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芳华》路西华

26、番外之许诺（下）

　　朝堂上，众臣跪求，新皇选妃。理由迂腐可笑，难道皇帝连纳妃都要为天下苍生？
　　接连三天，避无可避。
　　下了朝，挑了匹快马，只身一人，便冲出皇城。
　　月隐梅香，四个大字，在冬日的阳光下，熠熠生辉，晃了眼。
　　有人从府中出来，走过身边，一阵昙花香飘来。
　　“绯儿？”伸出手拉住，才发现认错了人。
　　绝代风华的女子，轻轻地颔首，“公子认错人了。”然后走开。
　　有雪飞扬，梅林之中，看着她的背影，瘦弱到让人心疼，却还不知珍惜，站在风雪之中。
　　“你要永远记得我喜欢你，记得曾经我说过要带你离开。”不顾她的退却，执意拥住，想告诉她，自己曾经那么不顾一切地爱过。
　　隐月宫中昙花依旧盛开，衬着白雪，分外妖娆。
　　“请问，这里是……”
　　“隐月宫。是禁地。”
　　听到隐月宫外声音，便出了重重宫门，看到面前的女子，觉得有些面熟，似乎是进宫选秀的。迷了路，竟然闯到这里。
　　“对不起。”
　　“以后，闲杂人等踏近此处半步，格杀勿论。”
　　穿过跪了一地的人，再没有看那女子一眼，走开。
　　同意选妃却执意不肯立后，这个位置永远不会留给旁人，就如隐月宫永远只为一人而留，心里的空缺只有一人能填补。
　　“苏贵人晋封贵妃。”抱着刚刚出生的孩子，连澈面容都未动，便下了旨。
　　后宫佳丽三千，临幸过不少，却也只记得苏黛的名字。只因她身上有着相似的味道，便一进宫就封为贵人，便让她为自己生子，便直接升为贵妃。
　　有时亦会嘲笑自己的想法幼稚。
　　皇子满月，大摆宴席，君臣同乐。
　　在大殿高处，看见绯儿执着萧默然的手，翩然而至。恨不得推开那紧握的手，指甲入了肉，流了血，才明白，为何如此坚持大摆宴席，不过是想见她的借口。
　　“找到绯儿了？”
　　“还未。”
　　“这时她应在御花园。”
　　“多谢。”
　　“为何不为官？”
　　“官场太过复杂。”
　　“若没有权利，你凭什么拥有她？”
　　“她要的是自由。”
　　“你能给？”
　　“能。”
　　“普天之下，莫非皇土。萧默然可要与朕赌一把。”
　　“赌什么？”
　　“无论你带她到哪里，朕也能找到。”
　　“找到又怎样？”
　　“只要找到，她就会随朕回来。因为无论你给她怎样的自由，都不是她要的。”
　　看着愤然离去的身影，收敛了笑容。绯儿永远是自己的，若是萧默然不自量力，就一次让他彻底死心。
　　再然后，找寻，重逢，下旨觐见。一切的一切之后，连澈在萧默然的眼中依然看到了执著。于是，不惜一切代价，甚至利用绯儿去刺杀苏信德，以为这样就能让他死心。
　　无心国事的结果便是边疆战乱，许多行将就木的旧臣，以此为例，数列隐月的不是。
　　“不是不愿为官么？为何请缨？”
　　“只有平息战乱才能保护她。”
　　“好，朕与你为誓，若此次你大胜而回，朕便让绯儿自己选，如何？”
　　“公平。”
　　高傲的不把一切放在眼里的男子，只为一句誓言，转身上马，奔赴边疆。
　　“绯儿境况如何？”
　　“重伤卧床。”
　　来不及与皇叔叙旧，等不来天明，只就一句话，便飞奔入府。
　　明明那日见她安然无恙，又如何重病卧床？是否自己才是总让她受伤？即使得到最高的权利，依旧护不了她，甚至还不如萧默然。
　　总是问萧默然凭什么，而如今被束缚在皇位上的自己又凭了什么？看着在自己怀里沉睡的人，连澈扪心自问。
　　再后来，看着绯儿受刑，鞭子撕裂妃色的衣衫，裸露出来的肌肤慢慢被鞭痕占据，一下一下在自己的心里留下永远抹不去的伤。一次又一次这样，怎么能安心放手？
　　抑或应该早日放手？
　　抱着瞬间失去呼吸的绯儿，理智瞬间不见，吼开所有接近的人。独自抱着她跑回隐月宫，濒临疯狂。
　　若不是濯岚与萧鸣湖阻止，早就不顾一切杀了所有的人。
　　萧默然大胜回朝，城墙下一妃一白相依的情形，刺痛了眼。不得不承认萧默然比自己更有资格。
　　封官晋爵，日日朝堂相见，萧默然依旧沉默，仿似一个旁观者。
　　“刹那芳华是否真有其事？”
　　“听说过，但是从未有人成功过。”
　　“所以，你不敢尝试。”
　　“萧默然，你放肆。”
　　“我愿一试。”
　　“你这是在逼迫绯儿做决定，违反誓言。”
　　“你自愿退让，与人无由。”
　　看着萧默然自负而去的身影，气结。明明知道，若自己退一步，绯儿就会远一步，当初却还立下那样的誓言，作茧自缚。
　　混乱在一夜之间结束，再一次抱着伤痕累累的绯儿，明白自己再也给不了的是什么，心甘情愿放手。
　　选择了错误的开始，怎么会有正确的结束？
　　只要明白若是自己开口，绯儿还是会留下来。
　　最终明白如今被束缚的自己，有这份牵绊就已足够。
　　这样才能兑现曾经许诺的一切，终有一天将给绯儿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