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斯内普太太》蜗牛小样

71、琳

　　艾莉娅趴在地上，如同一只小蛇般扭动着，从层层叠叠的树篱丛洞钻了出来，“呼，”拍拍裙子上的灰尘，长舒一口气。好吧，兔子没逮到，还弄脏了裙子，张开双手看着黑乎乎的十指，一想到宿管老师那张严厉的面容，艾莉娅就有些愁眉苦脸。
　　算了，算了，不去想了，这么美好的天气怎么适合想如此痛苦的事呢。
　　随即，她如同一只兔子，欢快在草地上蹦跳起来，伸展四肢，把自己扔到厚厚的草丛里。
　　碧绿的草地如同最好的波斯地毯般柔软，艾莉娅脸颊紧贴着草地，草绿色的空气弥漫在四周，闭着眼任由阳光洒在她全身，她哈哈大笑起来，索性在草地上滚了起来！
　　躺了一会，艾莉娅被鸟儿鸣叫声吸引住了，她慢慢地转动着脖子，盯着小溪旁边正在梳洗羽毛的黄莺，目不转睛！突然，小溪里一束水珠溅起，一条小鱼跳出水面！
　　黄莺飞走了，艾莉娅也不在意，她已经兴奋地跑到小溪中去了！
　　踩着鹅卵石跳过潺潺流动的小溪，艾莉娅洁白的如贝壳般白嫩的脚趾一凉，她低头看着脚下缓缓流过的小鱼，咯咯地笑了。
　　“莉亚，”不远处的树荫下一个熟悉的女声传来，艾莉娅一咕噜翻身而起，咯咯大笑着扑倒那个女人的怀里，然后在她温暖的怀抱里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靠在她腿上，“给我编辫子，琳！”
　　艾莉娅的语气中不由自主地带了些骄蛮任性，“要四股的，一定要比西尔维娅的好看！”
　　“好，我的小公主。”身后的声音宠溺地笑道，把已经编了一半的辫子撒开，又重新编了起来……
　　阳光的斑点透过树荫撒到俩人脸上，微风和煦，只听到鸟儿清脆的鸣叫和小河流动的声音，远处的那座高大耸立让艾莉娅恐惧无比的城堡，透过层层叠叠的树木，在这儿只能瞧见一个小小的塔尖，这些让艾莉娅放心无比，这儿是她和琳的秘密基地！就连苏珊也不知道的地方！
　　只属于她和琳的秘密基地！每当她受欺负了，或者挨老师们训诫了，她和琳就偷偷跑到这儿来，这里在学校后的树林中，被大树环绕着，要到这儿得钻过重重树篱，西尔维娅那些人才不会舍得弄脏她们的衣裙呢！
　　和琳在一起的日子总是那么好，艾莉娅拉着琳，嘀嘀咕咕说个不停，在这儿，她可以不用顾忌地对琳说话，不用怕被当成怪物！
　　躺在琳的腿上，艾莉娅感到一阵疲惫，好累，她感觉自己好久没有这样放松地休息过了，在琳怀里，她才好像真正的得到了休息……
　　艾莉娅总是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好像她已经很久没有和琳说过话了似的，明明昨晚她才拉着琳讲故事来着，可是她就是停不下来，她不停地说着，说着西尔维娅有多讨厌，说苏珊多有可怜，又被人堵在厕所里欺负了，说她有多勇敢，一脚踢开门，如同天使降临般，救走了苏珊……
　　琳一直不说话，只是含笑看着艾莉娅，平常清冷的面庞此刻也充满着柔情。
　　“谁也想不到之前的小可怜苏珊现在竟然这样厉害呢，她在曼彻斯特已经开了两家连锁装修公司了，现在也是个小富婆了！”艾莉娅咯咯笑着，“就是我有时候很想她，上次和苏珊见面还是西弗勒斯和安德鲁开学前，我们在市里一起喝了杯茶，西弗勒斯和苏珊好像有些不对付，他们……”
　　说着说着，艾莉娅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了，苏珊怎么会开公司呢？明明早上还见她背着书包去了村里的学校上学呢！还有，安德鲁是谁？西弗勒斯又是谁？！
　　艾莉娅有些疑惑，她皱着眉，仔细回想着，为什么这些陌生的名字，自己会脱口而出呢？
　　“你想回去吗？” 琳在她头顶上方，抚摸着她的发丝，温柔地说道。
　　“回去？不，我才不呢。”艾莉娅回过神来，摇头使劲甩开刚才那些奇怪的念头，她才不愿意回那个死气沉沉的教室呢！可是她又怕琳生气，她对她的功课要求很严，“还没上课呢，琳，你听，上课铃还没有敲响呢，不急的。”艾莉娅装作无辜的样子辩解着。
　　琳笑了笑没有说话，她把编好的辫子整理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一面镜子，笑道：“看，喜欢吗？”
　　“喜欢啊，琳最棒了！”艾莉娅握住琳的手撒娇地摇着，突然，她一愣，手？是的，自己的手上正握着一双熟悉而又陌生的手，很冰凉，指关节有些粗糙，手掌中有些薄茧……这？这是琳的手吗？艾莉娅翻过那双手，仔细地端详着，是的，是琳的手，她看过很多次的手，可是，她却从来没有握住过……
