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时节不逢君》冷清持

24、第二十三章 古琴旧人

　　程羽听见画颜这一声叫唤，很是奇怪的看了画颜一眼：“叶尘？...”
　　画颜更加奇怪的看着他：“羽叔叔，他适才唤你七爷呢，你难道不认识他么？”
　　程羽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叶尘痛的面上龇牙咧嘴，只是不知他是不是装的。只见他走近了朝程羽拱了拱手，很是圆滑的道：“画姑娘说笑了，我与七爷那可是老相识了。七爷，您说是也不是？”
　　程羽冷冷哼了一声，表情看起来不大高兴。
　　画颜蹩眉道：“叶尘，怎么走到哪儿都有你？你莫非...是跟踪我来着？”
　　叶尘忙撇清道：“哎我说姑娘，你这话可就不大厚道了。什么叫跟踪你来着？我看起来有那么闲吗？”
　　画颜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叶尘：“......”
　　程羽显然没有什么好耐性，只问道：“三更半夜的，你究竟来干什么了？”
　　“三更半夜的——”叶尘话音猛地提高了，眼神提溜着在画颜与程羽身上转了一转，“二位不也好兴致的聚到了一处嘛。”
　　“你说话能不能别这样阴阳怪气？”画颜很鄙夷的看着他，“听得我直想抽你。”
　　“我...”叶尘双目一瞪，继而似是顾忌到旁边的程羽，又立即给怂了下去，摆手道：“好好好，好男不跟女斗。”
　　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我大哥这几日抽不开身，托我来看看你。”
　　他这话自然是对着程羽说的，但程羽好像不大愿意搭理他，冷笑了一句：“日日就这样过，有什么好看的。”便转身走开了。
　　画颜很八卦的凑到叶尘身边，小声的问道：“你大哥是谁呀？”
　　叶尘本想打发她一句“你不认识的，”然而一瞬间想到她适才牙尖嘴利的样子，出口的话便成了：“我说话阴阳怪气，我就不告诉你。”
　　画颜：“.......”
　　还带这样记仇的？这人幼稚不幼稚？！
　　“不说便不说，谁稀得似的。”画颜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鼓着腮帮子找程羽去了。
　　这下，便只剩叶尘孤零零的站在那儿了，看起来还蛮尴尬的。
　　程羽正坐在石凳子上，膝上放着那把画颜弹过的古琴，他以衣袖温柔的擦拭着琴弦，很平静的道了一句：“他让你来，不过是怕我死了，我一死，他还怎么心安理得的活下去？”
　　叶尘也朝这边走了过来，宽慰似的道：“七爷，别说这样的话。我大哥...他是身不由己，他心里...”
　　程羽头也不抬打断道：“别说了。”
　　叶尘一愣，继而有些颓败的点了点头，将剩下的话咽到了肚子里。
　　画颜其实很想让叶尘说下去，然而这会儿她正和他赌着气，只好闷搓搓的在心里将那几句话翻来覆去的回味。
　　三个人各有各的心思，一时之间竟都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儿，叶尘憋不住了，没话找话的道：“话说七爷，您刚才琴弹得贼好听了。”
　　程羽冷冷瞥了他一眼。
　　叶尘这边吃了个闷声蹩，又死皮赖脸的对着画颜道：“画姑娘，你那小曲儿唱得也好呀，跟锦雀似的。”
　　画颜皮很艰难的扯了扯嘴角。
　　“你是不是有夜盲症？就是天一黑，眼前便也一抹黑？”画颜皮笑肉不笑的问道：“需不需本神医开点药，给你好好治治？”
　　叶尘一征，连连摆手：“咳，这就不必了，不必了。”
　　画颜仍“好心”的提醒道：“噢...那你记着多吃点胡萝卜，不然好好一双眼睛，一到晚上就瞎了，多可惜。”
　　叶尘：“......”
　　他们两个在一旁叽叽喳喳的斗着嘴，程羽的心情似乎好了一点，他擦拭完琴弦，淡淡道了一声：“小颜，我有一事，望你帮忙。”
　　画颜本来正和叶尘大眼瞪小眼，听见这一句话，立马乖顺下来了，“羽叔叔尽管说罢，但凡力所能及，我一概不推辞的。”
　　程羽道：“这把琴...我想了许久，还是不该留在这里。”
　　画颜想了一想，赞同似的点了点头：“确是的，古琴无主，你又拿它压箱底，它也是会伤心的。”
　　程羽沉默了一会儿，继而道：“我不便离开这里，小颜，你替我去把它还给它的主人罢。”
　　画颜奇道：“先前我也问过你的，你为什么不能离开这里？我瞧着周围也没什么守卫，是你自己把自己关在这里的？”
　　程羽面上露出一个很苦涩的笑容：“因为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是不能再出现在这世上的。”
