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旧槐》周吃粥

2、第二章。

　　舒生确实出事了，因为他惹了不该惹的人。

　　槐舟看到大红的时候，他正被倒挂在村口的槐树上，一直没有收回去的小尾巴一摇一摇的，平日里的风流潇洒全不见了，有的只是灰头土脸。

　　当然最可怜的是那颗小槐树，才冒出来的新芽就被折腾了个尽。

　　槐舟蹲了下来，与舒生的眼睛来了个对视。

　　舒生本来在无所事事的摇来摇去，突然来了个人跟他大眼瞪小眼，吓得他剩下的几条尾巴哧溜一下全都冒了出来。

　　“……”槐舟眉头一皱，看着那招摇的红尾巴摇来摇去，有些头疼。

　　舒生也觉得丢脸，整头狐狸更红了。

　　“哪来的小妖怪！”

　　槐舟想了想，站了起来，学着舒生平时的样子，摇了摇扇子，微风轻轻的掀起了一小片衣角。

　　“你在干什么？”

　　舒生整头狐狸都要瞎了，他就没见过比自己还要生得好看的妖精，他没什么墨水的狐狸肚里只找出了一个好看来形容，这只妖精的眼睛就像是有宝石一样，看起来却又温柔得跟湖水一样清澈。

　　摇晃着身子，舒生决定不跟比自己还要好看的人说话。

　　“想下来吗？”槐舟问道。

　　这妖精的声音有点熟悉，晃了两圈的舒生突然觉得。

　　“这不废话吗？你觉得这样吊着好玩吗？不过那臭道士太厉害了，这方圆百里的妖精没一个能解开这绳索的。”

　　“话多。”

　　槐舟伸出手解开绳索，眼睁睁的看着舒生摔在了地上。

　　本来还想发作的舒生嗅了嗅鼻子，飞快的变回了原形，一只毛色格外鲜亮的小狐狸，八只尾巴往槐舟手腕处一缠，整只狐狸蹦到了他的身上。

　　宠溺的摸了摸舒生的狐狸毛，槐舟很久没有见到他这个样子了，不免带着笑意问道，“怎么了？惹了什么麻烦这么怕事了。”

　　狐狸脑袋往槐舟怀里钻了钻，尾巴使劲儿动着，“槐舟，你才来啊。”这句话就像是撒娇一样，除了舒生小时候被别的妖怪欺负了抱着槐舟的树枝子这么说过之外，也有三四百年没再听到过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槐舟抱着狐狸觉得摸着很舒服，居然有些停不下来了。

　　舒生哼了一声，又恢复了无法无天的模样，“槐舟的味道。”

　　槐舟想了想，莫不是太久没洗澡身上有了臭味，那便是罪过了。

　　不过舒生显然不是指的这个，南山上的妖怪都知道那棵老槐树身上带着独特的味道，一种闻了会让妖怪很安静的味道，南山上的妖怪都很喜欢。

　　槐舟动了动，转身看着面前一身破旧道袍的人，眼里还带着刚刚未尽的笑意。

　　那道士倒是生得面容清秀，到底也算不上好看。

　　他只是粗略的看了槐舟一眼，所有的注意力都到了舒生身上。

　　道袍上七七八八的也不知道是什么血迹，头发上甚至有几根小小的杂草，干裂的嘴唇，还渗出了微微的血丝，看起来实在是落魄得劲。

　　“终于现原形了。”语气里带着一丝急迫。

　　他一说完，舒生就抖了抖，显然是有点怕这个小道士的。

　　小道士眼睛就像是会发光一样，急切道，“把它给我！”

　　槐舟笑意满满的摇了摇头。

　　“家养的狐狸，实在不好意思被旁人捉了去。”

　　小道士愣了愣，好像有些不太相信，“你养的狐狸？”

　　槐舟点了点头，又是一笑，边上的小槐树迫不及待的趁势发出了新芽，总算是把被折腾掉的补了回来。

　　“他是世界上最后一只九尾狐。”小道士好像有些踌躇。

　　一听他的话，槐舟的脸色一变，刚刚的温和有礼瞬间消失了下去，天气也由刚刚的天朗气清变得阴郁沉闷。

　　“你怎么知道他是九尾狐，他明明只有八尾。”

　　小道士愣了愣，“还有一尾在……”

　　他还没说完槐舟就轻松拂了一下衣袖，将他摔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几下。

　　“小道士，话不必乱说。”

　　舒生第一次见槐舟这样笑，觉得有些可怕，还有些冷，虽然他有狐狸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