　　“孩子，你该回去了。”琳又说道。
　　回去？回哪儿？艾莉娅仰着头看着琳，不由自主地问出了声音。
　　“回到你的孩子、你的爱人身边啊。”琳那双细长的眼睛看着她，原本严肃冷硬的面庞也显得格外柔和了。
　　孩子？爱人？艾莉娅想哈哈大笑，她还是个小孩子呢，怎么会有孩子呢？她的确还是个小孩啊，她今年才十二岁呢。
　　琳没有说话，但是她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坚定，“你明白我在说什么，”艾莉娅从琳的眼神中读出这样的信息。
　　艾莉娅怔住了，在琳严厉的近乎逼视的目光中无法逃避。
　　“莉亚，我的孩子，这是你的记忆！记得吗，你已经长大了。”
　　艾莉娅直摇头，不！不！她不想长大！她不想！长大后的世界并不美好啊，琳！长大了，虽然逃离了这儿，可是，我却没有了你啊，我的琳，我的妈妈！
　　“可是你有了新的家人，你挚爱的家人啊，莉亚。”琳的声音飘忽不定，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艾莉娅连忙抹干泪水，却已经不见琳的身影了……
　　呆愣着看向远处慢慢灰暗下来的天空，艾莉娅一动不动，突然，“咚”一声巨响传来，艾莉娅被惊醒了，她转头看向那个半隐半现的城堡，那是学校里上课的铃声，“咚咚咚”又是三声巨响，贯彻她整个童年和少年时光的铃声响彻耳边，艾莉娅猛地浑身一颤。
　　一道绿光，艾莉娅想起来了，那个如同疯子的女人边尖叫咒骂着，边甩给自己一道绿光，艾莉娅知道那是什么，西弗勒斯曾经告诉过她，那是阿瓦达，是死.咒，遍体鳞伤的她已经无法躲开了。
　　那一刻，她眼前迅速地闪现过安德鲁和西弗勒斯的身影，不，她不能死，她死了，她的儿子，她的西弗勒斯怎么办！琳，救救我，妈妈，救我！
　　就像是听到艾莉娅心里的呼喊似的，琳出现了，很久不见的她出现了，那个白色近乎透明，只有她才能看看到、能听到的身影，琳！
　　她如同一只护崽的母鹰般张开双臂挡在她的面前，然后如同电影里的那个慢动作似的，那道绿光穿透了琳的身体，在琳几乎和空气融为一体的身体里，那道绿光是那样得绿，绿得琳的脸都成了绿色，可是她却冲着自己笑，就像第一次在床头看到琳时那样，温柔地笑着，看着她……说着“孩子，别怕，有我在。”
　　“所以，我死了吗？还是你又一次救了我，琳？”艾莉娅泪流满面，双手捂着脸，抽泣着。
　　五岁那年，在自己发烧快要死的时候，琳凭空出现，把她从死亡的边缘拉了上来，然后相伴十几年，又凭空消失。而现在，又是琳吗？又一次救了她吗？
　　艾莉娅不知道，就像她不知道琳是怎样出现的，也不知道她是怎样消失的，琳知晓她的一切，而她对琳却几乎一无所知。
　　有时候艾莉娅甚至在想，真的有琳这个人存在吗？还只是她幻想出来的，毕竟只有她可以看到，也只有她能听到琳的声音啊……
　　她幻想出来的琳是个幽灵，一直在她的身边，守护着她，教会她知识，告诉她做人的道理，弥补着自己父母的空缺，直到她长大，可以独立生活了，就消失无踪了。这一切都只是她的幻想吗？琳真的存在吗？
　　艾莉娅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上学时，大家称她为怪物的原因。不只是因为她能做出一些超乎寻常的举动，更是因为她经常被发现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好像在和一个不存在的人说话一样！
　　琳真的只是她幻想出来的“妈妈”吗？
　　“我的孩子，你在疑惑吗？”琳的声音又一次突然出现！
　　艾莉娅猛地抬头，看向了凭空出现在自己身侧的琳，很奇怪，她一点也不害怕，甚至也不惊慌，只是有些奇怪琳刚才去哪儿了。
　　“我哪儿也没去，莉亚，我一直在这儿。只是你看不到我了而已。”琳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
　　“看不到你？”
　　“是的。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羁绊吗？”
　　记得，艾莉娅记得，在小时候，她不止一次问过琳为什么会出现在她身边，而不是别人，琳用一种很高深莫测的语气告诉她，是因为她们之间有羁绊。
　　羁绊？艾莉娅不能理解。后来，慢慢地，从琳的口里，一句一段地拼凑出一些事情，琳原本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但是，那时候她失去了唯一的女儿，而艾莉娅在发烧昏迷中正呼喊着妈妈，于是，她就被吸引而来。