　　听了这话，叶尘的表情不知为何，忽然黯淡了许多。
　　画颜却听得满头雾水，什么死不死的，他不是还好好活着呢么？难不成在她面前的是个鬼么？
　　她急忙往地上去瞧，望见月光将三人的影子都拉的长长的，这才舒了一口气。
　　叶尘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不由得轻声笑了出来：“七爷，您托这样一个笨丫头去办事，也不怕她把事儿给搞砸了。”
　　画颜的杏目霎时瞪圆了，正积了话要反驳，却听程羽清冽的嗓音传来：“你同她一齐去。”
　　画颜与叶尘齐齐愣住，先是莫名其妙的对视了一眼，继而又一同发问：“为什么？！”
　　画颜很鄙夷的看向叶尘：“学我说话做什么？凭什么你跟我一块去？”
　　叶尘毫不示弱的反击：“明明是你学我说话。你以为我稀罕与你一道？”
　　程羽被这二人逗乐了，面上不由得缓和了许多，他温和的朝画颜解释道：“你一个女孩子家，不懂外面的世道有多乱。小...你这朋友虽然看起来不大靠谱，但总归还是护得住你的。”
　　画颜不屑的道：“谁要他护，且我与他根本不是朋友......”
　　没等把话说完，程羽眉头轻皱，“小颜，莫要任性。”
　　画颜撇了撇嘴，目光低垂下来。说来也奇怪，当不知程羽长她十五岁时，她可以笑着调戏他，唤他美人。但自叫了那一声“叔叔”后，竟是再也改不回来了，许多东西竟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
　　画颜从程羽怀中将古琴接了过来，问道：“羽叔叔，那人现下在哪里？”
　　程羽的眼中升起一丝淡淡的眷恋：“云梦泽。离浩然山庄不算远。”
　　画颜又问：“他家住哪个村哪条道？长成什么样子？你总要讲清楚，否则我认错了人怎么办？”
　　“不会认错的。”程羽若有意味的道，“去了你便知道了。”
　　画颜还想说什么，却听旁边叶尘道了一句：“这琴竟是他的？”
　　他的？谁的？画颜简直有满肚子的疑问，这两人说话怎么都跟打哈哈似的，从不肯说个利索。
　　程羽无声的点了点头。
　　叶尘面上的表情有点奇怪，过了一会儿才道：“七爷，你放心。”
　　程羽长长的睫毛低垂了一瞬，继而转身对画颜道：“小颜，你先回去休息罢。”
　　“可是我...”
　　程羽眼中充斥着不容拒绝的神色：“我还有话要对你这位朋友说。”
　　画颜一怔，只好应了。只是临走时还不忘解释一句：“羽叔叔，我必须跟你讲明，他真不是我什么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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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见少女纤弱的身影消逝在夜色里，沉默了许久的叶尘才躬身问道：“七爷，您有什么吩咐？”
　　他此刻面上的表情很恭敬，丝毫没有适才嬉皮笑脸不正经的模样。
　　程羽眼光依然放在适才少女离去的院门，“小颜，是不是他的孩子？”
　　叶尘点了点头：“您都看出来了。”
　　“第一眼便看出来了，”程羽嘴上矜了一个很温柔的笑容，脑海里浮现出一张永远也不会忘的面容：“与他长得那么相像，我又如何能认不出来呢？”
　　叶尘没有说话。
　　“这一路，你务必保护好她。还有，”程羽顿了一顿，话音一转，“当年的事，不能让她知道。”
　　叶尘拱手道：“是。”
　　“得了她娘那副好皮貌，性格也比她爹招人喜欢多了，”程羽似回忆起了往事，不由得兀自笑了笑，继而很有意味的看了叶尘一眼：“小空，我瞧着你对她，还挺上心的。”
　　叶尘一愣，继而忙解释道：“七爷真会说笑。只不过数月之前她施手救过我一次，算得我半个恩人罢。”
　　程羽细细观察了他的神情，心下已有了分寸，也不去点破他，只轻轻一笑，继而转而望向天空。
　　夜色渐深，连月光慢慢黯淡了，薄薄的光亮撒在程羽精致的面容上，显得格外清冷，也格外的孤寂。
　　“太晚了。你也走罢。”
　　叶尘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下了决心说道：“七爷，我大哥他...”
　　他话才说到一半，程羽的眉头却忽的收紧了，继而只目光如冰的看了他一眼，道：“你哥的事，我半件也不想知道。恕不相送了。”
　　说完也不等叶尘回答，兀自转身回了屋里。
　　叶尘一个人立在原地，颇有些无奈的伸手挠了挠眉心。

　　咳咳，有人能猜出来程羽的身份吗？已经给出很多线索了哦~还不明白的可以回去看看第十八章，就透露这么多啦~
以及，明天周四，休息一天，不更新。