眨了眨眼睛比口型：诱，惑，一，点。
　　“……”
　　陈智还真不知道怎样才能诱惑起来。
　　他看着摄影师的臭脸，犹豫着把手放在脖间，解开两道扣子，露出细腻的肌肤和锁骨。
　　摄影师露出你很上道嘛的眼神，陈智硬着头皮继续想姿势，摄影师却说：继续脱。
　　陈智干脆脱掉了上衣，露出还没形成腹肌的雪白的上身，胸口因寒冷的刺激而感觉异样，摄影师正好把这一刻的陈智拍了下来。
　　在灯光的加成下，照片里的陈智看起来青春而诱惑，年轻的□□看起来温暖又惹人注目。
　　过分的摄影师甚至想要陈智把裤子拉低一点(或者脱掉)，拍到更劲爆的照片，但这次陈智拒不合作，旁边的狐狸男笑吟吟看着，最后两人还是放陈智离开了。
　　“这就是你想让我看的雄虫？”
　　“对，就是他，身体挺强壮的应该能活挺长时间。”
　　“呵呵。”
　　轮椅的摩擦声响起，摄影棚的阴影处出现了表情阴冷的另一只雌虫，他凝视着陈智离开的方向，玩味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