　　琳说，她当时唯一的心愿就是看着自己的女儿能够健健康康的长大成人，可是，女儿早逝，于是，艾莉娅就成了她另一个女儿了……
　　“所以你才会在我长大后就消失了？”艾莉娅不由自主地冲着琳嚷嚷着，“所以你的心愿达成了，我们之间羁绊就消失了吗？”
　　琳平常坚毅的眼神里现在却满是悲哀，“艾莉娅，我没有离开你，记得吗。我说过，我要一直守护你。我的孩子。只是我实在有心无力了。虽然很多事情到现在我都不是很清楚，可是我却能感受到，我的存在不是永久的。我的执念是想看着我的女儿长大，所以……”
　　“所以在我长大了，可以独立生活了，你就走了，是吗？”
　　“不，莉亚，没有，我一直在你身边，只是随着你的长大，我们之间的羁绊渐渐变小，或者说我的执念慢慢减淡，我发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透明……”琳轻轻揽住艾莉娅，缓缓地说道。
　　这个艾莉娅有印象，在她的记忆里，如果琳真的存在的话，她最开始是乳白色的，可是到了最后，她的身躯变得越来越淡，甚至接近透明……她当时问过琳，这是怎么回事，可是琳却只是岔开话题，抑或笑着摇摇头。
　　“我变得越来越虚弱，莉亚，到了最后，我已经没有力气让你再看到我，再听到我的声音了。可是，我的孩子，我一直在你身边，一直的，我一直看着你，看着你完成学业，看着你生下安德鲁，看着你艰难的谋生，看着你找到了爱情，我的孩子，我从未离开过你啊！”
　　止住的泪水又一次流了下来，艾莉娅想起了她的安德鲁，她的西弗勒斯，她的家……还有，那道绿光。
　　“所以，你死了吗？你为了我死了吗？”艾莉娅迟疑地问出了她憋在心底的问题。
　　“不，我没死，或者说在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我就已经死.去了！一个灵魂不可能被杀.死两次的。”琳的笑容传来，然后她冰冷的手握住了艾莉娅，“孩子，只要你对我的爱没有少，我就会一直在你身边、守护着你，虽然你看不见我，听不到我的声音，可是，只要你还记得我，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会出现，不惜一切代价都会出现在你身边！孩子，回家吧，你不属于这儿，还记得你的儿子吗？你有一个儿子，他需要你的保护，就像我守护你一样。”
　　儿子？她的小安德鲁。艾莉娅站起身来，觉得眼前豁然开朗，她握着琳冰凉的双手，紧紧地注视着那双熟悉的面孔，是的，琳是存在的，只要她愿意相信，琳就是存在的！
　　慢慢地，艾莉娅的身材抽长，她变得高大，几乎和琳一样高！
　　而不远处的厚厚的树篱丛，此刻突然变成了一道灰色的帷幔。
　　看着那道帷幔，艾莉娅再次确认，“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吗？琳？”
　　“会的，孩子，你对我的爱有多久，我就会陪你多久。”琳笑着说道，“我一直在你身边，从未离开。回去吧，你的家人已经等不及了。”
　　艾莉娅笑了，她牵起琳的手，慢慢地走到那道生死边界前，停了下来，“那我走了，琳。”
　　“嗯，去吧，艾莉娅，我一直在你的心里。”
　　是的，琳在她心里，一直在的。安德鲁，西弗勒斯，我想你们了。念头刚过，她似乎听到了帷幔那边低声的细语声，闭上眼，缓缓地，缓缓地长舒一口气，猛地加速小跑，穿过了帷幔。

　　细碎的呼吸和絮叨在自己耳边响起，喧闹的嘈杂声让艾莉娅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似乎有人在旁边哭，可是声音怎么这么尖锐呢。
　　忍不住想要盖住耳朵，可是手却如同千斤重一般，挣扎着拍了一下，皱着眉 “西弗，不要吵了！讨厌死了！”下意识地，艾莉娅抱怨道。
　　“好，好！不要吵，不许吵！”一个激动的男人声音传来，突然，一切安静下来了，只听到那个男人熟悉的呼吸声。
　　艾莉娅觉得心安极了，摸索着抓住自己身侧那个男人的手，手指在他掌心的老茧上轻轻地揉搓，没错，是他。
　　全身骨头像是生锈了一样，眼皮好重，抬都抬不起来。
　　“艾莉娅？”他在自己耳边小心翼翼的叫着。
　　“嗯，”随口应道，终于把眼皮挣开了，眯着眼看着有些模糊的西弗勒斯，挣扎着抬起手摸着自己眼前的脸，笑道：“能当刀子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